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這一輩子見到的那紅鯉魚都是沒心沒肺,什麼都不會掛心的,除了那次左麟事件的一點意外,但是我忘了,段紅鯉是女的,是個女人,你就不能揣摩這個動物!
老婦人,半百年齡哭的時候讓人心酸,我想着安慰一下,可是段紅鯉今天一定是吃錯藥了,一看韓卓的姑姑竟然哭了,趕緊站起來湊過去扶住了她,柔柔弱弱地安慰說:“阿姨您先別哭,您這樣的話,韓卓妹妹看見了也會難過的,您放心,我們這次過來,就是來幫您解決這件事的。”
我從來沒見過段紅鯉這一面,從來沒有,就連當時面對左麟那件事的時候,她都是萬林從中過片葉不沾身,今天是怎麼了?
“哎,還能怎麼解決。”韓卓的姑姑搖着頭嘆了口氣,似乎已經激動得站都站不住了,又搖搖晃晃的哽咽着說:“你們能體會我的心情嗎?我就這麼一個女兒,我一輩子的希望都在她身上,可是,可是她就這麼被那個殺千刀的給……”
我輕輕問了聲:“阿姨,那人叫什麼?住哪兒?”
誰知道我這麼一問,倒是韓卓的姑姑愣了住,抹了下眼淚之後,有點兒戒備地打量了我一番,說:“你們,你們是什麼人啊?違,違法的事我們可不做。”
一聽這話,我立刻就想起韓卓之前的話來了,看起來當初韓卓姑父的死,確實給她的打擊太大了。
我正要解釋呢,段紅鯉竟然搶在我前面說:“阿姨您放心吧,我們都是好人,我男人可是公務員,除了腎不大好,其餘哪兒都好,可是個大好人。”
她說着不懷好意地望了我一眼,我氣得差點罵出來,我一直抱着鐵飯碗這倒是不假,可我怎麼就突然成她老公了?我怎麼就又腎不好了?我腎好不好她還不清楚啊?
而最可氣的是,她竟然還好意思說出“我們都是好人”這句話來,我確實是好人這倒是沒錯,可她怎麼也突然變成好人了?
看我氣得咬牙切齒,趁着韓卓的姑姑不注意,段紅鯉立刻朝我挑逗般眨了下眼,又笑眯眯說:“男人,你想什麼呢?怎麼不說話啊?”
“我,我……”
“你什麼你啊?吞吞吐吐的,怎麼,難不成我不是你老婆啊?我是騙你了還是騙阿姨了?”
她還真陰險,這種節骨眼上我當然不敢否定她的話,於是只能硬着頭皮點了點頭,可段紅鯉竟然更過分的說:“既然我沒騙人,那你還不快叫我老婆?”
“老,老婆。”我操你大爺的,段瘋子!
我倆這麼一鬧,倒是讓韓卓的姑姑徹底放下了戒心,於是趕緊又請我們坐下,沉默了一下之後,開始給我們講起了關於那小子的事來。
那小子叫楊龍,據韓卓姑姑所說,他是周邊這一帶出了名的地頭蛇,仗着以前在ts市區裡混過一段時間,現在玩兒的也算是風生水起了,不過主要是因爲周圍那些大混混平時懶得搭理他這種小流氓,而他也沒有犯法的膽子,就是每天喝個酒打個架到處不務正業而已。
平時這裡的人見了他一般都躲着走,倒也不是怕他,主要其實就是懶得理他這種人,可韓卓的姑姑萬萬沒想到,上個月那小子竟然盯上了自己的女兒、也就是韓卓的表妹—小雙。
韓卓姑姑說,小雙從小就是個老實單純的孩子,又大學剛畢業,根本可以說是不諳世事,完全不曉得這個社會的陰暗面是多麼的可怕,結果剛剛畢業回來就被那個小子給盯了上,並且被他耍着各種花樣一通猛追,因此很快小雙就錯以爲對方是真心對她好,結果最終在那小子的幾番要求下,小雙的心理防線徹底淪陷了,最終把自己的身子也徹底交給了他……
而最可氣的是,事情並沒有就此告一段落,楊龍不單騙了小雙的身子,更拍下了當時的照片,以此來威脅小雙用錢換照片,小雙這才知道上當了,但已經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把自己上學時省吃儉用存了幾年的生活費給了楊龍,但楊龍還是沒有收手,甚至前不久用那些照片威脅小雙出去,把她領到一間出租房之後小雙才發現,屋子裡面正有好幾個男人在虎視眈眈的朝着她冷笑……
聽到這裡我確是發現了一點別的事,眯着眼睛說:“阿姨,既然小雙不瞭解社會,可是我聽你的意思,你對好像是知道點,你早幹嘛了?”
被我一說,韓卓的姑姑再度哽咽了起來:“我倒是想管,可我要工作的,要養家的,我根本沒辦法每天待在家裡照顧她,更不知道我不在的時候她都做什麼,連這事情還是小雙出事之後纔回來告訴我的!我比誰都着急,可我有什麼辦法?”
