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街頭鬥毆的事情連蘇州府衙都不打算追究了,那麼朱明復自己就更不打算追究了,所謂屬地管理嘛,其實他就是想把自己抓起來明正典刑,可是《大明律》沒有規定皇帝犯法可以由皇帝自己處理啊,法無明文規定就不爲罪嘛,所以這件事就揭過去了。
他再次派人去了談氏房產牙行,打聽購買房屋的事項,他覺得錢閒着也是閒着,買點房產升值也是不錯的選擇,二十一世紀房地產的暴利給了朱明復無比深刻的印象。
而且買了地皮以後,自己以後只要在蘇州搞幾個項目,比如在自己的地皮上建個衙門,或者說建個學校,這裡的房產立馬就升值了,自己制定規則自己賺錢這是天底下最無恥但也是最可愛的事情。
林三娘帶回的那個瘋女人其身份則比較狗血,開始是林三娘見她可憐,在臨走前把她帶了回來,準備找個地方妥善安頓起來,但詢問之後,她雖然其他的都失憶了,但是她原來的住址“甜酒巷李家鋪子”卻不曾忘記,不錯這就是林三娘以前住過的地方,這齣戲可謂“瘋狂房東貴房客”。
這個人正是林三娘以前房東的女兒,那房東本來是個小商戶,姓李,家境也頗殷實,前店後房,生活無憂,後面那房子曾租給林三娘住過,後來李氏夫婦去世,留下女兒李翠及其女婿,但沒想到禍患突然襲來,五年前談仲元要在這裡搞商業開發,就強買這裡的房子,李翠不願搬遷,結果其夫被地痞打死,李翠和其女兒被一羣地痞趕出來了,她懷裡被塞了一包十兩碎銀子,這就是她祖居的所有價值。
李翠此後到處上告,可談家勢力極大,官府中人脈很廣,豈是他一個女流能夠告倒的,李翠捱了幾頓板子後就瘋了,後來她女兒也莫名失蹤了,李翠從此流落街頭,成爲蘇州閶門一帶的一個喜劇材料,看瘋子表演也是一種普通人的樂趣啊,要是某個地方缺少個瘋子,就如同缺少主管官員一樣,百姓會很不適應的。
李翠三天兩頭到談氏牙行來瘋鬧,每次都重複喊着“還我房子!還我女兒!”的口號,雖然她每次來鬧都會被談家的走狗狠揍一頓,但她一養好傷又會重新出現,其毅力堪比朝拜聖地的宗教徒,到牙行來哭鬧幾乎成了她活着的唯一目的。
朱明覆沒想到大明朝在他治下竟然也發生了這種拆遷悲劇,李翠的事肯定不是孤例,以前他對人世間的不平事只能咒罵一下,現在他身爲天下黎民的頭號公僕、家長、保護人,他發誓一定要讓這些孫子哭得很難看、死得很精彩。
“朕要讓你們知道我大明帝國法律的厲害,如果法律治不了你,朕也不介意讓你們嚐嚐大明帝國暴力社團的厲害,嘿嘿!談仲元,總有一款適合你!讓你和朕搶蘇州首富的位置!”
正當朱明復仰頭四十五度對着天空沉思的時候,小林子擠過來問道“皇上,你望天干嘛,天上有飛鳥飛過的痕跡嗎?”
“朕有這麼矯情嗎,朕在想明年的蘇州首富是誰?”
“嘻嘻,皇上,你是不是想敲詐蘇州首富的錢,今年先把現任的首富敲詐乾淨了,明年再敲詐另一位……”
朱明復對他這種無恥反動言論暴怒了,奮起龍腳把他踢翻在地,“讓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讓你皇帝沉思太監急,朕和你說過多少遍了,你適合做實力派,不要去做口舌派……”
朱明復打完後一陣舒暢,心想“其實小林子的主意也不錯啊!值得認真考慮!”
“小林子,你去崇友堂蘇州分堂去一趟,把他們堂主叫過來!”
