五百萬里路程,對丁一來講,也就四天功夫,四天過後,丁一趕到浣紗溪,出現在老窮仔一家避居之處。
老、大窮仔早已離開,只剩桃避和小窮仔在此處等待,丁一將任務牌和一萬副過江之鯽的魚腸取出,交給桃避,要他帶着小窮仔回耕香小鎮,交付任務。之後的事,到冰山盆地找到無天,一切交由他處理,包括小窮仔修煉之事。
令丁一驚訝的是,離開才兩個多月,小窮仔已經有了三煉修爲。桃避空餘時間,教授了小窮仔如何修煉,小窮仔獲得修煉之法後,一路突飛猛進,勢不可擋,日日有升,天天有進,可見小窮仔潛質出衆,資質不俗。
丁一驚訝之外,卻也沒有其它過分舉止。因爲人體本來特殊,即使不用修煉,以小窮仔的年紀,精神也自動到了三煉層次。只是因爲掌握了修煉之法,獲得了三煉層次修爲,體能強化,實力暴增。
至於找到無天之後,如何安排,丁一沒有再多說,由桃避自己決定。因爲桃避是有師門傳承的人,有孃親指引的人,也有長期的生死歷練經歷,他自己有自己的打算,有自己的機緣。因此,丁一纔不說。
桃避也不問,正如丁一所想,桃避正有自己的打算。與丁一差距太大,還要努力,還要爭取自己的機緣。再說,丁一獲取刑天左手,最多一兩個月的時間,那時自然會回去,回去之後自然可以見面,再定下步打算不遲。
不過,桃避想法叉了,這一分別,兩人九年之後,才得再次見面,因此三僧兩尼闖蕩靈山。
桃避走了,丁一再等不及,立刻現身暴虐之氣曾經出現的那處懸崖。不過令丁一沒想到的是,自己留下的隔離陣法不見,如同沒有設置過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那微弱的暴虐之氣,因此重新出現。
丁一倒也沒多想,以爲暴虐之氣強大,將隔離陣法突破了,因爲他只是以能量佈下的臨時陣法。本以爲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返回,誰知卻耽誤了兩個多月,陣法因此變弱消散,也情有可原。
於是直接從懸崖上跳下,一頭扎進崖底水潭。順着身體的感應,向潭底游去。潛入水中不久,丁一發現驚異的發現,潭底之深,構造之複雜,遠出自己意料之外。
越往下潛水潭越大,大到不知其廣,因爲視線已經被犬牙交錯的溶岩阻擋。越往下構造越複雜,如同一整塊巨大的岩石,經無數歲月流水吞吐侵蝕,演化出無數溝槽暗洞。
越往下潛,水流也越湍急,丁一分不清,到底是山間瀑布水勢而成,還是另有水源匯入,或者兼而有之。因爲太過湍急,山間那點瀑布,不可能有如此大的水勢。丁一判斷,肯定另有其因。
岩石表面,已經被湍急的流水磨得如鏡面光滑,竟然隱隱散發玉石般細微光芒,透水而出。金生水,無數歲月流逝,堅硬的岩石,有多少因此化作水,匯入水流,纔出現如此景觀。
因此,丁一的下潛之勢,也跟隨着這些岩石,轉轉折折,纏纏繞繞,時間不知不覺中過去,一柱香時間過去,仍不見底,感應刑天殘軀還在深處。
儘管蜿蜒纏繞,丁一估計,以他的下潛速度,這一柱香時間,至少也有十幾裡深了,水潭越深,越如迷宮。怪石嶙峋,犬牙交錯,水流回旋,洞窟天成,構成一個迷幻的水底世界,表面一潭溪水,底下竟然另有洞天。
遊着遊着,丁一發現,刑天的殘軀已經不在了底下,而是出現在一側的石壁之中。那面石壁尤其巨大,丁一心想,很有可能小潭已經到底,水流發生變化,刑天殘軀被水流帶到了暗河,因此纔出現這種感覺。
想清楚緣由,丁一順着石壁摸索,微弱修爲注入雙目,哪怕是在水中,一切清晰可見。果然下方的石壁之上有個洞,水流從這裡灌入,而底下仍然曲折蜿蜒,不可見底,甚是神奇。
丁一壓制好奇,不探水深之迷,從這個洞口鑽入。才一鑽入,果然發現這裡是一條暗河,因爲這裡水正朝着一個方向洶涌前行。在一塊突出水面的大石上,一個木盒正倚靠其上,正是這塊石頭阻止了木盒隨水流前進。
丁一內心狂喜,得來全不廢功夫。因爲暗河的緣故,停靠木盒的大石之上,出現了一個無水的空間,看起來還相當寬敞。正好藉助這裡,完成煉化,既隱蔽又安全。
水中探出頭來,抱起木盒,順勢攀上石頭,環顧四周,先作打探,好消除危險,設下陣法,專心煉化。刑天殘軀,自此收穫三塊,丁一治癒身體根基被毀的信心大增,內心因此生出絲絲喜悅。
帶着絲絲喜悅,站在石頭上細細打量,此後將要在此一個多月,應對刑天殘念挑戰,獨自一人,萬事都得細緻周全,因此微弱修爲注入雙眼,每一處必細,每一處必察。
