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失 蹤(1)
又是一個寒冷的冬日清晨。今天是喬教授的課,方木一早起來就揹着書包匆匆地向教學樓走去。
從那天以後,方木就一直沒見過喬教授。他說的那句“事情很快就會過去的”一直讓方木心緒不寧。他很想找喬教授談談,哪怕不說話,給自己一個暗示的眼神也好。
方木來到教室,挑了一個角落裡的座位坐下。可是已經過了八點,喬教授卻還沒有出現。教室裡開始喧鬧起來。
過了八點十五分,喬教授還是沒來。學習委員打電話過去,可電話關機了。
八點半的時候,一個教務處的老師匆匆趕到教室,宣佈今天的課取消了。學生們開始七手八腳地收拾書包,不一會兒的工夫就跑得一乾二淨,只剩下在角落裡發呆的方木。
方木的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下意識地掏出手機,按下喬教授的手機號碼,關機。再撥他家裡的電話,佔線。連撥了好多次,終於通了。
一個急切的女聲在電話那頭響起:“喂,誰啊?”是師母,“師母您好,我是方木,喬老師在家嗎?”
師母開始小聲抽泣:“老喬已經一天一夜沒回家了……”
“什麼?!”方木感到自己的心一下子揪緊了。
喬教授失蹤了。
前所未有的絕望
喬教授家裡擠了一屋子人,有同屆的同學,也有師兄師姐,省公安廳的邊平也在。方木衝他點點頭,急不可待地問師母發生了什麼事。
師母哽咽着說:“這老頭兒前天晚上說出去見個朋友,也沒說見誰,就走了。11點多都沒回來,手機也關機了。我心想可能在外面有事,可到現在都沒消息。”
電話突然響起來,師母一把抓起話筒:“喂?嗯……”她的聲音驟然低落,“你來吧,小孫……”掛斷電話,師母又嗚嗚地哭起來。邊平在一邊勸慰道:“喬老師不會有事的。我已經把人派下去了,很快就有消息。”
探訪的人越來越多,校領導也到了喬教授家。學生們紛紛起身告辭,方木走到門邊時,突然想起喬教授那天跟自己說的那句話——你保重自己。事情很快就會過去的。
方木沒法不把這句話和喬教授的失蹤聯繫在一起。沒有猜錯的話,喬教授應該認識兇手。難道他單槍匹馬去找兇手,結果……這是一個他不願深想下去的“結果”。
截止到警方正式立案,喬教授已經失蹤了48小時。警方對喬教授進行了大量調查走訪,並去電信部門調查了他所有的通話記錄,都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線索。
警方四處尋找喬教授的那幾天,方木也行走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他漫無目的地尋找着。他知道這種尋找毫無意義,但他不能忍受在寢室裡靜靜地等候消息,他必須做點什麼。爲了喬教授,也爲了他自己。
喬教授是方木最敬重的人,在方木的心中一直抱有這樣的想法:即使有一天他被殺死了,喬教授也一定會抓住兇手,將其繩之以法。因爲他深信喬教授是強大的,是最後的希望。可是,喬教授現在生死未卜,這讓方木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
鄧偉找到方木時,他正站在市百貨大樓前,蓬頭垢面地掃視着眼前的人羣。鄧偉看着這個憔悴的年輕人,嘆了口氣:“你這麼找也不是辦法呀!”方木沉默了一會兒:“有消息嗎?”鄧偉搖搖頭:“這事是分局在查,公安廳的邊平處長動用了不少關係,不過沒什麼進展。”他看看方木愈加陰沉的臉色,忙補充了一句:“你也別胡思亂想。如果遭遇什麼不測的話,肯定就有人報案了。”
方木想了想,把那天喬教授對自己說的那句話複述給了鄧偉。鄧偉聽了之後,過了好一會才說:“這老頭肯定認識那個兇手!他想包庇兇手,結果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喬老師不是那種人!”方木提高音量大聲說。“好好好。”鄧偉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跟他糾纏,“這個線索很重要,我去找老趙談談。”鄧偉拍拍方木的肩,“方木,回去好好睡一覺,把那個兇手給我畫出來。喬教授我們來找。”
