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緣淺

雲舒沒敢告訴雲李安,下午碰到那四個人的事情,連忙聯繫了大巴,準備第二天回楊市,雲李安則惦記着家裡的東西,雲舒連夜趕回家裡,去取雲李安要帶走的一些重要物品,再次來到這個鐵皮房,雲舒拿着手電筒,一路躲躲藏藏地進了家裡,將雲李安交代的東西用箱子裝好。

“雲舒,你……是不是惹了什麼麻煩?”回到病房之後,雲舒收拾着行李,就聽到雲李安的問話,拿在手裡的東西一頓,雲舒低低地應道,“沒有,爸,你別多想。”

隨後,她聽到雲李安長嘆了一口氣,說道,“你是我女兒,心裡想什麼我能不知道麼。”

“爸……”雲舒放下手裡的衣服,站起身走到病牀邊摟住雲李安,手心下的肩膀越來越萎縮,猶記得前幾年,父親摟着她去批發市場時,那寬大厚實的肩膀,雲舒心酸不已,“對不起,我……”

接着,雲舒把碰到那四個人的事情告訴雲李安,雲李安聽得眼睛瞪大,一臉怒氣,“目無王法,竟然敢對你動手!”

“爸,別這樣。”感受到父親發抖的身子,雲舒急忙安撫道,“我這不是沒事麼,你別生氣,我擔心你們,所以你們跟我去楊市,玩一段時間也好,至於於青山,惡人自有惡人磨。”

雲李安垮着肩膀坐在病牀上,垂着頭,一時間好像老了十幾歲,雲舒眼眶一紅,靠坐過去,“爸,只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就好了。”

“雲舒,都是因爲我。”這一年多來,他日日夜夜譴責着自己,“要不是我,你還能擁有一個美好的家庭,你和石喬也不會離婚。”

“爸!不要再說這些話了,事情發生已經發生了,你也不想的,我和石喬只是沒有緣分罷了。”

雲舒的話沒有安慰到雲李安,他拉拉被子,“早點睡吧,明天不是還要去楊市麼。”

“那好,爸,你先睡。”雲舒上前給雲李安捏捏被子,調高枕頭的高度,順手關了牀頭的燈,陳麗和雲允去別的病房串門子了,雲舒順便把陳麗睡的牀整理了一下。

一整晚,雲舒都是半睡半醒的,她睡在沙發上,頭對着門,總是爬起來看看雲李安還有沒有在牀上,雲李安睡前的態度讓她心裡帶着幾絲不安。

一整夜她迷迷糊糊地睡着醒着,直到天空露白,雲允哭聲猛地傳來,雲舒蹦地從沙發上坐起來。

“可能是餓了,你再睡一會。”陳麗見雲舒坐起來,拍着雲允的後背對雲舒說道,雲舒撐着頭,看向雲李安的牀,看到雲李安緩緩睜開眼睛,她心裡才鬆了一口氣,“我不睡了,八點多的車,我去買早餐。”

刷牙洗臉後,雲舒出了醫院,早晨太陽初升,暖洋洋的,雲舒順路來到派出所,那名警官在她一再二二再三的賄賂之下,終於肯讓她隨意進出派出所,簡單來說,雲烈和雲墨被關在派出所。

警官打開兩個弟弟被關的房間,雲舒站在門口看着簡陋的牀上兩個蜷縮在一起的削瘦身板,心裡壓抑不住的心疼。

“你聯繫上楊霖的父母沒有?”警官看到房間裡的兩個身影,心裡也不好受,但是他是奉命行事,上頭說這兩個男孩要關着他就得關着。

“聯繫了,今天就能見到,,麻煩您再幫我照顧一下他們。”雲舒從口袋裡掏出五百塊錢遞給警官,警官伸手接過,咳了一聲,“你們也真是倒黴,小孩子打架也能攤上這樣的事,早點說服楊霖的父親吧,他們我會幫你看着的。”

“謝謝你。”

房間門關上,雲舒沒有喊醒兩個弟弟,今天就是週四,三個小時的車就能到楊市,回到楊市之後,她就能見到楊霖的父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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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市比徐寧縣熱多了,雲舒帶着父母和一個孩子從車上下來,車子顛簸得陳麗一路吐到下車,車上有人帶了幹鹹魚和一些曬乾的小蝦,味道一直透過沒有密封的袋子傳出來,車裡的味道本身就密集,再配上那些乾貨的味道,難聞到雲舒這個不暈車的都要吐了,更何況是陳麗這個少坐車的,雲李安臉色也不好,但還是勉強抱着雲允,好讓雲舒有空閒的手去照顧陳麗。

從車站下車之後,需要再轉一輛公交車,吐得快虛脫的陳麗看到公交車急忙搖頭,“能不能別坐了?”