站在石頭上,丁一才發現,這個空間非常開闊,四周都是石壁,上面玉石般的光芒已經不現,黝黑黝黑的,有些表現還有青苔長成,覆蓋其上。
水流湍急,向着一處暗口傾泄而下,或許正是因爲水流的長期侵蝕,使得這個暗口出現,連通了某處暗河,此前填滿其中的水,全部排出,才使得石壁出現。
從石壁形狀來看,有的凹有的凸,棱角不見,每一凹凸之處,都圓轉飽滿,顯然曾經有無數歲月的流水打磨。這些凹凸的岩石,有的凹入成深洞,裡面幽暗深遽,有的橫空出世,突兀伸出,小如翹板,大如平臺。
更有一些尖立如柱,平躺如峰,將一個空間打造出賞心悅目的景緻。處處是景,處處見奇。目光被奇石聳立所阻,丁一不得不一塊塊石頭躍過去,仔細查探。因爲裡面還暗藏空間,或許還有深潭,是否有異物隱瞞,要辨別清楚。
果然,丁一在躍上一塊巨石之後,發現哪裡正圍着一個水潭,而且是活水,不知道哪塊石頭被侵蝕出暗洞,連接了水源,注入這個水潭,又從一處低窪的缺口,匯入流水進入暗洞。
大自然神奇,自有歲月賦予偉力,鬼斧神工,創造如此神奇。丁一心中暗歎,在確定沒有危險後,又躍上另一塊巨石,如此數次,四周環繞一遍,逐一排查。
然後就剩下中間了,丁一早有發現,最正中的位置,有一更爲巨大的石柱,高大挺拔,其上圓潤,尤如天然參禪打坐平臺,丁一心想,以後或許可以將這裡作爲一處修煉秘地,豈不是最好的感悟場所。
這裡已經最後一處,巨石水潭環繞,天然成湖,同樣有活水注入,同樣從低處缺口流出。丁一躍上巨石,目光探入水潭,哪怕是水潭之底,流動的小魚,砂化的顆粒,都細微入目,在感悟虛無極致中錘鍊出來的感官,確實有超凡視聽能力。
洞中寂靜,四周巡查一遍皆無異狀,丁一估計這裡也一樣,甚至已經將木盒從提握的狀態,改成平展狀態,隨時準備放下,打開取出煉化。
終於全部查看完,丁一俯身將木盒放下,打開木盒,一隻烏漆抹黑的手臂出現,丁一心中暗喜,就是它了,刑天左手,老窮仔口中的先祖遺物,鎮壓窮氏一族的刑天殘軀。
忽然,丁一心中暗生警覺,感到哪裡不對。是了,剛纔巡視巨石四周水潭,有一處顯得太平靜太清澈了,別處都可見水流動,別處都可見水中小魚遊動,甚至有些還攪動起砂化的顆粒,偏偏那一處,水不見流動,魚不見出現。
丁一暗道不好,一定有高手隱瞞,自己可是極致視聽,什麼東西能逃過自己的眼睛?下意識的,丁一就找到那片水域,再次注入修爲,極致感官發揮到極致,終於,一雙眼睛出現。
這雙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丁一,就這樣看着,一動不動,深遽如海洋,變幻如鬼魅,帶着絲好奇,也帶着一絲怒意。眼神平靜,沒有絲毫波瀾,也許看到了自己,也許沒看到自己,從眼神中竟然察覺不到一點波動。
不知道是感官發揮到極致的效果,還是此人不再隱藏,隨着眼睛的出現,五官開始出現。一彎眉毛,似黛如畫,極致目光下,根根可數,根根似墨玉;鼻懸中樑,挺直而精緻,有不盡的剛毅,有不盡的風情。
額頭寬窄適度,光潔明亮,有說不出的靈動,有道不明的神采;臉龐出現,四周有散發根根飄浮水中,似乎被固定,紋絲不動;臉龐如玉,隨水波盪漾,有絲毫不染雜質的清新出現,有駭世驚俗的璞玉之光散發,看着清瘦,又覺豐滿,竟然是一位絕世美女。
丁一震驚,這種容顏,世間未有,天地難尋。更震驚的是,絕世美女身體也開始呈現,不見寸縷,就這樣靜靜的飄浮水中。山峰挺立,豐碩飽滿,乃至丁一產生錯覺,或許裡面有最原始最旺盛的能量充斥,隨時可能炸裂。其上一點,紅似硃砂,有火焰在噴發,弧線優美,似乎有天地之初的最原始道韻流轉。
丁一已經忘記危險,那是天然的雕塑,其中有道可悟,有感可得,美不勝收,當由此而來。丁一畢竟年紀小,想到的不是美色,而是感悟,要不是一聲清叱出現,丁一可能真要陷入感悟之中了。
美是天地賦予的絕作,每一處美,都有不同,每一處美,都有特色,世無二美相同。天地賦予,歲月雕琢,天然含有天地韻律,自然附帶歲月沉浸,當然是道,而且是可供觀賞品味賞心悅目的道,可供留戀把玩盡情享受的道,秀色可餐,當由此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