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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有着綠皮沙發的客廳。除了靠牆呈L字排列的這排綠皮沙發之外,沙發的面前有茶几,其它陳設卻是一個辦公室的樣子。兩張拼在一起的辦公桌佔了客廳擺設的絕大部分空間。辦公桌靠裡的座位後有一排文件櫃。姚小貝正坐在這個辦公桌靠裡的座位上打電話。在桌上,姚小貝的辦公桌上有兩個電話機,一個電話機,一個傳真電話機。姚小貝對面的辦公桌上有一個電話機。加起來三個電話機。還有姚小貝的手機。只覺得電話鈴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頗有點按起葫蘆起了瓢的感覺。在電話中絕大部分內容勾通的中心思想是解釋客戶廠家的貨櫃車的櫃現在處於什麼狀態,什麼方位,能不能及時到達客戶廠家的手中。姚小貝有點焦頭爛額,和應接不暇。他既要耐心回答客戶廠家的提問,又要不厭其煩也可能是聲色俱厲地詢問或質問司機託載的貨櫃的狀態和方位,然後把答案從一個舉着的電話同步傳聲到另一個舉着的電話裡。在姚小貝斜背後的牆上掛着一個壁龕,裡面供着關公,電子燭紅光閃閃,壁龕的關公像前擺着供品。辦公桌與其說是張辦公桌,不如說是個雜貨輔子,桌面上啥都有,當然主要還是以紙筆爲主。各種紙和文件。有吃的,塑料包裝的果脯,自帶桶裝的剩快餐面,餅乾。有計算器。還有一塑料袋新鮮水靈的蔬菜。辦公桌旁邊是大窗。窗開着,風透紗窗而過。窗外隔着一條街道的空曠和路燈的高度可以判斷這個房間位於的樓層不低,也不高,斜瞰下去可看到路燈頂。街道對面是一排高樓,門窗密匝匝。客廳有四個門,一個是大門,一個門通往廚房。一個門通往衛生間和浴室,一個門通往臥室。這是一個商住兩用套房的格局。
胡海推大門而入,高興地大叫一聲:“小貝!”見姚小貝忙的不亦樂乎,只好站在旁邊在姚小貝電話的間隙欲言又止,總是有電話在胡海即將開口的時候打進來。終於油盡燈枯,萬籟俱靜。姚小貝倒面有菜色地先開口了:“哥們兒盯不住了!你招的那個經理人什麼時候上崗?”
胡海滿臉興奮地盯着姚小貝。姚小貝奇怪地看着胡海:“咋了?”
胡海:“你猜我今天帶回來了啥?”
姚小貝愣了一下,眼光也亮了,狂喜道:“真的?!”
姚小貝在蓮蓬下享受着沐浴的舒爽。窗臺上擺着手機,姚小貝一邊洗澡一邊和丁夢夢免提通話。/
姚小貝:“于飛那邊是真的挺幫忙的,你說的確實對,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不是陰差陽錯你表哥打開這個潘多拉的盒子,還真不知道這裡藏着這麼多寶貝!累,是在所難免的。你怎麼樣?菜長的好嗎?”
