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由余答應投入大秦伊始,林玧琰便是知曉,這位賢才已經是綁在了大秦的戰車上了,果然,在由余的十分配合下,圍困在丹水岸邊的戎狄殘部,終於是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和胯下的戰馬,由大秦的士卒監管着出去武關。
至於那些馬匹,自然是落到了秦國的囊中,大秦之所以願意將他們放歸隴地,並非是好心,必要的防備不可能是丟下的,將戎狄的兵刃和戰馬扣留了下來,也是理所應當。
獯育王最後纔是知曉自己那位倚爲心腹的軍師,已經是投入了秦人的陣線之中,這則消息,還是極爲落魄的白狼王將由余的書信帶給獯育王的!
“獯育王!”見到獯育王得知由余出走後大罵了幾句,便是一直沉默着,白狼王也是在一旁提醒道。
獯育王回過神來,看着白狼王說道:“本王無事!”
白狼王作爲戰敗之將,白狼部落的損失雖然不及休馬部落那般嚴重,但終究是動了筋骨,尤其是兵刃和戰馬大多數被秦人扣下了,這讓白狼王如今再也不似當初在隴西那般有底氣,對獯育王說道:“獯育王,軍師……由余在書信上應該是指明瞭一條的道路,雖是已經是投入了秦人,但終究是與犬戎王后有一段交情,必然是不會坑害獯育王的……”
獯育王沉着臉回道:“本王已經是看過了,由余給本王指明瞭兩條道路,一條穩妥一些,讓本王待在這隴東,好好經營,與大秦和睦相處,日後隴西有變,也是不管本王的事情了!”
“第二條路呢?!”白狼王皺着眉頭問道,隴東貧瘠,地方狹小,乃是一條東西走向的狹長地帶,比不及隴西那般遼闊,若是待在了隴東,東有南秦,西有犬戎王庭和那個草原天敵,完全沒有發展。
“他要本王返回隴西爭奪犬戎王位!”獯育王一字一句的說道。
白狼王輕輕的眯住眼睛,想了一會兒,纔是對獯育王說道:“驛兒,爲父看此事可行,隴東偷安可行,但是想要藉此窺望中原或者隴西,絕不可行,這彈丸大的地方,萬騎部落都難以養活!”
翟驛,獯育王的名號。
獯育王點了點頭說道:“犬戎王庭那邊本王有母親相助,義渠王和獫狁王皆是自立門戶,兩者在那個天敵的面前態度也是十分曖昧,和犬戎王庭離心離德,犬戎王那個老傢伙還沒有糊塗到那一步,將犬戎王庭交給他們,再者剩下的那幾個兄弟,嘿嘿……”
想要這裡,獯育王翟驛便是掃了一眼營帳外,正在拆遷的營帳,說道:“由余想要本王迴歸犬戎王庭,何嘗不是看在本王的母親面子上,給予本王一條活路,放你和休馬王出來,亦是給本王在殘酷的王庭鬥爭中保留一分實力,可惜啊……這般人傑不能爲本王徹底所用,還不如早早地殺了……以絕後患!”
聽聞獯育王這歹毒的語言,白狼王倒是沒喲什麼感觸,戎狄之人,想來便是講究利己,那由余的本是白狼王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正是因爲如此,白狼王亦是起了殺這位賢才的心思,這才突然想道:“那由余不肯歸來營帳與獯育王告別,定然是料中了獯育王以及我等斷然是不會讓他活着離開……”
……
武關上,見到原本視野裡的烏烏泱泱的戎狄營寨陸陸續續拆了,而後大量的戎狄離開,立在城頭上的大秦士卒頓時呼出來了一口氣。
武關一戰,看似波瀾不驚,實際上折損的士卒極多,僅僅是收復武關那一戰,五千武關守軍折損一半,支援而來的南陽軍亦是傷亡慘重!再者武關周圍自願帶上兵備支援的老秦人的傷亡人數更是高達七成!
這個數字毫不誇張,丹水一戰乃是大秦精銳之師和戎狄驍勇對仗,秦軍方面更是借用了丹水蓄水淹死戎狄、隨後鐵蒺藜逼迫戎狄不得不和秦軍正面交戰,隨後那恐怖的鐮刀戰車終於是將戎狄打垮了,正是因爲如此,丹水一戰傷亡並非很大。
傷亡主要還是收復武關一戰上,固守在武關的戎狄攏共有近十萬人,秦人這邊,正規軍只有一萬五千人,剩下的四五萬人,皆是武關周圍的老秦人徵集而來的,以傷亡過半的代價收復武關,戰略上看上去就是值得的。
代價是高昂的,但是回報必定不會是不對等的,與戎狄一戰,斬殺了近四萬多戎狄,這份戰功乃是往常武關十年的戰績綜合,不過是月餘之間,便是將戎狄悉數告破了,不得不說,實在是有些太快了……快的讓人感覺有些不真實!
除此之外,還有大量的戰馬和畜羣,以至於讓鞠信和申屠虎兩位上將軍看到了這麼多的戰馬,大發感慨:“僅此一戰,便是可以讓大秦在挑選出來數萬精銳的騎兵!”
林玧琰亦是得到了戎狄撤軍的消息,便是來到了城頭之上,看着那獯育王的王旗浩浩蕩蕩的向西行去,吩咐了幾名斥候盯着戎狄的動向之後,便是回過頭來看着由余,問道:“這就是由子給本公子的投名狀?”
由余看着林玧琰皺起來的眉頭,也是笑道:“難道殿下不滿意麼?”
由余高估了這位公子殿下的忍性,見到了林玧琰的眉頭越發擰在了一起,笑着說道:“不和殿下賣關子了,某的投名狀,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說完,由余便是看着那遠去的獯育王等戎王的王旗。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林玧琰順着由余的視線看過去,只見隴西部落迎着並不算冷冽的冬風逐漸退去,似乎忽然明白了什麼!
見到了林玧琰恍然大悟的神色,由余也是笑了笑,“看來殿下已經是猜中了……不錯,某的投名狀,正是這隴東郡!”
“請殿下指派一名猛將與三千兵馬,三月之內,某必然是讓戎狄的隴東成爲大秦的隴東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