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李安會這麼做,歸咎於他的那位戰友,香蜜園的老闆,本來老戰友見面是挺溫馨的一幕,兩個人交談之後,雲李安說出了來意,大概就是爲了雲墨和雲烈來的,老戰友剛開始挺熱情的,拍手說道這事他能辦,他當初和楊添在國外結下了點小交情,平時兩個人還有少許聯繫,於是他去給楊添打電話,再返回來之後,態度依然熱情,就是提出來的要求讓雲李安錯愕。
他要求雲李安到他店門口給第一位出門的客人擦鞋。
剛好這麼巧,這第一位客人就是邱文肆。
雲李安哪曾做過這種低三下四的事情,但是好好一個家庭因爲他導致今天這樣,自責壓垮了他的自尊心,想到兩個男孩,他低下了頭,蹲下了膝蓋,替人擦鞋。
“楊家欺人太甚!”雲舒揉着父親的膝蓋,強忍着淚水說道。
“不會是楊老,他不是那樣的人。”邱文肆眯起眼,他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坐在這裡,還聽完了雲李安的話。
“如果他不是這樣的人,那麼今天這一幕怎麼解釋?”除了把苦楚往心裡塞,雲舒找不到發泄的口,她痛恨自己的無能爲力。
邱文肆冷睨了一眼雲舒,哼道,“我需要跟你解釋麼?要解釋有用麼?”
一句話堵得雲舒啞口無言,對,她無能爲力,除了動嘴罵罵人,盡幹些潑事,她還能怎麼樣。
雲李安急忙安撫雲舒,讓她別太着急,語氣中帶着只要擦鞋了能把兩個兒子救出來,他心甘情願,雲舒聽得鼻頭一酸,高仰着頭,硬是把淚水逼了回去,坐在對面的邱文肆把這一幕完全納入眼底,眼眸裡一片嘲諷。
還是不明白宋娜爲何會想要這個女人的心臟,而他想,他會坐在這裡浪費時間,一定也是對宋娜的選擇感到好奇。
不想再在別人面前丟人,尤其是邱文肆,雲舒扶起雲李安打算離開,同時也不希望他們以後有任何的交集。
“等等。”
雲舒的身子頓住。
“你不是要找他麼?”
一支小巧的手機躺在一雙大手裡,雲舒看到正在通話中的名字:楊老
這是她想聯繫半個月之久的人,把手機放到耳邊,她突然不知道說什麼,那頭則已經開口:“文肆,這麼晚找我有事麼?”低沉的嗓音響起。
雲舒咬緊下脣,看着邱文肆,緩緩說道,“楊先生你好,我是雲墨和雲烈的姐姐,我替我弟弟向您道歉,希望您能網開一面,讓我見見楊霖。”
“哦,雲小姐。”楊添語氣懶懶的,透過電話,雲舒已經感覺到一股壓迫感,“嗯是我。”
“楊霖身體還沒好,我還有事,就先掛了。”楊添明顯不想多說,嘟地一聲掛了電話。
雲舒欲哭無淚地看着邱文肆,邱文肆接過手機,擦擦放進口袋裡,“我幫到這裡而已,其他的看你造化。”
說完,邱文肆越過雲舒父女,大步離開咖啡廳,今天時間耽誤得夠久了,真是有點不正常,邱文肆猛踩油門,車子呼嘯一聲而出。
面對陳麗的問話,雲舒和雲李安不約而同地避開了擦鞋那件事,雲李安對於女兒認識今天那個男人的事情則耿耿於懷,尤其是那個男人還把電話借給雲舒,自從石喬這件事情之後,他對所有富家子弟都沒有任何好感,而今天的這個男人,比起石喬,還要危險上許多,吃過晚飯之後,雲李安端着水果進了雲舒的房間,雲舒還在電腦前敲敲打打,他放下水果,拉了凳子坐在雲舒身邊。
雲舒側身看向雲李安,“爸,你來得正好,我有話想對你說。”
雲李安沒吭聲,只是看着雲舒,雲舒看到父親兩邊的鬢白,鼻頭又是一酸,低頭握住雲李安的手,這一年多,雲李安做了不少事情,比如在街邊賣膠袋,比如幫工隊板磚,比如幫鄰居割草,他做盡了過去四十多年來從來沒做過的事情,寒露風酸,父親比一年前老了很多狠多。
