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濱犯罪研究社……Crime Research of Yokohama……真是的,完全沒考慮到偵探萬一英語不合格要怎麼辦是吧?”
站在研究室門前的毛利小五郎逐字逐句地閱讀着上頭的英語,抓了下頭髮,不忿地說。
不,更準確一點說,要不是柯南提醒的話,他連橫濱海洋大學這個關鍵詞都找不到。
“畢竟,偵探麼,就應該是知識面廣博的聰明人啊……”柯南目光忍不住挪開,咳嗽了一聲,“這個,委託人可能確實沒考慮到吧……”
不只是對偵探存在治理崇拜的問題,毛利小五郎在過往的案件報道當中確實都是一副聰穎智慧的形象。
而有着柯南自己在背後唱雙簧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表現出過對外語的生疏,委託人自然而然不會考慮到這一點。
“哈,這真是……”毛利小五郎撇了下嘴,也不再說什麼,直接擰開了面前的門把手。
門後面,是年輕男女們的歡聲笑語。
“誒,對哦,你是明智君的同事也。他平時工作的時候,也像在電視上那樣嗎?”
“哪個樣子?如果你說的是辦案的時候,他確實一直很聰明,反應也很快。”
“不是啦,就是,就是,就那種,笑眯眯的樣子……”
“你學的好醜哦高村。”
“少瞎說——!”
看見門後被一羣大學生們圍在中間的少男少女,毛利小五郎先是懵逼了好半天,才勉強辨認出了這兩位同行。
“這是,明智他們事務所的越水七槻?還有那個,那個……”
“……警視廳高官的兒子白馬探。”柯南提醒了一句,第一時間將目光投向了兩個人的手腕。
不出意外的,他們兩個手上都各自戴着一個與柯南手上如出一轍的身份標識手錶,上頭的液晶屏顯示着時間和日期,正在靜悄悄地閃着。
“誒?你們是?”幾個談興正濃的學生轉頭看着這中年人和小朋友的組合,茫然地問。
越水七槻和白馬探出現在這裡不會引起太多注意,是因爲不管外貌還是年齡來說,他們出現在大學校園裡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不會有人注意到這麼兩個同齡人。
毛利小五郎和柯南,就有點顯眼了。
毛利小五郎抿了抿嘴,還沒想好要如何閒扯呢,黑羽快鬥先微笑着揮了揮手。
“是來找我們的。”他這樣介紹着,“我們在這邊逗留太久了,還有工作沒完成。”
“這就要走了嗎?”和他們交談的非常愉快的大學生們流露出了不捨的神情,“還沒拿到你們的簽名呢……”
“簽名的話,現在就可以。”越水七槻抽出插在口袋裡的筆,衝幾個女生颯爽一笑,“不過先說好哦,我的簽名沒有明智的值錢,如果是奔着收藏它的話……”
“沒問題的!我們不介意的!”
“越水小姐也非常帥氣啊,上次的綜藝裡我最喜歡你了!”
“是嗎?承蒙厚愛。”
越水七槻一邊拿起筆簽字,一邊嫺熟地調整了椅子的位置,與那些學生湊得更近。
她壓低聲音說話,不再像方纔一樣有意無意地打聽這些人關於專業以及未來規劃的方向,而是聊起了一些自己在事務所的工作日常。
興奮勁過去之後,最能吸引對偵探感興趣的年輕學生們的,就應該是這種媒體上看不見的名人的另一面了。
於是本能的,所有人都向前傾身,更加專注地去聽越水七槻所說的話,沒有人注意到悄然站起身的“白馬探”,他們身後躡手躡腳走進來查看情況的毛利小五郎和柯南。
利用自己的人氣和名聲,達成某種哪怕同樣站在舞臺上,也能將觀衆的視線吸引向自己的效果,這是加入了安室偵探事務所之後,安室透與明智吾郎給她上的最重要的一課了。
但凡任何人去親眼看一次明智君是如何和安室透配合,一個在前面利用自己顯眼的長相和知名度硬生生製造出交通堵塞的場面,一個在後頭悄摸摸地完成一些不應該被人注意到的取證工作,都會和她有一樣的感想的。
能成爲名偵探的,不論哪個,都不是簡單的傢伙啊……
意識到了越水七槻在做什麼的柯南眉頭蹦跳了兩下。
他明明應該開口詢問白馬探,他們是否和毛利小五郎面對了相同的困境,以及委託人有沒有給他們額外的提示或者線索,開口的時候,他卻忍不住先吐槽起來。
“我記得越水小姐之前不是這個樣子的。這算是,被明智教壞了嗎……?”