我哦了一聲,我還以爲又是當代苦情劇,娘逼閨女攀高枝呢!
“爲什麼不報警?”我問。
“小雙不同意。”韓卓姑姑抽泣着說:“而且,這些年來我們孤兒寡母受了多少委屈,你們根本想象不到,周圍有太多人等着看我們的笑話了,如果這件事傳出去的話,我這個一隻腳已經踏進鬼門關的老太婆無所謂,可是小雙她……她還要嫁人的,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的……”
我和段紅鯉聽完都沉默了,這是個人吃人的社會,千百年來的規則只有一個,弱肉強食,雖然我無法感受韓卓姑姑現在的心到底痛成了什麼樣,可她的處境和無奈我完全能夠體會得到。
事情我們也知道的差不多了,段紅鯉看來是這角色扮演上癮,又安慰了韓卓姑姑一陣子後,我站了起來,又問她:“阿姨,那個叫楊龍的小子平時都在什麼場所混?我想見見他。”
“這個……你,你們不會鬧成人命來吧?”
段紅鯉拍了拍韓卓姑姑的手,笑得更加乖巧甜美了:“阿姨您放心吧,我剛纔不是說了嗎,我們都是好人,不會動手的,我們只會很耐心很耐心的去開導楊龍,請他主動把拍的那些照片交出來,然後給小雙一個交代,你說對不對?男人。”
“啊,對,好人。”
我趕緊點了下頭,這時候韓卓姑姑的臉色也好轉了許多,又對我們千恩萬謝了一番之後,告訴我們楊龍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和幾個狐朋狗友混跡在離這裡不遠的一個叫“美樂迪”的夜總會裡。
臨離開前,我拿出韓卓賬上五萬塊錢放在這,說是韓卓交給她的,韓卓爾姑姑估計是被黑道事嚇破膽,這錢還不大敢收。
韓卓的姑姑說的“美樂迪”是縣城裡最大的夜總會,果不其然,我們開車找了沒多久,就看到了美樂迪三米多長的霓虹燈牌匾高掛在店門上,於是立刻靠邊停了車,朝着我眯着眼睛一笑說:“男人,你打算怎麼收拾那個小子?”
“還沒想好,進去了再說吧。”
我說着就要下車,段紅鯉說了聲:“男人,這事你別管了。”
“啊?你這話什麼意思?”
段紅鯉的眼神有點異樣,我稍微一想,這娘們估計是知道我前段時做了連皓,怕我這次在得瑟,被那邊抓到把柄了。
段紅鯉毫不在乎的說:“咱們要做好人,但是三合裡面這麼多雙手,肯定有不乾淨的。”
“那依着你的意思,想怎麼處理這件事?”
“打電話叫人過來,要麼就把那小子大卸八塊後給埋了,要麼就勒死後扔火車道上去,咱們是好人……”這娘們說的風淡雲輕。
這話聽得我都有點不寒而慄了,但還是搖了搖頭說:“還是算了吧,這種小癟三不值得你們動手,交給我就行了。我不會讓那人抓到把柄的!”
我說完下了車,一搖三擺地就朝着夜總會裡走去。
進了夜總會之後,我先找地方坐了下來,隨手叫了個服務生問:“兄弟,楊龍在不在?”
服務生竟然反問我說:“你找他幹嘛?”
“聽說他在這邊罩得住,兄弟我是慕名來投奔的。”我隨口應付說。
可說完就見那個服務生撇了下嘴,有點不屑地朝着吧檯的方向指了指說:“看見那個渾身上下就穿了條花褲衩的小子了嗎?他就是。”
說完話服務生就走了,我朝着吧檯一看,果真有個穿着花褲衩、赤裸着上身的小子正背對着我坐在吧檯前喝酒,後背上還紋着一幅關公立馬,但還是無法遮蓋住悲傷那兩條清晰的刀疤。大冬天的在酒吧裡真的是燒包!
我立刻又嘀咕了起來,心說這小子看樣確實是混過幾天,不過顯然不是什麼狠角色,要不然也不會打架時刀刀都被砍在後背上了,看樣子肯定沒少腳底抹油。
而他身邊還圍着幾個小混混打扮的年輕人,正陪着他嘻嘻哈哈吹牛x呢,我仔細一觀察,有倆混混褲子口袋撐了起來,估計不是裝着刀呢,就是藏了甩鞭,我手無寸鐵,這又是人家的地盤,真要是動起手來,我肯定佔不到便宜。
我正琢磨該怎麼辦纔好呢,這時餘光裡就看見一個身材高挑,美的像是狐狸精一樣的女孩兒從我身旁一搖三晃地走了過去,仔細一看,竟然是段紅鯉。
她怎麼還進來了?
我正納悶呢,這娘們居然衝着楊龍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