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失 蹤(2)
“孫普?”方木脫口而出,邊平先是一驚,後來點點頭。方木說:“上午我剛剛去聽過犯罪學。聽說,他是我的師兄?”
邊平說:“是啊。他是91屆的研究生,我是86屆的。”方木疑惑地說:“那他怎麼……去圖書館工作了?”邊平苦笑着搖頭:“咳,這事兒……”這時趙永貴從包間裡鑽出來,朝邊平招手。邊平朝他點點頭,轉過頭對方木說:“師弟,說點正經事。喬老師多次跟我提過你很有天賦,我也覺得你是個人才。畢業後來幫我吧?”
方木搖搖頭:“我沒想過要做警察。”邊平顯得有點失望:“嗯,人各有志。不過,如果你能做個好警察的話,也許,能了喬老師一樁心願。”
舊事重提
方木走出食堂,決定去喬老師家一趟。家裡只有師母一個人在,因爲思慮過度,師母也病倒了。開了門,方木便把她攙到牀上。
師母讓方木坐在牀邊,問道:“學校裡怎麼樣?”方木說:“還好。犯罪學也復課了。”
師母輕嘆了一口氣:“老頭最怕耽誤學生的課,即使他不在,我也不能讓學生們缺課。研究生的課就沒辦法了,好歹給本科生先安排好。”
方木沉默了一會,鼓足勇氣開口問道:“師母,圖書館的孫普老師,也是喬老師的學生嗎?”
“是啊。他是91屆的研究生。”師母用手指輕叩着太陽穴,嘆了口氣,“咳,這孩子,走過不少彎路啊。他當時是91屆學生中最出色的一個,老喬很賞識他。他畢業後,老喬便向學校推薦他在自己身邊做助教。孫普也挺爭氣,不到30歲就破格提了副教授。可是後來,唉……”師母搖搖頭,嘆了口氣,“你也知道,法學院有的時候會參與地方公安機關辦案。當時老喬帶着孫普破了幾個案子。孫普在這方面似乎有特殊的天賦,後來他又獨立辦了幾個案子,都辦得漂漂亮亮的。當時,各種榮譽啊,讚揚啊,鋪天蓋地地來了。這孩子就有點把握不住自己。98年,郊區連續發生了幾起強姦殺人案。當時喬老師出國考察,市局就請孫普協助偵破。孫普運用犯罪心理畫像技術,把兇手的特徵大致描述了出來。警察按照描述,抓到了一個各方面特徵都很吻合的人。結果那個人死也不招供。由於當時找不到其他的證據,只能依靠他的口供,所以一直定不了案。那件案子的影響很大,上頭也追得很緊。警察和孫普都承受了相當大的壓力。孫普這孩子當時急昏了頭,竟然慫恿警方刑訊逼供。結果,那個人挨不住打,死掉了。更糟糕的是,沒過幾天,真正的兇手在外地被抓住了。很多人因爲這件事都受到了牽連,有被判刑的,有被撤職的。好一點的,當時市局刑警隊的一個隊長,我記得姓趙,叫趙永貴,被調到經文保處了。孫普當時差點被抓起來,後來由於證據不足,再加上老喬做了很多工作,纔算保住他。不過教學崗位肯定是回不去了,老喬又找了校領導幾次,最後在圖書館給他安排了一個職位。”
原來是這樣。方木喃喃自語: “我怎麼從來就沒聽說過?”師母苦笑着搖頭:“當時你還沒入學呢。再說,這種事情,學校方面怎麼會大肆宣揚呢。而且那件事對老喬刺激很大。孫普有好幾次來看望他,都被他連人帶東西扔出去。在家裡,這件事絕對是個忌諱。”她拍拍身邊的另一個枕頭,“今天是老頭兒不在家我纔敢說。唉,那段時間,他在家裡絕口不提任何學生。不過這幾年,他經常在家裡提到你,看得出,孫普和你是老喬最賞識的兩個學生了。唉,孫普可能不知道。老喬表面上始終不肯原諒他,可是一直在暗地裡盡力維護他,還打算下學期就建議學校重新聘任他呢……”
後面的話,方木已經聽不進去了,他覺得必須要找一個人談談。
“你說什麼?”鄧偉一下子從方木的牀上跳起來,“圖書館的那個人?戴眼鏡那個?”方木點點頭。
“原來老趙是因爲這件事被擼下來的,怪不得他一提到犯罪心理畫像就火冒三丈。”鄧偉皺着眉頭,“看起來挺斯文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方木沉吟片刻:“我也沒說兇手一定是他。只是我們分析過,兇手應該是一個精通心理畫像的人。現在看起來,在學校裡,除了我和喬老師,就只有他了。”鄧偉皺皺眉道:“可好像沒有證據能證明他是兇手呀。”
方木想想說:“我們都見過兇手,你還追過他一段。能跟孫普對上號嗎?”鄧偉冥思苦想了一陣,搖搖頭:“那晚光線太暗了,沒法確定。但身高好像差不多。”
方木有點泄氣,不吭聲了。鄧偉忙換個話題:“那篇課文你研究得怎麼樣了?”方木的臉色更加陰沉了,搖搖頭。
鄧偉忙問:“你說喬老師的失蹤會不會跟那篇課文有關呢?那張紙是從教材上撕下來的,而喬老師的身份恰恰是教師。這是不是意味着第七個被害人是個教師呢?”
