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啊,你倒是說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不認識麼,你說啊!你可是我們這邊打架的頭啊,這是爲什麼!爲什麼!”大黑走到二哥身邊,摸到剛纔那手機啪的一下給摔的四分五裂。
二哥慢慢的站了起來,身體挺直的像是永遠不會彎腰一樣,但是眼神有點茫然,像是聽不見大黑的話一樣,根本不看他。
我看着二哥,試圖跟他對視一眼,可是二哥明明眼睛跟我對視着,但我找不到他的眼睛裡面的焦距
“二哥,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誤會,只要是你說了,這件事,咱們大家都當做沒有發生過。”我對二哥說了一聲。
“老大!”以爲大黑經歷過趙鑫的叛變,所以對這種事,特別特別的憎恨,所以以前最聽話的他,這時候反而是三番五次的頂撞我。
“說啊,二哥,兄弟們都等着呢。”我又說了這一句。
二哥的眼睛終於是在我身上聚焦了起來,喉結動了動,但嘴裡說出來的確是:“對不起。”
我聽見這話,胸口就像是被大錘使勁的敲了一下一樣,喘不過氣來了了,一股血氣從肚子裡差點衝出來,原來,這世界上還真的有被氣吐血這一說。
“我操你嗎,二哥,你居然真的是那邊的人!”大黑一邊喊着,那拳頭就伸了出來,衝着二哥的頭就打去。
二哥一動不動,沒有躲,但是大黑的拳頭沒有打在二哥身上,而是一拳打在了我下巴上,我眼冒金星的直接摔在了地上,感覺嘴裡有點甜,吐了一口,流血了。
“老,老大!”“陳凱!”在場的所有兄弟都叫了一聲,二哥臉色複雜的看着我,大黑跺了跺腳,罵了一句娘,然後過來扶我。
我藉着大黑的胳膊,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擦嘴上的血跡,看着大黑說:“二哥是我兄弟,這一拳,我來挨,我相信二哥一定是有苦衷的,是不是二哥?”
我說這話的時候,那語氣都有點乞求了,我真的不會想到這二哥會是那邊的人,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只是二哥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說了聲:“沒誤會,以後,你們不要動回民街的那些人了。”說完這話,二哥從我身邊擦過,往外面走去。
大黑看見這樣,那火氣再也忍不住了,旁邊的二廚也是一個耿直的性子,但他剛加入我們,還不敢動手,傻子在前面一邁,攔住二哥,後面的大黑衝起來對着二哥就是一拳。
我已經擋不住大黑了,二哥的臉上捱了一拳,但腳下沒動,轉過頭來,看着大黑說:“打啊!繼續!”
“我操!”大黑一聽這個,左右開工,拳頭像是雨點一樣砸在二哥的臉上,二哥是抗打,可是大黑的拳頭好硬,幾下就砸的二哥嘴角出血,步子踉蹌了起來,大黑一邊打一邊喊:“草泥馬還手啊,你倒是還手啊,你不是那邊的人麼,你還手啊!”
說着一記重拳砸的二哥身子往邊上偏了,現在二哥嘴巴里面全是血,粘稠的血液順着嘴角掛在胸口,很狼狽,自從長大後跟二哥在一起後,就沒有見過二哥這樣狼狽的時候,二哥臉上努力的笑了一下,問了聲:“打夠了麼?”
“我操尼瑪!”大黑虎吼一聲,一拳把二哥打趴在地上,他自己眼圈也紅了,衝着二哥聲嘶力竭的吼:“爲什麼,爲什麼你告訴我!你一直是我心中的榜樣啊!咱們這裡面,就是你最講義氣,我一直以你爲榜樣啊!別管是那個兄弟出了事,你都是第一個上去抗的啊,爲什麼,你告訴我爲什麼!啊啊啊!你告訴我啊!”
榜樣丟失,信仰崩潰的時候,大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也是恨鐵不成鋼,雖然打在二哥身上,但這拳頭每一下都是疼在他身上。
“夠了!”我有點失魂落魄的在地上說,剛纔我就想制止,我恨不得讓大黑把所有拳頭都砸在我身上,如果能換回二哥,就算是卸我一條胳膊,一條腿都行,別說是大黑信仰崩潰,二哥在我們這羣人中,就是關二爺那樣的義氣的化身,可是,今天這義氣,背叛了?
