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偉打來電話告訴方木,昨晚警方組織大批警力在校園內進行了搜索,但是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線索。因此,蹲守行動還要持續一段時間。掛上電話,方木和杜宇決定去醫院看望劉建軍。
劉建軍住的病房門口守着好幾個警察,不過其中有個警察認識方木,他們很輕鬆地就進去了。
劉建軍的情況不太好,頭上纏着繃帶,臉色蒼白,戴着氧氣面罩,看起來虛弱無比。牀頭掛着的病歷卡上寫着“顱骨凹陷性骨折”。“凹陷性?”方木輕聲嘀咕着,心不由得一沉,兇器應該是錘子一類的鈍器。
劉建軍的室友鄒團結一直守護在他病牀前,見他們來了,低聲打了個招呼。這時,門口傳來一陣喧囂,門被推開了,一對風塵僕僕的中年男女疾步走了進來,還沒等走到病牀前,女人就大聲哭起來。鄒團結趕忙扶住她,說“阿姨快坐下,建軍他沒事。”
劉建軍的媽媽輕輕地撫摸着昏迷的兒子的臉,大顆大顆的眼淚從臉上滑落下來。鄒團結趕忙說:“阿姨,別擔心,已經做完手術了,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但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劉建軍的爸爸看了看幾個年輕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杜宇看看方木:“具體的我們也不知道。不過,”他推推方木,“是他救了劉建軍。”
劉建軍的父母把目光都投向了方木,劉建軍的媽媽一把抓住方木的手,突然雙膝跪下,哽咽着說:“好孩子,我就這麼一個兒子,阿姨謝謝你啊!”方木急忙扶住她,窘得滿臉通紅,連聲道:“阿姨……阿姨您別這樣……我應該的……”
方木在病房裡呆不下去了,他沒有辦法面對劉建軍媽媽感激不盡的目光。歸根結底,劉建軍的遇襲是因爲自己。方木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劉建軍,心情更加沉重起來,雙拳漸漸握緊,悄悄地走出了病房。
插1
方木一出病房就碰到了鄧偉,他正要去五樓找鄧琳玥瞭解情況,方木便跟他一起去了。
鄧琳玥住的是單人病房,守衛要嚴密得多,門口就把守着四個全副武裝的警察。方木和鄧偉走進病房的時候,一個儀態雍容的中年女人正在和兩個警察爭執着什麼,一見鄧偉,毫不客氣地說:“你是哪位?”兩個警察回過頭來,“鄧隊長。”鄧偉朝他們點點頭,中年女人沒好氣地說:你是他們的頭嗎?你來得正好,爲什麼門口要站這麼多警察?簡直像看犯人一樣!”
“兇手很可能還會對你女兒下手,”鄧偉頓了一下,“怎麼樣?要不我們先撤走?”鄧琳玥的媽媽的臉色刷地一白:“那就……先這樣吧。”
這時,衛生間裡傳來嘩嘩的水聲,兩個護士攙扶着鄧琳玥走了出來。鄧琳玥面色蒼白,肩膀上打着石膏,手被一條繃帶吊在胸前。看見方木,鄧琳玥虛弱地笑了笑,歪歪頭,“這是我媽媽。媽媽,就是他們救了我。”鄧琳玥的媽媽顯得有點尷尬,勉強笑着招呼鄧偉和方木坐下。
鄧琳玥躺回到病牀上,笑着對方木說:“謝謝你來看我。”方木一愣,說:“我是來看劉建軍的。”話一出口,覺得有點不妥,“也來看看你。”鄧琳玥有點窘,“哦,他怎麼樣了?”方木說:“已經沒事了。”鄧琳玥的媽媽在一旁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鄧偉打開公文包,拿出筆記本和筆:“鄧同學,請你說一下當晚的情形。”鄧琳玥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呼吸也急促起來。鄧琳玥的媽媽見狀,急忙開口說道:“你們能不能體諒一下受害者啊,過幾天再說吧。”說着,站了起來,一副下逐客令的樣子。鄧偉無奈地收起東西,站起身來。方木也站起來,剛要邁步,鄧琳玥連忙喊住他,費力地坐起身來,“劉建軍在哪個病房?我想去看看他。”鄧琳玥的媽媽連忙攔住她:“你這個樣子,怎麼去看他!”方木只好衝鄧琳玥擺擺手,緊跟着鄧偉走了。
