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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東昇就站在一個帶哥特型尖頂建築的外牆下面和一個外國男人說話。旁邊停着一輛汽車,外國男人和閔東昇說完話,上車開走了。胡海向閔東昇走去。胡海穿着一件風衣,衣領豎起來遮住臉。但在一街外國人中,還是很明顯看出他的東方人的小個子與臉型。閔東昇偶一回頭,看到了胡海,他驚疑了一下,這一瞬間他的眼神和胡海對視。他猝然轉過身,開始奔跑。胡海加大步伐,隨之奔跑起來。胡海跑的很有力,像一個有備而來的跑步健將,每一步的步幅都邁的夠大,也夠有彈性。風衣釦子扣緊了風衣,風衣下襬的寬大足以使雙腿自由邁開。前面的閔東昇頓時相形見絀。在這個一街外國人,顯而易見是在國外的大街上,兩個東方人的追逐引起了大家的側目與騷動。隨着胡海和閔東昇的距離縮短,閔東昇愈發顯得慌亂,加重了呼吸的頻率與畫蛇添足的跑步動作,他的呼吸頻率和跑步動作越來越紊亂,在經過一個露天咖啡座時,他重重地絆飛了一把座椅,而自己踉蹌地搶跑了幾步,終於站直了沒一敗塗地地摔倒下去。這個時候,胡海腰間的手機鈴聲響了,在手機鈴聲的持續響鈴中,胡海心無旁鶩地繼續追下去。手機鈴聲斷了,但幾乎在下半秒,它又惹人心煩意亂地響起來。閔東昇就在胡海前方三步遠的開外。閔東昇顯然感覺到了手機鈴聲帶給胡海的節奏變化。此消彼長的效應在這一刻奇妙地發生。胡海越心煩,閔東昇就準確地捕捉住胡海本來可以稍瞬即逝的心煩,刻意表現得更穩健。他們的距離隨着手機鈴聲的持續響鈴而慢慢,並且逐漸迅速擴大。當胡海的手機鈴聲第三次不加稍斷地響起時,一個白人擋在胡海前方,胡海企圖繞過那個白人,但他繞開的方向和那個白人閃避的方向災難地碰到一起。胡海結結實實撞在那個白人身上。白人魁梧,向後退了幾步站穩了,胡海頓時像撞上航空母艦的快艇一樣斜飛開去,重重地摔到地上。他一邊往起爬,一邊看仍舊在怒火中燒地持續響鈴的手機,是丁夢夢來電!
胡海接通了手機:“喂!”
丁夢夢在一條幽暗的狀如迷宮的老城衚衕裡。黃瓦,綠瓦,在黃昏的餘暉中反射出光亮。天色正在越來越暗,迴光返照的天空和愈顯幽暗的陰影下的地面形成更大對比。丁夢夢有點慌亂。這是北京的19點,歐洲的12點。胡海正坐在太陽當空的馬路邊綠化樹的臺子上。儘管丁夢夢心有驚悚,還是聽出來了胡海的不正常。
丁夢夢:“你怎麼了?”
胡海:“你有什麼事?”
丁夢夢:“你在哪兒?”
胡海猶豫了一下:“我不在國內。”
丁夢夢愣了一下,下意識問:“你前天不還在濱海嗎?我聽說你和朱佩佩在一起!”
胡海:“就是在那天晚上,我飛到北京,轉機歐洲!閔東昇又有新消息了。我剛纔就在追閔東昇所以沒接你的電話,我離他最近的距離只有3步。但你的電話讓我心慌意亂地摔了一跤。你怎麼了,出什麼急事了?”
丁夢夢看看四周,一邊打電話,一這沿着越顯昏暗的衚衕向前走。
丁夢夢:“我懷疑我被一個變態盯上了!”
胡海:“什麼變態?”
丁夢夢:“就是前段時間,我跟你說在我樓下放風箏,和在我們農場豎起海盜旗的那個人!”
胡海:“他不是好人嗎?怎麼又成變態了?”
丁夢夢警惕地看着四周:“一言難盡!你什麼時候回來?”
胡海:“不破樓蘭誓不還!”
丁夢夢愣了一下:“我需要你!”
胡海:“給於飛打電話吧!這個世界上除了姚小貝,還有一個默默關心你的人其實還有這個花花公子!”
丁夢夢和朱佩佩在吃飯,于飛手裡抱着一瓶紅酒走進來。丁夢夢看着走過來的于飛有些發愣。于飛對丁夢夢點頭微笑。
于飛:“說過有天我來找你,我帶瑪歌古堡乾紅的。”
于飛把那瓶紅酒放在桌上,是瑪歌古堡乾紅,坐在朱佩佩身邊。
朱佩佩:“夢夢,抱歉騙了你,我其實是和于飛一起來的。胡海給我們打了電話,大家都挺關心你。”
于飛叫住一個經過的服務員:“麻煩把這瓶酒開一下。”
服務員點點頭答應走了。過了會兒,來了另一個手裡拿着醒酒器和開酒器的服務員走來,給酒開瓶。
沉默中,丁夢夢開口了:“我叫姚小貝一起來吧。”在於飛和朱佩佩的注視下,開始給姚小貝打電話,告訴姚小貝于飛和朱佩佩從濱海來看他們,讓姚小貝放下手中工作趕來。丁夢夢掛電話後,朱佩佩說:“我們以爲你不想讓小貝知道。”
丁夢夢:“今天不聊這件事吧。”
服務員開完酒瓶塞,準備把酒倒進醒酒器醒酒時丁夢夢站起來說:“我來!”