“從我來到楊市之後,我們就沒有好好聊過天,爸,我知道你到現在還在自責,因爲你借了高利貸的事情,所以你一直覺得對不起我們,可是爸爸,我和石喬的感情不是因爲你而散的,陳緣緣能這麼快懷孕,他們早之前就在一起了,是我傻,纔會被矇在鼓裡。”她不是蠢,什麼都沒察覺,察覺的時候只是不敢置信,她一直給自己編制了個石喬是個專一的男人的假象,他很愛她很愛她,所以他不會背叛婚姻的。
“雲舒……”雲李安咽哽,“我真的對不起你們。”
“爸你不要再說這種話了,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要談什麼對不起,你只要能好好地活着,好好的,不要……不要像今天這樣。”雲舒說着淚水順着臉頰滑下,她不敢去回想今天的一幕,究竟得多無能才能讓自己的父親替別人擦鞋。
雲李安羞愧地低下頭,自從生意落敗之後,他如喪家犬,到哪都是別人的笑聲,父親留下的東西在他手裡也都敗光了,最後他碰了高利貸,才導致今天這個局面。
“你們父女倆在房間裡說什麼呢?”門外響起敲門聲,陳麗好奇的聲音從門外響起,雲舒急忙擦擦淚水,對着門說道,“沒事,就是閒聊。”
“讓你爸早點休息,他一天都在外面工作,挺累的。”陳麗的話讓屋裡兩個人心裡一酸,雲舒應道,“好的,我知道了。”
“爸,你答應我,以後……不要再發生這種事情了。”
在雲舒認真的注視下,雲李安低了低頭,應道,“我知道了。”
看着雲李安這樣,雲舒不知爲何,心裡隱隱有股不安,卻又不知從哪裡挑起,只能小心翼翼地抱住雲李安,“爸爸,我愛你。”
雲李安老臉縱淚,“爸爸知道爸爸知道。”
晚上雲舒睡的非常不安穩,半夜她還跑到陳麗的房間去找雲李安,見雲李安睡在牀上她才安心地回到房間裡,這麼一折騰,天也大亮了,想到沒有找到的工作以及弟弟的事情,楊添的事情,外加讓人不放心的父親,她一個頭兩個大。
匆匆吃完早餐,雲舒拿着簡歷出門,一天求職下來,雲舒的工作仍然未果,銀行卡里的錢一天一天在萎縮,她在父母面前撒的謊維持不了多久,辦公室工作她連三個月經驗都沒有,除了做銷售,她找不到她適合做的了,可是要做銷售,她就如邱文肆所說的那樣,沒自信,愁眉苦臉,不會喝酒,嘴巴太笨,不夠圓滑,她想改變自己,迫切地想要得到改變。
捏着手機捏了半天,雲舒才鼓起勇氣按下邱文肆的號碼,那頭似乎剛睡醒,揉着睡意的嗓音少了平時的冷冽,“什麼事?”
“不好意思,我打擾你了,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個忙。”她在楊市什麼都沒有,沒什麼人脈,至今能幫到她的,除了給她名片的邱文肆,她找不到其他人。
“……”那頭只有呼吸聲,沒有迴應她。
雲舒深吸一口氣,大着膽子說,“邱先生,您能教我做業務麼?”她看到名片上,邱文肆雲風集團銷售部總監。
邱文肆翻了個身,睡意徹底沒有了,電話裡那個女人在說什麼?教她做業務?開玩笑,他像是個會帶徒弟的人麼。
還有,她不知道,他想要她的心臟麼?
“好啊。”兩個字出來之後,雙方都楞了,隨後雲舒歡喜地朝他道謝,邱文肆則楞楞地接受她的道謝。
電話掛斷之後,邱文肆罵了聲該死的,睡意全無之下,他從牀上坐起來,看着外頭的陽光,對他來說,要她那一顆心臟簡直易如反掌,可是他不能以他的名義去要,而他們早就做好換心臟的準備。
只要雲舒答應了他的要求,他可以爲她再物色一個心臟,他沒有要人命的意思,可是現在這偏離劇情的發展到底是鬧哪樣。
雲舒太過歡喜之後發現,她沒有約他見面的時間,還沒有……問問楊添回國的時間,她的勇氣只在上一秒。
正當她焦躁地轉來轉去的時候。
手機收到一條信息:明天到雲風面試。
雲舒歡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