小林子抹抹嘴角的鮮血,哀怨得說:“皇上,奴才這傷起碼要養半年吧……”
朱明復彎腰笑眯眯對着他說:“傷得這麼重啊,嘖嘖,太可惜了,聽說蘇州崇友分堂富得流油,上次王真派人去傳個信,人家就給了二十兩銀子呢……”
“皇上請稍等,我馬上給你把人帶過來……”一轉眼,小林子一個漂亮的鯉魚打挺,然後朝門外飛去了,簡直比博爾特還快,據朱明複目測其百米速度絕對達到了十秒以內,估計博爾特同志飛奔的時候他教練也是這麼和他說的,而奧運會時劉翔之所以臨陣摔倒,肯定是他怕國家因奧運花費太多到時候支付不了他的獎金,所以纔不願白跑,可惜劉翔這份苦心只有朱明復明白。
崇友堂蘇州分堂主叫吳慈新,屬於錢賓的親信,他曾是個落魄秀才,後來在衙門裡做過書辦,錢賓有一次因商業糾紛的官司和他相識,大爲賞識,就把他挖了過來,三年間他就做到了蘇州分堂的堂主,錢賓經常在朱明復面前提起他,並曾開玩笑說衙門裡不識人才,被他撿了漏。
行宮花園的竹亭裡,朱明復親切接見了吳慈新。
他是個很典型的蘇州人,三十多歲,面白皮嫩,聲音柔糯,但頭圓額寬,頗有福相,這點和錢賓相像。
“吳慈新啊,錢賓很看重你,常說你在蘇州乾得很好,聽說你以前在蘇州府衙裡做過書辦?”朱明復一邊品嚐着杭州進貢的頂級龍井一邊悠悠說道。
“皇上和錢副堂主(錢賓升職了,已是崇友堂排名第二的副堂主)對屬下恩重如山,屬下只有傾心盡力才能讓自己安心啊,皇上英明,屬下的確在衙門裡做過書辦。”
“那你說實話,你覺得蘇州府衙忠臣多,還是奸臣多?”
“皇上,蘇州府富甲江南,大富之家多敗子,大富之地多貪官,無論忠奸,皆是財貨魅惑人心耳!”吳慈新鎮定說道,似乎對人世百態都見怪不怪了。
“頗有見地啊,不愧是秀才出身,那朕再問你,這談家是不是和官府勾結很深?”
“皇上,千金之家,堪比王侯,自古皆是如此,孔聖門下子貢多金,故諸侯皆與之分庭抗禮,打個比分,豪富之家就譬如一個絕色女子,你不去勾搭人家,人家也會來勾搭你啊!”
“恩恩,有點意思……哈哈,錢賓好眼光,你果然是個人才!朕很喜歡……”
說到這裡,朱明復想學《戲說乾隆》裡的乾隆皇帝瀟灑甩開手中的摺扇,從而表現自己的風流倜儻、羽扇綸巾、笑看人間,但這把摺扇可能由於新買的竟然卡住了,甩了幾下就是甩不開,把朱明復氣得一塌糊塗,“啪”得一聲把摺扇仍在地上,媽的,關鍵時刻卡殼,讓我在下屬面前丟臉,我踩死你,踩死你!……
吳慈新趕緊跪下,口呼道:“皇上英明,屬下佩服皇上高見!”
朱明復愕然,猛喝了一口茶,臉色裝出一副深奧的樣子,“吳慈新,你倒說說看朕的英明在哪裡,高見在哪裡?”
吳慈新一臉崇敬之色,“皇上,這把蘇州摺扇就相當於蘇州府衙,其扇骨就是鍾知府,其牙骨就相當於府衙其他官吏,這扇骨是很好,可惜牙骨不好,所以會甩不開,皇上把摺扇拋擲在地,用龍腳猛踩,以示整頓蘇州府衙之決心也……”
“撲”朱明復終於忍不住把口中一口熱茶噴了出來,且正好噴在吳慈新臉色上。
“皇上再次英明,茶者,查也,屬下猜測皇上將茶噴到屬下臉上是想讓屬下秉承皇上口諭,協助皇上好好查一查蘇州府衙,屬下感謝皇上信任,一定不辱使命。”
“吳慈新,記住,朕覺得你很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