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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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見大海,感覺都不一樣。每一個時刻的大海,給人的感覺也不一樣。凌晨4點鐘的大海在這個繁星滿天的晴朗的夜晚是寧靜的。海鳥還沒有鼓譟,碼頭還沒有喧鬧。大海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深長的脈搏。每一次呼吸把碼頭邊停泊的漁船輕輕舉起,輕輕放下。
丁夢夢在朱佩佩的託抱下,攀上舷號爲067的漁船。這正是胡海的那艘漁船,從船上伸下來舷梯。朱佩佩解開漁船拴在岸上的纜繩,從舷梯上船。丁夢夢按動了按鈕,船頭嘩啦嘩啦的鐵鏈拖動聲從海底溼淋淋地起了錨。
丁夢夢和朱佩佩像兩隻輕盈的貓一樣開門入艙,順梯上艙,來到駕駛艙。丁夢夢發動了機器,轉着舵,熟練地開船穿過漁船陣組成的狹窄的航道,把船開到寬闊的海面。
朱佩佩嚮往地看着東方:“太陽快升起來了!”
丁夢夢:“我們快去到太陽升起的地方。”
朱佩佩:“我上一回看日出,是在那天暴風雨後。”
丁夢夢:“海上的日出一定很美!”
朱佩佩:“是啊!”
丁夢夢:“她是紅色的,還是橙色的?”
朱佩佩:“她是彩色的!”
丁夢夢:“你看到的是日出?還是海市蜃樓?”
朱佩佩:“如果能看到海市蜃樓,一定更美。”
丁夢夢:“我想北京了。”
朱佩佩:“爲什麼?”
丁夢夢:“因爲她像日出,充滿了希望,充滿了美好對她的嚮往。她既不是紅色的,也不是橙色的,而是由赤橙黃綠青藍紫組成的。她像大海一樣寬廣,又像大海一樣似真似幻。有時候她掀起滔天巨浪,就像那天我們經歷的暴風雨一樣,有時候你能看到美得像天堂一樣的海市蜃樓。我是那樣地熱愛她,包括她給你的每一次創痛,也包括她給你的每一次希望。”
朱佩佩:“你看到希望嗎?”
丁夢夢:“我相信你!”
朱佩佩:“經歷了這麼多次失敗,連我自己都不再相信自己。”
丁夢夢:“但是我們有赤誠的友誼。”
朱佩佩:“因爲此,我更要慎重。我無法判定消息的真實性。”
丁夢夢:“你和于飛怎麼認識的?”
朱佩佩:“這是一個暫時還不能說的秘密。”
丁夢夢:“你愛他?”
朱佩佩:“是的。”
丁夢夢:“他愛你?”
朱佩佩:“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和我的持續努力。”
丁夢夢:“現在是你在幫我,讓我看到希望,心有憧憬。”
朱佩佩:“你愛姚小貝嗎?”
丁夢夢:“我喜歡他。”
朱佩佩:“如果這次消息的來源最後證實是錯誤的,讓你憑藉這個錯誤的消息來源嫁給了姚小貝,從今以後你要過苦日子,姚小貝不是一個暫時落難的王子,而是一個再也不能鹹魚翻身的屌絲,你後悔嗎?”
丁夢夢:“我不相信你會錯,于飛會錯。你問你自己,既然你和于飛有這麼親密的關係,應該比我更瞭解他,你說,他這樣一個算無遺漏的人,站在大鵬集團和太陽集團權力中心的人,對太陽集團和大鵬集團,對他爸和姚雲的判斷會錯嗎?”
朱佩佩:“正因爲我看不出他錯在哪裡,我才把這個機會提供給你。”
丁夢夢:“別猶豫了,我們現在需要的是乘勝追擊,而不是自泄其氣。”
朱佩佩:“但這一切都還只是推測,而不是眼見爲實的事實。”
丁夢夢:“眼見爲實的事實不需要更大代價的爭取嗎?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你就是去買股票原始股也比上市股付出的代價要小的多。你不是說我的身份需要洗白嗎?還有什麼比不愛江山愛美人更能洗白我們這種拜金的烙印呢?”/
霞光映照着丁夢夢和朱佩佩的臉,船平靜地停在大海中,滿天繁星的星星點白隨着霞光的強耀退隱。丁夢夢和朱佩佩站在甲板上。一下子,太陽像從海平面以下彈起來一樣露出頭,丁夢夢和朱佩佩發出驚呼的尖叫聲。
丁夢夢:“我好感動——”
朱佩佩:“你看到的太陽是什麼顏色的?”
丁夢夢大聲說:“是紅色的!”
朱佩佩:“我也是,我那天和胡海看到的日出是橙色的!”
丁夢夢:“我們真的這次不拉我表哥加入嗎?”
朱佩佩:“你表哥那個人太較真,太缺乏彈性,他會搞砸我們的這次機會。”
旭日持續升起,當太陽整個露出海面,離海面一米高的時候,丁夢夢和朱佩佩已能感覺到陽光的暖意。
丁夢夢大聲地對太陽說:“我有點緊張!”
朱佩佩也大聲地對太陽說:“太陽!你看到嗎?我和丁夢夢是好姐妹!”
丁夢夢:“我要把這一刻永遠記在心裡——”
朱佩佩把兩隻手攏成喇叭狀,對太陽喊:“丁夢夢——你加油啊!”
丁夢夢掏出手機,從通訊錄中調出姚小貝的電話,果斷按下去,隨着嘟——嘟——的蜂鳴聲,在響到第6聲的時候,電話終於接通了。姚小貝的聲音通過話筒傳出來,語氣有點緊張:“丁夢夢,怎麼是你?你沒事吧?”
