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各種疼……好累……什麼事情都彷彿不想做了似的。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爲了什麼跟過去的,不管是在那傢伙身邊,還是在家裡,明明至少還有一個地方可以住,可以回去的,但是爲什麼,又好像不管是哪裡,都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一般?
臉上還殘留着火辣辣的觸感,明明已經那樣毫不猶豫的動手了,爲什麼不乾脆直接把我打死?那樣貌似還能更輕鬆一點,更乾淨一點。
揹負老姐的人生,好累,但是卻沒辦法放手,就算想要放手,也做不到……
“小月!”
迎面,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響起,我擡頭看去,直到剛纔爲止都還不知道去了哪兒的那個傢伙正站在那邊。
好累……現在可以睡覺了嗎?畢竟他已經來了,那麼,就算睡死在馬路上,也有人來收屍了不是嗎?
“小月!”
意識在腦袋裡模糊的那一刻,好像聽到了那個人叫喊着跑向這邊的聲音。是不是腦袋裡的某處還想着記住這一瞬間呢?我強迫着自己睜開眼睛。
這個人的臉,離我那麼近,那腦袋背後映襯着他的是一片藍天,明明是那樣一張普通的面孔,爲什麼只有這一刻,感覺到那樣的不捨和心痛?
“你上哪兒去了?怎麼弄成這樣?誰欺負你了嗎?”
他扶起我坐到一邊,但是對此,我卻什麼都沒有說。因爲被他的老婆誤會,所以拖出去暴打一頓?然後回去之後讓他再暴打自己的老婆一頓?說給自己聽都只覺得諷刺而已。而且,像他這樣的人,總覺得,讓我想象他會打誰一頓,這樣的場景,好像都想象不到似的。
“你去哪裡了?”
我沒多說,只是從嘴巴里淡淡的流出這麼一句。讓他忽視掉是誰把我弄成這樣的這一點,讓他覺得,是因爲他的離開才造成我這樣的這一點。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他楞住了,直到剛纔還是一副絕對要知道對方是誰的表情,此時卻流露出些許懊悔。
只見他緩緩從口袋中拿出一個小塑料袋。那種袋子好漂亮,粉紅色的還帶着少女心思一般的卡通小花。
他從裡面把東西拿出來。一條粉紅色的絲帶到了他的手中,說是絲帶,但實際上卻又和一般的絲帶不同。多了一個接口,接口處用一朵漂亮的金屬小花連接。這算是項鍊嗎?
我迷茫的看了這傢伙一眼,他的臉上仍然留着從剛纔爲止就一直沒有消失過的痛苦表情。
只見他蹲身下來,抓住我的左手,將那東西放到我的手上。
“因爲想着夏天會很熱,但如果只是這樣薄薄的一根的話,就不一樣了。這個的寬度可以收縮,所以就算是緊緊的綁在脖子上也辦得到,也很適合裙子……”
“你上哪兒找到這種東西的?”
見此,我忍不住開口問道。
“誒?我……”他猶豫了一會兒說道:“稍微多跑了幾家飾品店,但是如果我沒有去找這種東西的話,也就不用從你身邊離開了,不管怎麼說,不管是因爲什麼,都是我的錯……”
什麼啊!從剛纔開始,我心中的考量就是怎樣從這個纏人的身邊逃離,離開,可是這樣的算怎麼回事?每次都是用這種慢半拍的表情看着這邊,做事也總是慢半拍,但是每次他出現的時候總是我最難過的時候,然後每次,都彷彿被他拯救了一般。
眼眶中酸酸的,掉落下來的淚水,鹹鹹的,時不時的流進嘴巴里,感覺那彷彿是在提醒我,不要被面前的這一切迷惑一般。這個人是男人,而且,他喜歡的人,是老姐……
“怎麼了?有哪裡疼嗎?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完全沒有意識到他自己做了什麼,我是因爲什麼而哭的,卻傻傻的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也讓人覺得好溫暖,但是,抱歉了,雖然是那樣的溫暖,此時的我,也無論如何,想要逃離了……再這樣下去,我怕,我連葉菲這個角色,也扮演不下去了……
“不用了!”
我掙開他伸向我的手,即使早就已經沾滿淚水,但是唯獨在這個人面前,我不想要讓他看到我狼狽的樣子。
“我們,還是不要再聯繫了……”
終於,那樣一句話從嘴巴里說出來。當他聽到的時候,我看到他的臉上的時間都彷彿停止了似的。過了好一會兒,纔看到一絲苦笑從他的嘴角發出。
“呵呵!你在說什麼啊!覺得我沒有資格當你的朋友嗎?爲什麼……要說……”
“你以前泡你老婆的時候也是這樣軟磨硬泡的吧!”我說:“我記得你說過,你追了她三年,天天給她買早餐,在她傷心的時候陪着她,現在你也是打算用同樣的手段對我嗎?如果是的話,你還是放棄吧!我的心是死的,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暖不起來。”
“誒?”
他的眼中空洞的看不到考量,彷彿真的被此時的我說的話嚇到了似的。
“你在說什麼啊?我沒有多餘的想法,我只是覺得,喜歡你,只是跟你聊聊天,說說話就滿足了而已,我沒有想多餘的……”
“那就不要做這種多餘的事!不要讓我誤會,更不要讓別人誤會!”
“誒?”
他呆呆的看着我這邊,但我卻沒辦法面對他這樣的目光。
“對你做出這樣的事情的人,是……”
“以後我都不會再接你電話了。”我率先打斷他說道:“就當從來都沒有見到過我這個人,不管是赤月,還是葉菲,從今天開始,你就當她死了吧!”
說完我轉身就要離開,即便身體已經疼到不行,心中更是被揪得緊緊的,但是,我卻仍然想要逃離,從這個世界,從他的身邊。
“怎麼會……我怎麼可能會這麼簡單的就接受你說出這樣的話?”
他突然伸手拉住我的手不讓我離開。
“雖然我知道,因爲我,你貌似受到了不應該屬於你的騷擾,但是,爲什麼一定要說出不要再聯繫這樣的話?難道只是朋友也不行嗎?我說過的吧!只想要在你身邊,只想要陪着你,如果有一天你有了你真正喜歡的人,到那個時候,我會默默的離開,但是現在這樣的……這樣的說法。我卻……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接受!”
我默默的低着頭,現在的我,沒辦法看着他,眼眶中的淚水,就算早就已經被他看到了,我卻仍然沒辦法看着他。好疼,好累,好難受,但是,他心裡說的,想的,那個人,實際上,都不是我……
“我問過你的吧!如果我是男的,你會怎麼選擇,如果你愛上一個男人,你是不是可以接受同性戀……”
“……”
他沒有說話,只是彷彿反應不及似的看着我。而我,就算被他知道之後,他會無法接受,現在能夠讓我放手的,讓他放手的方法,也就只剩下這個了。
我伸手解開脖子上的絲巾,在那絲巾背後,直到剛纔爲止,我的說辭,都還只是因爲嗓子動過手術,上面有難看的傷疤而已。但是現在,真正的原因,就用他的雙眼去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