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的身體,也不是之前的理解,以爲能量流轉受阻,所以得不到進化。而是像三豐感悟的那樣,氣息流轉被毀,陰陽平衡不能恢復,氣息和陰陽都出現了缺失,無法正常恢復,這是身體根基被毀的根本原因。
血液仍然攜帶真火焚燒融入的能量,在滋養身體,因此原來的身體,仍然得到滋養,不曾有損,但是卻無法恢復正常。這種現象,在常人身上也經常出現,有些表現爲短小不能長大,有些表現爲壞死不能恢復,一切皆因氣息不在,陰陽缺失緣故。
能量確實不能正常流轉,但那隻影響修爲。沒有能量做基礎,就不可能有修爲,因爲說到底,修爲就是能量的使用,元素的認可和親近,也只以通過能量纔夠獲得溝通。
當然,能量流轉不暢,也會影響靈丹,因爲身體吸收的天地能量,流轉受阻,不能進入大腦,滋養精神,從而阻礙了精神的強大,只有頭部獲取的天地能量,才能進入腦海,數量微弱,影響到精神的正常強大。
丁一因此對刑天之心是否真的能夠恢復身體根基,出現懷疑,因爲那是彌補氣息缺失,陰陽不在的問題。三豐的理解,氣息只有丹田的虛無才能誕生,刑天之心,怎麼可能觸動丹田虛無生出氣息,又怎麼可能使氣息流轉重新構架。
但藥怪說過可以做到,那麼就一定有她的理由,現在這種理由,還不能被丁一知曉,也不能爲丁一理解。說不定是刑天之心有強大血脈隱藏,血脈能夠重新構架陰陽。因爲血脈神奇,而且是聖體的血脈,最有可能行不可能之事。丁一隻能作出這樣的猜想,那獲刑天之心的想法因此依然穩固。
丁一因此推斷,凡人的身體也是如此。吞下食物,經三焦分解成本源,虛幻沒有實體的東西,將直接進入精神。有實體的再經腹腔,分解出元素攜帶的能量,再進入精神。
三焦唯獨不能分解出能量,因爲那是勢,也可以說是某種失衡,沒有失衡就沒有勢,不屬於任何一類東西。腹腔卻能做到,將這種勢轉換出來,形成本體的勢。
丁一有了三豐氣息和陰陽感悟,自己也有了收穫,對此前不曾細想的能量,作出來源猜測。首次提及勢,也首次參悟勢。
數千萬年精神修煉史,留下關於勢的說法太多。審時度勢、因勢利導、勢在必行、其勢洶洶、勢不兩立、勢鈞力敵、人多勢衆、仗勢欺人、聲勢浩大、狗仗人勢、虛張聲勢、裝腔作勢、勢如水火、勢成天地等等,不勝枚舉。
爲什麼會有這種說法出現,而且說法如此之多,處處透着神奇,處處透着懵懂,卻又處處透露探索和努力,透露不懈和追求。也許前人有過理解,有過真知,只是因爲那時不見文字,失去流傳。
勢因此又成爲一種神奇的東西,丁一從來沒有看到過前人留下的隻言片語,因爲他涉獵太多,沒有人作過真正的表述。勢可能包括平衡,包括了陰陽,勢也無處不在。
比如說審時度勢,就帶有理解和思考在裡面,僅四個字,卻透着某位前輩高人的真知灼見。時自然是時機,勢卻是平衡受到影響的狀態,強弱、多少、衆寡、盈虧、盛衰,都可能引起失衡,表現又有明顯和細微之分,能夠把握,就是審時度勢,一旦把握,將無往不利。
比如說虛張聲勢、裝腔作勢,說明勢是一種狀態,又有勢如水火、勢不兩立、勢不可擋,說明這種狀態一旦形成,威力無邊,無法阻擋。
而因勢利導,則說明勢可能亙古存在,一切要藉助勢,才能取得最大最強最優效果。因此勢也是無處不在的,從前人說法中,似乎能看到勢超然一切,凌駕一切。
勢也在人體內出現,正是勢的牽引,才使身體有變化出現,才使精神有變化出現,在這種變化中,得到鍛鍊,得到成長,從而強大。
血液攜帶養分滋養身體,這種想法也可能是錯誤的,因爲本質上都是元素,以虛無構架刑天實體,元素如何滋養?能量流轉促進身體進化,這種認識也可能是矇昧的,帶着對未知無法解釋的強求和無奈。
血液攜帶的應該就是勢,奔騰不息,在身體內部流轉,使全身的勢都得到加強,這是可見的,強化的是實體。氣息流轉攜帶的也是勢,在身體裡外流轉,也在加強身體的勢,這是不可見的,強化的是虛體。