“應該不是。”方木想了想,“那篇課文出現的時候,喬老師還沒有失蹤。我想,對於兇手而言,喬老師的來訪應該是個意外。第七個被害人應該另有其人。”
鄧偉有些不耐煩地說:“那我們豈不是什麼也做不了!”方木說:“也不是。鄧偉,搞偵查什麼的你很在行,你先在外圍查查孫普。假設兇手真的是孫普,那麼如果喬老師還活着的話,”方木頓了一下,提高了聲音,儘量顯得不是那麼底氣不足,“孫普應該把他藏到了什麼地方。查探孫普的行蹤,也許能找到喬老師的下落。”
“嗯,”鄧偉站起身來,突然砰地一拳捶在桌子上,“不管是喬老師還是誰,這一次再也不能讓他得手了!”說完,他大步走向門口。
最後一題
第二天,又是孫普的課。快結束時,孫普合上課本說:“我這裡有幾道智力測試題。據說是美國聯邦調查局對幾十名心理異常的犯罪人所做的心理測試,結果測試的答案驚人地一致,也證明了這些人的心理的確異於常人。你們看看能答對幾道,說不定你們中間就有具有犯罪天賦的人哦。”孫普微笑着擠擠眼睛。學生們立刻來了興趣。
“第一題:某天,一位曾去過南極工作過的工程師在家裡吃肉,覺得味道很怪,就問妻子是什麼肉。妻子說是企鵝肉。工程師沉默了良久,用餐叉刺進了自己的喉嚨。我的問題是:爲什麼?”
原來是這個。方木在心裡說。一年前,方木曾經做過這幾道題,一共7道題,方木答對了5道,測評結果是:方木具有高度的犯罪天賦。
學生們沒有一個人回答正確。孫普揭開了謎底:工程師在南極曾經遇險,一個同事死掉了。後來他和其他人依靠吃一種據說是企鵝肉的東西才維持到營救人員趕到。他在嚐到了企鵝肉的真正味道之後,才知道他當時吃的是死去同事的肉。
學生們這才恍然大悟,都來了興趣。可接下來的五題,每一道都匪夷所思,大家只勉強答對了兩道。
“最後一題,”孫普豎起食指放在嘴脣上,教室裡一下子安靜下來,“這是最難的一道。每個人都要認真聽,認真想,別輕易下結論。”每個人都屏氣凝神起來。
“有個人住在山頂的小屋裡。”孫普的聲音低沉,“某天深夜,大雨滂沱。這個人在小屋裡準備上牀睡覺,突然……他聽到了敲門聲。他推開門一瞧……卻一個人也沒有。他就關好門,上牀睡覺了。誰知幾十分鐘後,神秘的敲門聲再次響起。那個人戰戰兢兢地打開門,還是一個人都沒有。這一夜,敲門聲反反覆覆地響了好幾次,可是每次推開門,門外都是空無一人。第二天早上,有人發現在山腳下,躺着一具遍體鱗傷的屍體。”
孫普停了幾秒,緩緩說道:“我的問題是,這個人,是怎麼死的?”學生們小聲討論着各種可能性。
方木早就知道答案,不免對孫普的故弄玄虛不以爲然。忽然,方木感到一隻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他一擡頭,正好碰上孫普的目光。那目光中的笑意依然,只是隱藏在鏡片背後的雙眼中驟然放出一陣陰冷的光。
肩膀上的手忽然加大了力度,孫普微微俯下身子,耳語般輕聲說道:“第七題,最後一題,不知道你猜不猜得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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