陳麗的狼狽和辛苦雲舒看在眼裡,她咬牙硬着頭皮攔了輛的士,“這個比較舒服。”

陳麗見的士和家裡以前的小車一樣,點點頭,“那就坐這個吧。”

的士一路到了雲舒在維安區租的房子,看着表上跳的金額,雲舒捏了捏乾澀的錢包,付了的士費。

這一處的房子是楊市比較物美價廉的,小區裡的打掃是房東的父母打掃的,所以比別的小區要乾淨,房子比較老舊,但勝在乾淨。

房子當初是和別人合租的,公司裡的一個女同事,但是合租不了多久,女同事傍上大款,提着三四件貼身的衣服坐上 奔馳車就走了,大廳廚房裡還擺放着女同事之前的用品,雲舒看着那些用品還新,就沒清出去,這次帶父母過來,有些東西都能用上,尤其是女同事之前留下的大牀。

“環境倒是不錯。”陳麗喝了兩大口溫水,反胃的感覺好點了,就在屋子裡走動,女兒愛乾淨她是知道的,房子也被打理得十分舒適。

“爸,媽,你們就住在這間房間,我和雲允住那一間。”雲舒將女同事之前留下的一些衣服清來,把父母的衣服放進去,才說道。

“嗯好的。”

吃過中午飯,雲舒看了看時間,換了套衣服,上了點淡妝,便去趕公交車,兩點半是集所開門的時間。

她沒來過這地方,據說政委談話也都喜歡來這裡,尤其是接待什麼重要人物,門口擺着的大獅子像古代辟邪的神似的,大理石的地板十分光滑,印出人形十分清晰,頓時她覺得她站在這裡有幾分違和,門口的門衛頻頻看向她,可是她也找不到理由進去,但是卻不能走,兩難地尷尬着,揣在手裡的手機緊了緊,她伸長脖子看着來往的車,一種渺茫的感覺浮上心頭。

“我總覺得有什麼事情漏了。”邱文肆翻着手中的雜誌,車子緩緩地前進着,司機兼特助的譚煒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轉了轉方向盤,“是不是關於宋娜小姐要找的女人?”

邱文肆擡頭看了他一眼,“對,是這件事情,那個女人到現在還沒有線索麼?你們的辦事效率現在這麼慢?”

車子進入輔道,集所的招牌進入視線。

譚煒邊避開車道邊說,“資料上午已經送到你辦公室了。”

邱文肆冷哼,“兩天可以辦成的事情你用了三天。”

“邱總,抱歉。”譚煒道歉。

雲舒站了半個小時左右,終於看到一輛車進來,車子緩慢地停在其中一個車位,隨後從車裡下來兩個高大的男人。

雲舒急忙拿出手機按下號碼。

電話接通了,雲舒舔舔乾澀的嘴脣說道,“你好,楊先生,我現在在集所的門口,請問您什麼時候到?”

“哦,雲小姐?嗯我還有十分鐘左右到。”對方依然是非常淡然的聲音,雲舒哦了一聲,語氣有些失望,她以爲下車的那兩個人就是楊霖的父親。

仔細一看。

那兩個男人非常年輕,帶頭的男人身形俊朗,眉目剛毅,那雙頗有幾分犀利的眼神正好看過來,雲舒急忙低下頭,身子往後縮了縮,待兩個人進了玻璃門之後,雲舒耐不住擡眼看過去,卻對上那雙犀利的眼睛,男人停下腳步,認真地看着她,她捏緊手機,慌亂地轉過頭。

“那個女人……”

譚煒跟上邱文肆的腳步,“是不是有點像……宋娜小姐要找的?”

邱文肆盯着電梯門,“就是她。”

看起來似乎被生活磨得有些灰暗,但是那雙眼睛一眼就能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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