陰陽恆定不變,勢卻時常在動,一靜一動,恰好構架成身體凝而不散之勢,也有了勢能強大的基礎。因爲陰陽,勢也有屬性,各人不同,勢不相容。
身體能滅,精神會亡,唯獨勢不能滅,不會亡,只會出現衰敗之勢,頹廢之勢,寂靜之勢,湮滅之勢。當然也會出現成長之勢,興起之勢,強大之勢。
腹能造勢,因爲吞食、吸收,將外界之勢,轉化成自身之勢。心臟也能造勢,融入血液,成就實體的勢。精神也能造勢,氣息牽引,流轉全身,成就進化與強大。
勢太神奇,丁一隻能這樣理解,還有太多不明,還有太多不解,一切還要探索。
可能這就是人類不用修煉卻能有精神四煉的原因,因爲人類天生完美身體形態,有三焦,有腹腔,有精神。吞食食物,自動收穫精神強大,勢能加強。
可能這也是人類喜好肉食,而且要燒熟的原因,肉食中隱藏的意念最多,腦髓中更可能有精神、意識殘留。而燒熟的情況下,有火元素消融緣故,最容易徹底分解。
怪不得沙宇禮等人,寧願放棄嬴政、陶淘驚人的潛質,也要享受烹食美味,可能正是因爲長期食用野獒野豕的腦髓,有了獨特收穫。
但是凡人畢竟是凡人,食用之物太雜,一次吞嚥太多,三焦來不及分解,因此纔有出現不曾消化現象,產生糞便。這是凡人勞作的需要,不可能一點點不停吞食。因此細嚼慢嚥,多餐少食,被人作爲養生之道。
丁一因爲吞食一段意識,而有了感悟,深深陷入其中,老嫗似乎見慣了這種,也不打擾,就這樣在一旁靜靜等待。
丁一收穫的這段意識,給了他極大觸動。意識被他靈丹吸納,一段神奇的描述,出現在腦海之中。
根據唐家商會傳遞來的信息,認爲狐氏妲己和沙家西施,出現這種狀況,是因爲先祖本體仍有遺存,對後代造成了影響。
這是一種天道,先祖有遺體存世,必將影響後人,但是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唐家商會也未能做出準確說明,因爲影響各有不同。有的表現在血脈不能流傳,比如神獸之類的天生獨養之物。
這點丁一通過玄武、復生等已經有過體會,倒是深信不疑,但是突然間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自己還有龍之鱗、鳳之羽、白虎之翼、麒之角,是不是這幾樣神獸,因此不能再出。
有的表現在血脈弱化,這是萬物生靈中,大部分血脈逐代弱化的原因,其中又以人類爲盛,因爲人類繁衍太多,這裡消失,那裡出現。
人口數量越多,血脈弱化就越嚴重,因爲多也是一種遺留。血脈覺醒,也要在那種覺醒的血脈,所在的本體徹底消失之後,才能出現。否則,只能是被激活,或者喚醒。
有的表現在天賦不現,又以繁衍太多造成的變相存世,出現的天賦不現,表現最爲明顯。丁一因此,又被唐家的神奇吸引,因爲唐家直系確實太少,但是哪一個都驚才豔豔。
另外還有感悟能力減弱,修煉潛質衰退,丹田原始本能受影響,精神成長緩慢,等等原因。至於狐氏受到了何種影響,唐家商會給出的答案認爲,最有可能是精神成長緩慢,但是不能確定,只是根據她們的現象,作出的一種估計。
信息簡單,至此結束。因爲丁一隻提出了這個要求,其他的竟然點滴不帶,顯然有強者刻意抹除,這讓丁一再次感到了唐家商會的神秘和強大。一切在這麼短時間內完成,這個唐家到底隱藏了多大的力量。
鍾無豔還有一尾存世,正在兔子的腹中,還有一個桂木盒子裝盛,本來想通過桃避轉交無天,因爲青蔥嶺將行,結果被他暫時放下。
丁一這時刻又對人們常說的塵歸塵、土歸土,有了一種新的認識。凡人死後,這是常說的一句話,以前聽到,以爲是對死者尊重,要他們靈魂安息。現在想來,或許這是一種矇昧的血脈之危影響,要讓先祖遺體早日化作塵土,不至影響後人。
又想到刑天陣營留下的寶庫,本體煉化而成的兵器並不多,留下了本體兵器的,也都是無後之輩,犼是這樣,諸犍也是這樣,犼因夢魘身體存世,諸犍留下尾巴作爲弓箭。
