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奇最近正鬱悶着呢。
最近朱明復什麼事都找秦惠商議,似乎忘了他這個知府的存在,連府衙中的衙役也紛紛和秦惠熱絡,甚至看門老頭養的那隻貓最近都和秦恵親暱,因爲秦恵最近赴的宴會比較多,身上總是帶一股魚腥味,似乎大家都把秦恵當做府衙的新主人了。
所以他知道朱明復徵召他後,精神立馬一振,馬上就要飛奔出門。
“喂喂,鍾大人,等等……皇上還叫你夫人一起去呢?”小林子在其背後大喊,這關係到其紅包的大問題,所以他是用盡吃奶力氣喊的。
“夫人也去?這是何道理?”鍾奇一個急剎車轉頭問道。
“這是皇上的道理。”小林子斜着眼睛,沒好氣答道。
李和風在內院聽到小林子剛纔那急迫的呼聲,急忙換了衣裳出來。
“小林子,真的是皇上叫我嗎?”
“哎呦,李姐姐,多時不見你可越來越富態了,當初在宮裡我就知道你是要做一品夫人的命。”小林子嬉皮笑臉。
“你這猴子嘴巴越來越利索了,諾,這個拿着,拿去買糖吃。”
李和風拿出一張銀票塞給他,鍾奇瞪大眼睛對眼皮底下的賄賂表示無聲抗議。
“謝一品夫人,那我們趕緊走吧,皇上還等着呢!”
小林子引路,一行人乘車轎來到不遠處的大牢,在轎中,鍾奇被他老婆狠狠得捏了個臂青腳腫。
“你這個呆子,你真的以爲你的詩集每個月能賣那麼多銀子嗎?你以爲你是大神啊?給這點錢都捨不得……”
“老婆,那如果沒賣這麼多,怎麼會有那麼多銀子……”
“你,你真是榆木腦子啊,捏死你……”
“哇……”
府衙大牢典吏辦公室。
朱明復正乘等人的這段時間對十幾個凶神惡煞模樣的監獄管理人員發表了重要講話,鼓勵他們貫徹依法治監的思想,積極改造犯人,要把懲罰與改造相結合,認真辦理罪犯減刑、假釋、保外就醫案件,不能在監獄裡玩躲貓貓等危險遊戲,也不能對官員犯罪區別對待,不能扶持牢頭浴霸欺凌弱小……
看見鍾奇和李和風過來,他揮手讓凶神惡煞們退出了,他看到鍾奇臉色不好,臉都青了,朱明復以爲他還記得上次踢他的仇,就捉弄他說:“鍾奇,談府的劉氏不知何故點名要見你,小林子,你說是吧?”
“的確如此,皇上。”小林子很配合得出現曖昧的表情
李和風臉色頓時由晴轉陰。
“皇上,劉氏找我何事?”鍾奇撓頭不解。
“他說有重要的話只能對你一人說,不然她死也不甘心……這個朕也不清楚……”朱明復故作神秘。
李和風臉色由陰轉暴雨,她重手在鍾奇的腰上狠狠抓起一小塊肉,然後來個逆時針旋轉……然後再順時針旋轉……
“啊……”
鍾奇在皇帝面前不敢大聲叫出來,只能硬撐,撐到臉都青了,怪不得蘇州百姓多有叫他鐘青天的,原來全是閨閣中人的功勞。
“哦,朕想起來的,這劉氏怕被送進教坊司,十分惶恐,朕現在命令你以蘇州父母官的身份告訴她,大明是文明和諧之國,斷不會有此等事,這教坊司馬上要被撤銷了。”
見鍾奇已經受懲罰,他現在心中無比暢快。
“皇上,劉氏區區一個犯婦,你爲何對她這麼在意呢,要這麼大費周章?”鍾奇很認真得提問,他的確不理解把一個知府叫過來就爲了這事。
朱明覆沒想到自己拋出去的球竟然又被他打回來了。
不過也是啊,這是爲什麼呢。
朱明復沉吟了一下說:“因爲,這人犯很重要,她的口供牽涉到一些重要線索,所以需要你去安撫她,第二,這也是對你的考驗,蘇州百姓是否對你這個知府服帖,第三,朕準備廢除教坊寺,就以此案作爲一個宣傳材料,好了,你快去快回吧。”
“皇上放心,微臣定不負皇上所望。”鍾奇昂首答道。
“等等,你和李和風一起去,女人和女人好說話點,另外,也順便看着你點,以免……”
於是李和風又出手了。
於是鍾奇臉又青了。
……
鍾奇那張青臉在蘇州還是很有信譽的,加上李和風也出面撫慰了,劉氏立馬相信了,立即跪下大喊朝廷恩德,相約來世再報。