方木回到寢室,看着滿桌子的資料發呆。鄧偉說得對,得儘快把兇手找出來,問題的關鍵在他身上。只有找到他,纔有希望找到喬教授。
面對着堆積如山的資料,方木梳理着思緒:兇手,男性。年齡在30歲至40歲之間,身高在170—175CM之間。身體壯碩,動作敏捷,習慣用右手。頭腦聰明,心計頗深,知識面廣,接受過良好的高等教育。童年時父母管教嚴厲,早期事業順利,養成了自負和爭強好勝的性格。性情自律、嚴謹。家境富裕,平日注意儀表,社交能力強。有駕駛技術,自己也許有車,並且車況良好。從事過教育業或者相關行業,熟悉青大周邊環境,也許曾在青大任教。精通犯罪學和犯罪心理學,但對於生理醫學方面的知識,例如解剖學可能一知半解。
案發後,兇手的心理隨着案情發展產生了變化。也許他的最初動機只是證明自己在某方面的能力與天賦。那麼,一方面,由於警方的錯誤判斷使他的自負心理得到了進一步深化;另一方面,他也許對自身的心理變化有所察覺,甚至是抗拒,他沒有殺死12歲的金巧就可以說明這一點。例如對自己的犯罪行爲產生厭惡感,由此可能導致喪失某些行爲能力。從他沒有對張瑤進行性侵害就能夠洞悉一二。另外,兇手與喬教授相識,並且對方木極爲熟悉與瞭解。
突如其來的師兄
犯罪學復課了。方木在教學樓的走廊裡看到通知時,還以爲自己看錯了。難道喬教授回來了?方木的心臟一陣狂跳,直奔教室而去。
跑到教室門口,方木的腳步卻慢了下來,在門口站了三秒鐘後,他鼓足勇氣,拉開了教室的門。
教室裡坐滿了本科院的學生,講臺上卻空蕩蕩的,並沒有那個腰板挺直,眼神嚴厲的老頭。方木失望到極點,低着頭坐到最後一排。
突然,走廊裡傳來腳步聲。那聲音不急不緩,充滿自信。方木屏住呼吸。門開了,走進來的,是圖書館的孫老師。
孫老師走進教室,迅速在教室裡掃視一圈。步履輕盈地踏上了講臺。
“好了,現在上課。”他微笑着看着臺下鴉雀無聲的學生,“喬教授由於一些個人原因,不能來上課。所以,這學期剩下的三次犯罪學課,由我來跟大家一同探討。”說着,他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孫普,字跡瀟灑穩健,“大家可以叫我孫老師,老孫也行。”
教室裡響起一陣輕輕的笑聲。孫老師微笑着和目瞪口呆的方木目光相對,衝方木微微頷首。
相對於喬教授嚴謹古板的教學作風,孫老師的課講得輕鬆而幽默,也不乏精闢的見解。然而方木卻一句也沒聽進去。他腦子裡只有一句話:爲什麼是他?
下課後,學生們圍在孫老師身邊不停問這問那,等他準備走出教室時,纔看見方木在教室門口等他。他朝方木笑一笑:“師弟,你也有什麼問題嗎?”
“師弟?”方木愣住了。孫老師笑着說:“是啊。喬老師沒跟你說起過嗎?”方木訥訥地搖搖頭:“沒有……”
“呵呵,”孫老師親熱地攬住他的肩膀,用力捏了捏,“你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呢。”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方木站在原地發愣。
中午在食堂裡。方木正心不在焉地吃飯。一擡頭,正看見趙永貴和邊平朝食堂的包間走去。邊平也看見了方木,就朝方木走了過來。
“吃着呢?”邊平向他碗裡打量着,“好懷念青大的飯菜啊。”方木沒心思跟他寒暄:“喬老師有消息麼?”
邊平面色一沉:“沒有。我就是爲這事來了解情況的。”方木默不作聲地放下勺子。
邊平點燃一根菸,嘆了口氣:“你的那些同學,沒有一個像你這樣着急的。你的師兄、師姐們倒是急得夠嗆,不過我看他們是擔心沒人指導論文,畢不了業。”他朝地上彈彈菸灰,“法學院的頭頭們要我回來幫忙帶一段時間學生,我哪有時間?後來還是師母推薦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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