數千萬年的精神修煉史,無數強者以自身獨有的身體煉化成本命兵器,但是卻沒有幾個留世。刑天陣營有部分出現,可能是自動奉獻緣故,也可能本就沒有後人,不怕影響緣故。
良久丁一終於從沉思中醒轉,發現老嫗穩坐如泰山,始終在等待。這時丁一忽然記起青蔥嶺五福地勢,這時應該出現暮鼓,但是自己卻絲毫沒有察覺。
第二百六十四章 鐘山有請
帶着好奇,就出聲詢問。“老人家,這裡可有晨鐘暮鼓出現?”唐家太神奇,直接就問,也不避諱。
“這個客官也知道,本是常事,客官想知道,青蔥嶺哪裡都能打聽。”老嫗果然知道此事,出言就說是尋常之事,可能因爲不作爲消息,沒有向丁一要價。
“暮鼓確實出現了,只不過太細微,不用心察覺不到。客官分心收穫信息,因此沒有聽見。”老嫗笑着解釋,但是丁一仍然存疑,再怎麼沉思,也應當能夠察覺,因爲那是心底響起的聲音,除非確實太過細微。但是以此地之勢,歲月浸染之久,怎麼可能如此微弱。
“客官勿疑,這是因爲晨鐘暮鼓被狐氏引向他處出現。這裡細微,卻也有些效果,凡人因此受益良多。”老嫗見丁一出現疑惑,繼續解釋,但是被導向何處,卻不再敘說。
因爲那涉及一脈之秘,不便言講,丁一認爲,就是交換,老嫗也不會講。唐家商會遍佈各地,自然有此規矩,否則怎麼可能處處立足。
“客官所詢之事,可曾滿意。”老嫗轉而問及消息之事。
“有所收穫,但不能判斷。”丁一直言。
“如此,消息價值十顆良藥,客官可有意見?”想來老嫗已經作好了價值衡量,以收穫大小而定,而這全憑丁一之言,唐家商會氣量非凡。
丁一當然沒有意見,十顆良藥收穫之巨,在消息之外,更勝消息。其餘的四百九十顆良藥,也不收回,留作交換靈玉,時日再久,好過空存。
再無他事,丁一正準備起身離開,那老嫗卻說道,“客官疑自可到狐氏去了解。”說完拿出一封書信交給丁一,“正好狐氏妲己,有書信來,要轉達於你。”
說完老嫗端起身前茶杯。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丁一蜀地一番見識,對此有過了解,想不到影響到了這裡。在感到丁一想離開之後,老嫗主動表達相送之意,婉轉中掩蓋了丁一可能存在的欠禮,或者不好說辭。
唐家商會做法之細,點滴沒有遺漏,再讓丁一心生感觸。一路下來,三次接觸,三次都感溫馨,三次收穫滿意,八百萬年屹立不倒,八百萬年積累,不知道還有什麼神奇。
丁一滿意離開,收穫太多,當然付出也多,只是這種付出,在丁一看來,太過廉價,因爲良藥他確實太多。
有十七顆他山之石,有身體根基的理解,有狐氏和西施修爲不進的可能原因。還有狐氏書信,正趁了他心願,此前還有猶豫,因爲太唐突,怕耽誤行程,此時卻非常想走上一趟。還有唐家商會的封函,丁一認爲竟然商會沒有提醒時間,還是迴轉瓜田李下之後,再開啓,與西施分享神秘。
丁一處處想着西施,他卻不知道,西施正陷無奈。爲什麼無奈,因爲她已經完全無法修煉,之前,只在進入感悟,想提升修爲,壯大靈丹時,腹中之火才發作,強勢打斷。
現在腹中之火的出現,已經沒有了規律可循,想到什麼時候出現就什麼時候出現,想輕微就輕微,想猛烈就猛烈,西施完全無法掌握,完全無法感應。
乃至有時候強烈到無法承受,似乎身體要被燒燬,精神要被離體。精神完全迷惘,身體完全失控,溪流中折騰過,珍奇中翻滾過,長流水湖中也攪和過,甚至熔岩中都進去過。
次數多了,被她總結出經驗。誤入虛空時,虛空撕裂,能將部分腹中之火引入虛空,從而減緩影響程度。誤入混沌時,混沌侵蝕,也能有效滅火,減緩影響。
十幾年之後,瓜田李下終於有瓜和李出現,原來它們不是一年一熟,而是有時間限制。具體多少年結果一次,西施卻不能判斷,因爲她也沒聽說過,自那一次之後,瓜和李再沒有出現。
瓜生長在秘境西邊,西施就將它叫作西瓜,李成熟後赤紅如硃砂,西施就將它叫作硃砂李。品嚐之下,確實感受到幸福美滿和百世安祥,腹中之火,因爲食用瓜李,竟然神奇平復。