幾天之後,劉建軍終於能開口說話了,他向警方講述了當天的經過:當天,他打算在體育館內向鄧琳玥表白愛意。爲此,他在前一天吃午飯的時候,向管理體育館的老師借來了體育館的鑰匙,並詳細諮詢了廣播室的麥克風及射燈的使用方法。在籃球比賽期間,他約鄧琳玥晚上一個人在體育館內等他。但當表白儀式進行到最關鍵的部分時,突然有人在背後襲擊了他,之後他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另一方面,鄧琳玥也能平靜地回答警方的問題了。然而,由於當時光線很暗,她又處於極度恐懼的心理狀態之下,她只能向警方證實,兇手是一個身高在一米七以上的男性。
方木和鄧偉當晚雖然也看到了兇手,鄧偉還追捕過他,但是由於光線和距離的原因,兇手並沒有給他們留下特別的印象。
就現在的情況來看,突破口集中在了一個地方:兇手是如何知道鄧琳玥會一個人留在體育館的?兇手曾有意將鄧琳玥當晚使用的更衣箱破壞,將9號變成6號。這說明兇手是將她作爲確定的犯罪目標的。他這麼做,肯定事先知道鄧琳玥將使用9號更衣箱,而且會一個人留在體育館內。那麼這個人應該就在上述情形的知情人之中。這個推論大大縮小了排查範圍,令警方興奮不已
然而,調查結果卻讓人泄氣。劉建軍說他沒有將當晚的計劃告訴任何人。那麼,鄧琳玥當晚將留在體育館的消息,只可能在兩個場合下被其他人知曉:其一,在食堂向管理體育館的老師借鑰匙的時候;其二,在向鄧琳玥發出約請的時候。而劉建軍表示,已經不記得那天在食堂周圍有什麼人,而管理體育館的老師也被證實與本案無關。第一種場合下的可能被排除。至於第二種可能,當時在鄧琳玥身邊的人,通過調查,全部排除了作案可能。另一個方面,對於更衣箱號碼的調查也陷入了困境。據拉拉隊的帶隊老師和隊員們回憶,當天在體育館走廊裡分發更衣箱鑰匙的時候,周圍是成羣涌入球場的觀衆,根本無法判斷有誰可能知道鄧琳玥的更衣箱號碼。
總之,當晚的意外遭遇,並沒有給偵破工作帶來實質性的進展。而在鄧偉的心中,還有一個問號:下一個是6還是7?方木的看法是:兇手是一個極其殘忍的人,而且意志極爲堅定。他應該不會輕易罷手,所以下一個被害人還應該是6。至於是繼續以鄧琳玥作爲目標,還是選擇另一個人作爲被害人,目前不得而知。接下來,警方人員立刻和方木達成了共識,都認爲要一方面繼續嚴密保護鄧琳玥,另一方面在校內的其他帶有“6”的地方堅持蹲守。
出於內心的愧疚,在那天以後,方木又去看了劉建軍幾次,他的傷勢恢復得不錯,但還是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症,恐怕短期內已沒法繼續學業。J大校方的人決定保留他的學籍,讓他休學一年,好好修養。劉建軍的父母都是十分淳樸的工人,沒有向學校提出賠償要求,反而對學校的決定十分感激。劉建軍能出院時,就把他帶回家休養去了。
另外,鄒團結偷偷告訴方木,鄧琳玥只來看過劉建軍一次,之後就再沒有露過面。倒是劉建軍剛剛能走的時候,就掙扎着爬到5樓去看望鄧琳玥。當時,鄧家的人說她睡了,把劉建軍擋在了門外。劉建軍站在門口,流着口水,含混不清地對着緊閉的病房門一遍一遍地說“對不起”。方木聽了,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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