“你如果問她本人,還有明智的話,他們恐怕會有不一樣的答案吧。”黑羽快鬥聳了聳肩,示意柯南看向側面的黑板,“你們不是來調查這個的嗎?趁他們都在圍着越水瞎轉,快點拍照吧。”
“哦、哦……”
手裡被塞進了一個數碼相機,毛利小五郎茫然地跟着柯南一起,取證一般快速拍攝着黑板上面的內容,包括社團的合影、近期的活動以及一些關於社團歷史和獎項的介紹,內心止不住有點茫然。
不是說同樣被委託人威脅了嗎?這兩個傢伙,哪裡來的這麼多的照相機?
“不是我帶的,是明智君給我的。”脫身出來與他們會合的越水七槻這樣解釋道,“明智君的手提箱裡一般會帶上一些破案需要用到的道具,這個也是其中之一。”
“……帶這麼多臺?”毛利小五郎低頭看着手裡的照相機,再看看他們手裡的,一時無語。
“偵探面對的情況總是很複雜的嘛。他說是有一次在案發現場遭遇嫌疑人試圖逃跑的情況,砸壞了他兩臺照相機,然後他就開始準備不同大小,不同型號的了……”越水七槻咳嗽了一聲,硬着頭皮解釋。
這當然不是真相,她確實自己會準備照相機,但是多的,就是怪盜基德帶過來的了。
“那虧他拎得動啊……”毛利小五郎嘴角抽搐。
“有備無患嘛。”黑羽快鬥壓制住笑意,將話題重新拉回手上的照相機,“還是先看看這些照片吧,應該能有一些線索。”
“嗯,目前已知的情況是,委託人需要我們調查的,恐怕是發生在4月4日的運鈔車劫案的始末。根據社團裡的學生介紹,他們的社團有一任負責人確實被捲入其中了。”越水七槻趕緊就坡下驢,翻出相機的相冊,指着其中一張合照,“他當時還沒有拿到畢業證,就因爲這個案子成爲了警方的通緝對象。於是,學校就開除了他的學籍。他叫伊東末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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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遠東投資顧問公司的社長。”白馬探翻過一頁資料,對着通訊器的另一頭解釋,“而深山總一郎,雖說看不出表面上的交集,但我剛剛問了越水那邊,她說,深山總一郎是犯罪研究社的第一任社長,從大學畢業之後,就一直經營着自己的企業。”
將深山的資料放到另一邊,他看向下方的文件。
“我認真檢查了一下他們公司的財務情況,這個深山事務的財務情況很不對勁。明智的懷疑應該大部分都成立,當時的清水麗子以及伊東末彥本人,很可能是在知情或者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爲了深山總一郎的‘打手’。當時的運鈔車上,除了新運送的鈔票,還有因爲客戶的要求從一家銀行轉移向另一家銀行的某件收藏品。案發之後,它始終去向不明。警方調查到清水麗子等人之後,也搜查過他們的住所和公司,但最後也沒有發現它的蹤跡。”
“你懷疑,它在深山總一郎的手裡?”服部平次目送着運鈔車從自己身邊經過,站起身,“或者說,它纔是深山總一郎的目的?”