李和風和劉氏原來就認識,因爲一個是知府夫人,一個是首富家的兒媳,想不認識都很難,李和風還答應她,會照顧收留她的女兒。
這段時間,朱明復還到了談家十一個高管的大通間裡轉了一下,這些人有不屈的,也有哭泣的,有懇求的,不一而足,但他們的結局卻只有一個。
這些人都是必死的,這一點上朱明復和王真等凌遲派意見很統一。
他們都在較深的程度上參與了謀反行動,且其思想已經定型,並較有能力。
對脅從者不可不問,有時對首惡者爲了政治影響也可以留其性命,但這些中間階層就像漢堡包中間的肉餅一樣肯定是必須吃掉的。
這就是柏林大學哈默克教授1987年提出的著名的“肉餅困境”
其實不扯洋人,咱們中華先賢早就說過,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這些人既然不善於選擇老闆,那就要爲自己的判斷力承擔後果。
一個人選錯了飯店都會拉肚子,何況選錯了老闆,這簡直是嚴重的路線錯誤,男人不能和女人攀比,女人永遠是對的,因爲你不能對他們提出要求,而男人一不小心就會誤入歧途,其後果沒人會赦免你。
鍾奇到底是儒者出身,有仁政思想,他同意朱明復赦免婦孺,對其餘人不予凌遲的意見。
大道理到底還是讀書人明白啊。
在朱明復準備起駕會行宮的時候,李和風又生出了事端。
“皇上,奴婢有一事相求。”李和風忽然跪下。
“說吧,恩,還有啊,現在你可是堂堂的知府夫人了,不比在宮裡了,準你站着回話。”
“皇上,你大恩大德,赦免劉氏母女,但你讓她們兩人以後怎麼活下去啊,所以請皇上一併赦免談恵明。”
“談恵明?”
朱明復真不想赦免他,因爲他是男人,男人必須爲自己的行爲承擔後果。
“皇上,這談恵明除了一身蠻力,毫無所長,而且聽說他已經全然招供,所以他是絕無危害的,請皇上看在他們孤兒寡母的面上留他一條性命吧。”
“鍾奇,你怎麼看?”朱明復內心老大不願。
“皇上,臣以爲按照《大明律》,此人並無赦免之理。”
鍾奇兩眼直瞪天花板,不敢看李和風,心想事關原則,絕不退讓,捨得一身剮,敢把老婆來頂撞。
朱明復看到這一幕,忽然決定採納李和風的意見,談恵明殺之無益,放之無害,而且他不是談仲元親子,只能算一個高級僕從,何況留着他確實還有用處。
當然最關鍵的是他不能放任鍾奇這種不怕老婆的邪風發展下去,他的宮女戰略就是要樹立宮女夫人在家中的威望,就是要顯現宮女直達皇帝的政治影響力。
“恩,還是李和風瞭解朕的心思啊,朕其實也有此意,這談恵明雖爲談家之子,其實是草包一個,在謀反中作用不大,而且他積極招供,態度良好,可以免死。”朱明復和藹說道。
李和風大喜謝恩,鍾奇一臉愁苦,他愁的是原則沒實現,白受一身剮。
綜合多方諮詢意見,加上現場查看,朱明複決定處死談仲元和一干高管外,談恵明和劉氏母女則特予赦免。
談恵明一家和其餘談氏家僕以及有牽連的商戶千餘人沒收財產後,一律流放三千里,流放的地方經過朱明復的精心選擇後,確定爲東番島,這島後來的名字叫臺灣。
那裡在明初還是人煙稀少的,根據沈孝成南征越安的移民方案,朱明復讓談氏一案人犯去當拓荒的先鋒去了,這叫一舉兩得。
談恵明一家遷居東番島後,又恢復原姓氏“澹臺”,經過幾百年的繁衍,澹臺家遂成島內大姓,東番島也因此被人們喊作“臺島”,因在島和大陸之間那一道淺淺的海灣之故,它又被稱爲“臺灣”,這就是臺灣之名的真正由來。
歷史學家一直搞不清檯灣地名之由來,很多人主張“臺灣”之名來源於周嬰《遠遊篇》中的“臺員”和顧炎武的《天下郡國利病書》中的“大灣”,“臺灣”則由“臺員”、“大灣”等或因語音相同轉譯而來,也有人說臺灣之名士從當地部落名稱謂轉化而來的。
其實這些都不對,正確的起源就是來自“澹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