接過酒瓶,拿起醒酒器熟練地微搖着醒酒器倒酒。
于飛看着倒酒的丁夢夢。
丁夢夢:“朱佩佩叫你妹到北京來玩,我見見她!”
朱佩佩:“我結婚你反正要去濱海的,朱玉鳳也想見你,很久以前就聽說過你這個傳奇姐姐。”
丁夢夢:“你們結婚在北京不辦嗎?”
朱佩佩:“於伯伯建議我們還是低調點,就在濱海辦一場。不要太張揚。”
丁夢夢:“你妹離家習慣嗎?”
朱佩佩:“我當初離家的時候特別想家。朱玉鳳條件比我好,該她嘗的苦,我都嚐了。長姐如母,我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再說她來到濱海興奮的不得了,根本也沒有時間想家!”
丁夢夢把酒倒好了,于飛見丁夢夢無意談那件安全攸關的事,再說她已經叫姚小貝來了,在姚小貝來之前,更不好貿然談。就聊些時令話題。過了個把小時,姚小貝才風塵僕僕趕來。
姚小貝:“於哥你這是殺個猝不及防啊!”
于飛:“其實我是有事。”
于飛開門見山的態度讓以爲風平浪靜的丁夢夢一驚,直瞪于飛。姚小貝還沒有意識到氣氛變化,吾自不覺地說:“你當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啥好事要與我分享?”
于飛:“胡海在歐洲給朱佩佩打了個電話,說有一個人在暗中跟蹤丁夢夢,胡海回不了國,讓朱佩佩幫解決一下!”
姚小貝大窘,茫然地看丁夢夢。丁夢夢也大窘,紅着臉說:“我之所以只跟胡海說,就是不想在事情沒搞清楚之前鬧的沸沸揚揚。”
姚小貝看丁夢夢:“怎麼回事?”
丁夢夢:“我懷疑有個人在跟蹤偷拍我。”/
丁夢夢的特寫照片在屏幕上似將躍然而出,這是上回丁夢夢在那個有着黃瓦綠瓦的北京胡同裡拍出來的照片,明暗的色彩,明亮的天空與幽暗的大地色彩構圖層次深遂。張曉軍坐在電腦前,操作着鼠標一張一張翻這一系列丁夢夢的照片,最後,停在一張丁夢夢驚慌地向攝影鏡頭看來的照片上。張曉軍盯着丁夢夢驚慌失措的臉。
姚小貝冷笑而揶揄地看着丁夢夢:“這麼說,這變態是你以前說的那個柏拉圖神人?”
丁夢夢鎮靜地:“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姚小貝忽然想到了什麼,掏出手機打電話。于飛,朱佩佩和丁夢夢都奇怪地看姚小貝這個完全沒調的動作,接着丁夢夢的手機鈴聲就響了,並不是那個丁夢夢之前慣用的那個海盜旗升旗小號鈴聲。丁夢夢立刻明白了姚小貝的意圖,取出手機,睜着一雙茫然無幾的妙目,看着手機屏幕上姚小貝的振鈴,看看姚小貝。
姚小貝斬釘截鐵地:“不對!你以前用的不是這個鈴聲!”
丁夢夢一臉懵逼狀:“你說什麼呢?”
姚小貝緊緊盯着丁夢夢的眼,丁夢夢坦然地回以回眸。
姚小貝不得不避開丁夢夢目光,電光火石間,又不甘心地再次昂起脖子眼睛殺個回馬槍,丁夢夢一動不動正眼光等着他。姚小貝確定自己神經過敏了:“沒事,我思路想跳了。”
于飛不理會姚小貝和丁夢夢的插曲,直撲主題:“現在關鍵是要把這個人找出來。他既然有再一再二,肯定還會有再三。我們不妨大膽地用一條引蛇出洞計。”
姚小貝瞪着丁夢夢,現在已經回家了。在臥室裡。
丁夢夢:“你今天什麼毛病?”
姚小貝又不好說什麼,圍着丁夢夢看半天,吭哧出來一句:“你以前那個手機鈴聲,我好像在哪聽過。”
丁夢夢單刀直入地:“你想說什麼吧!”
姚小貝又吭哧半天:“你以前那個手機鈴聲,你讓我再聽一聽。”
丁夢夢肝膽相照地:“什麼手機鈴聲?”
姚小貝再次吭哧半天:“就是我們在愛愛時,你老聽的那個手機鈴聲。”
丁夢夢掏出手機,放出了小號聲,悠揚的小號迴響在屋裡。丁夢夢舉着手機坦然地:“怎麼了?”
姚小貝終於瀉氣了:“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