丁夢夢:“就是菜不好長,這植物生長的速度都還沒有動物快,尤其是西紅柿準備培養西紅柿樹,前期的投入就是要大。我看了一下,西紅柿的行情從來都很穩定,值得這個投入。雞已經滿山飛了。豬也沒關豬欄,讓它滿處跑,反正也不多。我要是去濱海看你,我都捨不得阿黃呢!它可黏我了。田嬸挺能幹的,我現在都很少操心具體人工管理的事,田嬸一個人完全可以管的井井有條。”
姚小貝:“今天你表哥把上回我跟你說的外貿單拿下來了。‘富豪’是于飛談了半年的一個客戶,我纔來三個月,就把‘富豪’磕下來了。我爸說的對,太陽集團的品牌沒受損,不僅銀行貸款認,老客戶還是對太陽集團有感情。”
丁夢夢:“和于飛的關係要處理好。‘富豪’已經牽扯到于飛的核心業務了,即便於董對你的態度是支持的,你從於飛手裡撬走這麼一個大客戶,他不可能沒想法。以前你攤子小,他不值得和你計較,還出於你們兩家的關係幫你,以後你就要謹慎一點了,對於飛和大鵬集團的態度儘可能要禮讓。”
姚小貝洗完了澡,關了蓮蓬擦身上:“那利益攸關的問題我也不能退縮啊!事實上濱海港就是這麼一個關係,一塊蛋糕就那麼大,要麼他多分點,要麼我多分點。”
丁夢夢:“每次你們有利益上的衝突,你要主動退避三舍。你要知道,沒有於董鼎力幫你,你不可能三個月就到讓于飛頭疼的地步。”
姚小貝:“這倒是大實話!”穿上衣服,拿了手機出浴室。進了臥室。臥室有個大陽臺,上面擺着躺椅,姚小貝穿了長褲外套到躺椅繼續聊:“剛聊到哪兒了?對了,你說我發展快,還真是突飛猛進。一開始那個業務經理跟不上辦公室的發展速度,讓他管車場去了,新的經理又還沒上崗,現在大大小小所有業務都是我在頂。你表哥跑客戶到靠譜時還得我介入!就是一個感覺,日新月異,分身乏術。”
丁夢夢:“你們現在還在飛速的擴張中,框架也好,人員結構也好,組織形式也好,都沒穩定下來,你也不必急於定計劃定結構,先順其自然,把這個亂仗繼續打一段時間,一旦覺得擴張的勢頭放緩了,馬上請教一下於董,不要打電話,要見於董的面誠懇地請教,問問他對新太陽集團組織結構的意見。”/
姚小貝:“我覺得真是有點滄海桑田的感覺,以前覺得太陽集團的光復是一個肥皂泡,雖然美麗,卻不切實際。我的夢想就是當個小老闆養活你我加我們的小baby就滿足了,沒想到這回還真鬧大了,拖車行的司機還沒招完,太陽集團的海外版就開張了。你快來吧!看我上陣擒王打天下!”
于飛:“姚小貝那個人,你怎麼看?”
朱佩佩站在沙發後面給於飛按摩:“我又沒看見他,這兩天一直是你在跟他打交道。”
于飛:“當初把‘大發’拖車行賣給他的時候,我其實是不同意的。同來農場已經給他了,還要於家怎麼對待姚家?我爸其實已經仁至義盡了。你姐們在同來農場撐不下來,那是他們兩口子的事,自己的坎自己邁。我爸非要幫他們旁闢蹊徑殺到濱海來,還讓我放棄‘富豪’成全他。他海外版一開,這個濱海港的局面就不好看了。姚小貝這個人吧,我和他打交道不多,主要就是這兩個月,對這個人瞭解越多,越覺得他就是個跳樑小醜,給點陽光就燦爛。姚叔一世英雄,太陽集團在他手上雖敗猶榮,就怕姚叔給他這個寶貝兒子留下的這點聲譽,最後毀在這個跳樑小醜手裡。我爸一定要幫他,那就幫吧。我怕最後反倒是害了他。”
電視上正在放濱海臺的新聞,雄赳赳氣昂昂的萬噸貨輪從港口開拔。但是電視沒有聲音。看起來是一個紀錄廣告片,航拍的港口全貌英姿勃發。于飛拿起遙控器,把靜音切換到了聲音。主持人聲情並茂的講解聲響起。是介紹濱海港的。
于飛指着電視:“姚叔留下的家業,只有大鵬集團才能完整地接收,只有我能發揚光大!我爸故意把姚小貝捧起來,其實我猜得出來,對於姚小貝,他可以予取予奪,是想在濱海港給我豎一個敵手。豎別的敵手我爸又不放心,怕養虎爲患。通過這個敵手和我的較量,培養我的實戰。唉,我爸真是太小瞧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