瓜李效果神奇如此,西施因此想着留存,用來應對莫名其妙的腹火。但是事與願違,瓜李果肉漿汁太濃,無法長時間保存,只要成熟,幾天之後必然腐爛,無法食用。
西施想盡辦法,找不出對策,這等天下神奇之物,自有天道加身,不能世間長存。珍惜瓜李尋求,於是想到人間釀酒之法,將它們收集起來,在未腐化之前,以人間之法釀造成酒。
釀造之酒,就掩埋李樹底下,以便吸取李樹養分,也可以藉助李樹豐盛的能量滋養。然後就主動進入混沌,因爲在那裡,腹火發作,可以隨時有混沌幫助侵蝕。
在混沌中還可以淬鍊身體,學習了丁一的易筋經,有過渾耀祖探索的分享,西施因此體魄開始強橫,肉身更加強大。現在已經可以無比接近真正的混沌,假以時日,將追趕丁一,與他變態的身體一樣強悍。
除了混沌,除了修煉,西施無處可去,無事可做。全是因爲腹火,離開秘境,出現他處,誰知道會出現什麼狀況。無法集中精神,不但不能感悟,也做不到引導能量流轉,不敢做精神修煉之事。
修煉無歲月,在這種無奈與無聊的體魄修煉中,在混沌無比的寂靜中,七八年過去。西施也感到一絲壓抑,想到瓜李可能已經成酒,於是停下修煉,想去品嚐。
因爲西瓜與硃砂李,都能使她心神寧靜,何況是瓜李釀成的酒,效果將遠勝瓜李。西施帶着期待,離開混沌,來到李樹下,將其中的一罈瓜李酒挖出。
酒果然已成,封口一開,就有浸透歲月的酒香瀰漫,撲入口鼻,就已經有了飄飄欲仙的滿足感,無比滿足,真的是幸福美滿無故加身,百世安祥無故出現。
僅聞酒香,腹火已漸平息。到了現在,腹火已經無時不燃,區別在於有時強有時弱,強時山崩海嘯,弱時也能感覺身體時時在被灼燒。
於是西施滿意,飽受腹火之下,舉動失常,抱起酒罈就一通狂飲,尺來滿的一罈酒,被她瞬間喝了個乾乾淨淨。美酒入口,還沒有感覺到腹火反應,口乾舌燥之感卻先強烈出現。
西施沒忍住,又將第二壇開啓,又是瞬間喝下,點滴不剩。誰知口乾舌燥之勢,越來越強,又有了第二壇、第三壇,好在瓜李太多,被她釀造了近百壇,不怕她喝。
直到快十壇的時候,意外終於出現了,瓜李酒帶來的安祥感,已經完全被口乾舌燥取代,被強勢壓抑的腹火,猛然爆發,衝擊之猛,西施無法承受。
全身上下,包括精神,包括丹田,似乎都有真火在焚燒,勢不能擋。意識彷彿已經完全被燒燬,血色珊瑚竟然也感到了危險,不敢出現,一具軀體全部裸露,就這樣在李樹下的草地中翻滾。
滾進了溪流,溪流也不能解,滾進了岩漿,岩漿也不能融,滾進了長流水,長流水也不能盛。西施已經完全迷失,在猛如真火的腹火燒身中迷失。
乃至到後來,一具軀體就這樣停止下來,沉入長流水湖底,全身火勢已透體表,周身赤如燃炭,靜臥不動,只有汩汩的氣泡湖底翻轉,蒸騰而上升出湖面,化作空氣消散空間。
精神意識受焚,無法承受,出現迷失,無法作出反應。身體肌能受焚,無法承受,不能舉動。如果不能制止,長將以往,可能真的會焚燬意識,焚燬肌體,一代天驕,將從此人間消失。
瓜李酒確實有效,能安心神,勝過瓜李百倍。但是西施忘了,它們同樣含有巨大的能量,又掩埋在李樹之下,時時被李樹強大的能量浸染,酒中能量之盛,已經不可想象。
初時享受寧靜安祥,卻有能量太巨的影響,因此有口乾舌燥感出現,未被西施瞭解,又將第二壇飲下,直到第十壇時,瓜李的安祥作用,已經無法阻擋巨大的能量。
巨大的能量衝破瓜李安祥束縛,充斥腦海佈滿全身,丹田原始本能被動感受,強勢喚醒,發現能量如此之盛,將有打算規則成就六煉實力之勢,因此強勢干預。
強勢到意圖不能得逞,就以生命將要消亡爲代價,要強勢觸發血脈之危。血脈之危也確實出現了,它自動追隨的正是丁一,不過它不是能量,穿透不了虛空和混沌,出不了瓜田李下秘境。
等待西施的或許只剩下消亡,一切就看她能堅持多久,一切就看她是否另有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