丁夢夢大聲說:“姚小貝——我們一起看日出啊!”
姚小貝:“你在哪裡?”
丁夢夢:“我在上次我們一起經歷暴風雨的地方!日出好美啊!我拍給你看啊!”
丁夢夢掛斷姚小貝的電話,打開手機微信,在姚小貝的聊天界面下點擊了和姚小貝的視頻通話,姚小貝接通了,一臉驚懵地站在陽臺上。
丁夢夢:“你在哪兒?”
姚小貝:“在我家陽臺上,天哪!你真在海上?”
丁夢夢:“我和我閨蜜在一起。”
丁夢夢把手機朝向朱佩佩,讓姚小貝看到朱佩佩。
朱佩佩向手機招手:“哈羅姚小貝,早!”
丁夢夢把手機朝回自己:“你怎麼在陽臺上?莫非我們心有靈犀一點通,你也在看日出?”
姚小貝:“我剛從牀上爬到陽臺上來的,屋裡信號不好,你怎麼會有信號?”
丁夢夢:“我離岸不遠。你看啊——”
丁夢夢把手機朝向太陽,大聲問:“看到嗎?”
姚小貝的聲音說:“看到了,日出真美!”/
太陽已經很高,曬在甲板上。甲板上擺着餐桌,餐桌布整潔乾淨。桌上擺着牛奶、麪包、雞蛋、培根等早餐。丁夢夢和朱佩佩一邊吃早餐一邊交談。
丁夢夢:“那我們跟我表哥怎麼說?”
朱佩佩:“什麼都不告訴他!”
丁夢夢:“可是我們和姚小貝見面,不能撇開他。他是我表哥,怎麼能不在場?不是拆穿前面的把戲了嗎?”
朱佩佩:“正因爲他是你表哥,他反對你和姚小貝的事情才更說明你不愛金錢愛情郎的真實性!我有一個大膽的設想,這次定情宴就擺在你表哥家!”
丁夢夢:“如果這次我成功,我不會忘記你。”
朱佩佩:“到那天,你再幫我嫁給於飛,我們姐妹的人生就完美了。”
丁夢夢:“朱佩佩,你對我推心置腹,我也要對你推誠相待,你覺得於飛好嫁嗎?”
朱佩佩:“沒有難度,怎麼能顯得我的成功。”
丁夢夢:“朱佩佩,你想過沒有,于飛和姚小貝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姚小貝單純,于飛不,姚小貝的感情像白紙,于飛不一定只有你這一個女人,姚小貝的社交圈窄,沒見過世面,于飛交遊廣闊,一個是屌絲,一個是貴族,我如果不是陰差陽錯踩了狗屎運我決不可能有希望嫁進豪門。你怎麼嫁給於飛?即便在你閨蜜成功嫁成姚家兒媳之後,即便我藉機給你製造再多近水樓臺的機會,也不能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朱佩佩:“丁夢夢,你相信姚小貝愛你嗎?”
丁夢夢驚訝地看朱佩佩:“這還有什麼懷疑嗎?”
朱佩佩:“可是沒有經過時間的檢驗。”
丁夢夢:“ 如果經過時間的檢驗,姚小貝的愛情褪色了,你想說明什麼呢?”
朱佩佩:“我不太相信于飛愛我,但我相信于飛需要一個女人結婚,就像姚小貝需要一個女人結婚一樣。無論是姚小貝還是于飛,他們愛不愛我們重要嗎?這個世界上的癡男怨女只是源於一次或多次機會擦出來的火花,就像我們對你和姚小貝製造的巧合一樣。你愛姚小貝嗎?姚小貝一開始又愛你很多嗎?如果不經歷那次我們製造的暴風雨之夜的話?是的你們現在愛了,他足夠深,你也已入戲,那爲什麼我和于飛不能擦出這樣的火花呢?無論是人爲還是天造地設,愛既然能被機會製造出來,也能被機會褫奪!我經常想我和你的友誼會經歷一個什麼過程,這個世界上的所有關係在經歷了這次愛情製造後都變得脆弱不堪。有生就有滅,有老就有死。我不想談我和于飛以及你和姚小貝的關係,我們和這兩個男人的關係在我們的閨蜜感情之後。我就想談我們倆的關係,我們靠什麼來保證我們的友誼天長地久呢?”
朱佩佩的話讓丁夢夢怔住了。
丁夢夢:“朱佩佩,這些問題我從來沒有想過。”
朱佩佩:“夢夢,我們結拜姐妹吧!”
丁夢夢:“啊?你是深思熟慮還是靈感突來?”
朱佩佩:“是靈感突來!我們的友誼絕不允許深思熟慮的製造!”
丁夢夢:“如果按你說的,深思熟慮的製造有助於我們的情義永結金蘭的話,爲什麼不呢?”
朱佩佩:“你說的對!”
兩人行動起來,起身手拉手到船頭面向太陽而跪。
丁夢夢:“我,丁夢夢。”
朱佩佩:“我,朱佩佩。”
丁夢夢:“請太陽見證我們的情義。”
朱佩佩:“願我,朱佩佩,妹妹,和丁夢夢,姐姐,姐妹的情義如天高,如海深,如太陽您的光和熱般恆久。”
丁夢夢:“如天地間的風般無處不在,如空氣中的氧氣永不消失。願我們姐妹的情義永葆長青。”
朱佩佩:“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丁夢夢:“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朱佩佩:“但求在我們有生之年互助互信,永不相棄!”
丁夢夢:“無論對方貧窮還是富有,健康還是疾病,我們保證以初心待彼此,永不背叛!若有相違願同此筷!”
丁夢夢轉身拿下餐桌上的一雙筷子,遞給朱佩佩一支。兩人手拿筷子,對太陽折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