“差不多。”白馬探點頭,“他們的搶劫金額一共才2億円不到。對普通人而言確實是鉅款,可無論是他們中的哪一個,哪怕是清水麗子,家境都是相當不錯的,應該沒有爲了這些錢殺人滅口的必要。”
這個劫案的體量,相較於他們爲了案子耗費的精力,實在是相當不足。
不管是謀劃許久之後作案,還是在作案過程中爲了不被阻擋而殺人,甚至是案發之後,試圖掩蓋罪行而滅口同伴,對一個2億円的案子,對一羣並不缺錢花的少爺小姐,都有些太誇張了。
“唔,有道理。”服部平次捏着下巴,回憶着剛剛電話裡伊東末彥的語氣,慢慢點頭,“感覺伊東末彥對西尾正治爲什麼會急着殺人,還是非常不解的。”
“這件事從頭到尾大概都沒伊東末彥什麼事情吧。”聽見這位有些離譜的委託人,白馬探吐出了非常冰冷的字眼,“他在劫案當中是擔任司機的那個,除了開車,只負責了提供一部分資金援助以及幫忙搬運東西的任務。也就是說,槍本來就是給清水麗子和西尾正治準備的,沒有他的份。”
“……而他,也確實不會用槍。”想起七槍人體描邊的故事,服部平次拍了拍額頭。
“滅口了西尾正治的同樣是清水麗子。包括爲了自保,必須滅口他這件事,也是清水麗子提議出來的。”
“嗯……而且,案發後他因車禍致殘,被深山從警方的看守中營救出來,卻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那就是,深山總一郎爲什麼會發現這件事呢?”
兩個人說到這,情不自禁都沉默了一下。
不是爲了內容本身而沉默,是一種對伊東末彥的無語。
劫案發生在4月4日,他們槍殺西尾正治發生在4月底、5月初。
等他因爲車禍受重傷,又在被警方送醫後醒來,恢復意識,又過去了不少時間。
他逃出醫院有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從警方那裡聽見了清水麗子拒絕承認殺人,跳海自殺身亡的事情。
那麼問題來,劫案一共三個人蔘與,死了倆。
殺人案一共兩個人蔘與,另一人也死了。
深山總一郎是怎麼預判到他被警方送醫,又是怎麼精準地找到他,爲他準備好接應的呢?
“……這不是,被耍的很徹底嗎?”服部平次嘴角抽搐,“而且警察明明並沒有認定他是兇手,他充其量只是因爲非法持槍和搶劫這部分的罪行而被捕的。所以他當時要是不跑,老老實實入獄,供認不諱的話……”
“考慮到他的身體情況以及對案件的參與程度,他可能這會兒已經被放出來了。”白馬探接過話,將後半句說完了。
說到這裡,通訊的兩頭再次陷入了一種不言自明的沉默。
就這樣,他還砸了這麼大一筆錢,請了這麼多有名的偵探來調查這種事情……
“現在就不好了。”白馬探想了想,補充道,“他在多處安置爆炸物,威脅兒童健康,有無差別的恐怖襲擊傾向,非法獲取爆炸物,利用虛假身份和空殼公司運營遊樂園……”
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破案而非案件後續庭審的服部平次,聽着白馬探報菜名一樣的數,聽的一愣一愣的,聽到最後,才幹巴巴地補充:“……現在的話,他的刑期倒是可能比清水麗子更長了。”
“也算不虛此行,是吧?”
再沉默了幾秒鐘,服部平次像是終於回過神一樣,話鋒一轉:“咦?我們手機不是都已經被沒收了嗎,你從哪搞到的資料?你直接跑東京警視廳去了?”
“傳真啊,要不然呢?”白馬探用一種理所當然的口吻反問,“我去公用電話亭給家裡打了個電話,讓人幫我調的資料。怎麼了?”
聽見他這麼坦然地表明自己利用了家裡警方的關係,服部平次翻了下眼皮,毫不猶豫地關閉了通訊用的耳機。
被拿來和這幫總是場外作弊的同行相提並論,想想真氣人啊。
餵了兩聲,看對面沒反應,猜出來應該是被“掛電話”了的白馬探聳了聳肩,收起面前的文件,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大樓。
不論怎麼樣,這些人發現伊東末彥的動靜,都應該有所反應的,在這裡等着的話……
瞄到了熟悉的臉,盯着大樓出入口看的白馬探瞪大了眼睛。
明智……?他,爲什麼會和,深山總一郎一起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