“二哥,就看見咱們兄弟這麼多年的份上,能不能告訴我,爲什麼,你爲什麼這樣做?”我有氣無力的問。
“要飯的,記住我給你說的話,不要,在招惹那些回民街的人了,不然……”二哥這話沒說完,從傻子身邊走了過去,傻子想攔他,但最後還是嘆口氣讓開路。
二哥停了下,嘴裡說了聲:“要飯的,我沒文化,但是聽過一個詞語,叫割袍斷義,你好自爲之。”
二哥出去之後,啊的一聲怒喊了一嗓子,那聲音很大,像是大漠上面那伴着孤煙殘陽的獨狼淒涼的叫聲,又像是戰場上看着周圍士兵死絕後的將軍。
痛的讓人喘不過來氣。
還不等我們回味這聲怒吼,就聽碰的一聲,似乎是有玻璃碎開聲音,傻子靠着門口最近,身子一閃,就衝了出去,他這種性格看見發生的一幕都叫了一聲,我從地上爬了起來,追出一看,樓道里的玻璃窗已經被撞開,碎了一地,中間有一大塊空白,一看就知道,這是有人在裡面撞出去的。
二哥跳樓了!
我趴到窗戶上一看,看見二哥剛好從下面地上站了起來,這是三樓,將近十米高,二哥沒有回頭,背對着我們瘸着腿一步一步的的往前走着,我看見地下他的踩出來的腳印上,都佈滿了血。
剛纔那跳樓,他受傷了。
二哥瘸着腿一邊走一邊笑了起來,只不過這笑聲,太他媽的心酸了,二哥,你他孃的到底是想幹什麼啊!你到底是想幹什麼!!!
我再也忍不住了,啊啊啊啊的從上面喊了起來,我現在咬牙切齒,難受的想要死了,我終於是明白了當時左麟的那番心情,可是我不是左麟,我沒有他那麼強大的內心,我像是一個瘋子一樣,啊啊啊的在這樓道里來回叫着,對着二哥跳下去的那窗戶下面的牆使勁的砸了起來。
啊啊啊啊--二哥,爲什麼,爲什麼!
砰砰砰,我的拳頭一下下的砸在牆上,疼,骨頭根裡疼,可是這疼跟我心裡疼比起來,這他嗎算什麼!那是誰,那是二哥啊!這個男人怎麼可能背叛我呢,我們是他嗎的兄弟啊!兄弟啊!一起把頭別再褲腰帶上混飯吃的兄弟啊!那個只要是我受了氣,就他嗎的第一個衝上去的男人啊!
我操尼瑪!
後來是傻子還有錐子攔住了我,但現在我的手已經血肉模糊,指關節那塊,都能清晰的看見裡面白色骨頭了,我們這一鬧騰,這一層的人基本上都出來了,圍觀着,但就連醫生也不敢過來管我麼。
大黑紅着眼圈衝着周圍的人怒吼了一聲:“滾!都他媽給我滾!”人羣散去,我看見小翠捂着嘴站在自己的病房前面,一臉驚恐,想要過來,但又不敢,看見我紅着眼睛往她那一看,她嗷嗚一聲,轉身就跑。
傻子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到了小翠身後,一記手刀,把小翠給打暈了,然後扛到了病房裡面。
……
現在我們這些人都在中天大廈呆着,以前別管事遇見什麼事,只要是跟二哥還有傻子在一起,我就心裡有底,二哥講義氣,能打,傻子沉穩,能打,我不能打,但是腦子好使,那時候我們就敢三個人跟白虎叫板,可是現在呢,二哥走了,兄弟是多了,可胳膊斷了,裝上假肢有他嗎什麼用。
“陳凱,二哥估計是有什麼苦衷,這件事先放放,你不是說監獄裡面新來了個奇葩監獄長麼,你還是趕緊回去吧,等我問清楚了小翠或者是唐龍是誰挑的事,我就讓二廚他們帶着兄弟過去,你心裡燥,這事就別管了。”錐子這麼勸我。
我站起來,知道錐子說的都對,可是知道跟接受是完全不同兩碼事,我到底是沒在這呆着,站起來,打車走了,不過我沒有去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