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玧琰是在一陣頭疼之中醒來的,空氣之中還彌散着微微的酒液氣息。
“昨夜到底是被三兄灌了多少的酒?!”
看着牀榻旁邊的嘔吐之物以及殘留在喉嚨的灼燒之感,讓林玧琰不由得有些懊惱道。
隨後荊翊聽聞房間內的動靜,也是趕了過來,道:“殿下,你已經是睡了一夜一天了!”
“一夜一天?”林玧琰看着屋外的天色,果然日已西斜,林玧琰問道:“那魯陽君可有到達狼皋?”
“方纔公子淵傳遞過來的消息,魯陽君今日一早到達高都,至多天色黑下來,魯陽君一行人便是能夠到達狼皋,殿下還是趁早洗漱一番,省的到時候措手不及……”
“好!”林玧琰自然是答應下來。
半個時辰以後,剛剛洗漱完畢的林玧琰,便是接到了林玧淵身邊宗衛陶啓的轉告,說是魯陽君一行人已經是到達了狼皋城北不足十里處,公子淵已經是先行趕往了北門迎接。
林玧琰自然是趕了過去。
北門外一里處,衆人皆是在這裡停留着,林玧淵看着遲遲到來的林玧琰,也是笑道:“六弟,酒後無德可是不好!”
喝的宿醉,哪裡還記得昨夜之事,林玧琰只是隱約記得作業說了一些荒唐的話,當下便是對林玧淵笑了一句,隨即才發現三兄的身後居然是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司徒百里槐!
這讓林玧琰也是十分詫異,自己乃是當面朝着君父提出來申請的,當時君父那道陰沉的有些壓抑的面色還是歷歷在目,此時此刻怎麼還會派人迎接魯陽君?
這幾日林玧琰對這魯陽君也是頗爲關注,比如說魯陽君乃是大秦先君的嫡長子,在晉國作爲質子二十餘年,這才讓庶子出身的君父登上了秦軍的寶座,再者又有流傳,自己那君父和魯陽君的關係並不和睦……
“司徒大人!”見到百里槐在此,林玧琰自然是不能裝做看不見。
如今韓悝當政,百里槐肩上的重擔倒是一下子小了不少,魯陽君一事,秦公在內心之中本就有着心底的反感,也極不想理會,但是於情於理來說,魯陽君乃是爲大秦犧牲了二十餘年光陰的人,秦公即便是不願,也不得是派出百里槐做做樣子。
“琰殿下,聽聞琰殿下獲封江夏守,未來得及恭賀,真是……”百里槐如今也是年近六旬,已經是頭髮斑白。
林玧琰擺了擺手道:“百里司徒,我可是覺得未有半點賀喜之處……”
“哈哈……”聞言,百里槐也是笑了兩聲,不過還是勸勉道:“殿下不必妄自菲薄,老朽通望氣之術,殿下的面相乃是一副福相,必定是大福之人,此番前往江夏,焉知非福?”
百里槐這話中有話,林玧琰也是聽出來了,看來其也是能夠看得出來,未來一年之內的宛城必定不會平靜,一場因爲韓悝當權大秦變法的血雨腥風勢在必行了……
一邊的三兄公子淵聽聞江夏守一事,也是意外,不過旋即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忌諱之處,也是對此事緘口不言。
倒是前方的士卒折返稟報:“司徒大人,兩位殿下,魯陽君的馬車到了!”
衆人皆是擡頭望過去,只見直到的際頭出現了一駕馬車,緩緩駛過來,周圍約莫只有不到十人的身影。
司徒百里槐收斂往臉色,一臉正經的看着那駛過來的車駕。
遠遠的,便是看見那馬車停了下來,車軾外站上去一個人,遠眺着狼皋城,久久佇立。
“司徒大人……”公子淵有些不理解。
司徒百里槐點了點頭,對林玧淵和林玧琰耐着性子解釋道:“闊別大秦二十餘年,這或許是觸景生情,兩位殿下不妨靜候一會兒。”
旋即林玧淵和林玧琰也就是點了點頭,便是靜靜等候在原處。
馬車上的身影緩緩坐了下去,親自趕車,緩緩地靠近狼皋城。
待到近處,林玧琰纔是細細打量了這爲從未謀面的王伯——魯陽君,面色削瘦,不過眼神之中還能看出來老秦人骨子裡的堅毅之色,或許是在晉國作爲質子多年,看上去倒是精神有些恍惚……
林玧琰可是粗略知曉質子的待遇,那並非是一個好差事,尤其是作爲當初困弱的大秦來說,似魯陽君在晉國作爲質子,一般生活花費需要自理,大秦遠在千里難以估計,質子勢單力薄,很有可能連所處地的流氓地痞都上門索要所謂的保護費。
總之,質子的待遇比起來農夫還不如,最起碼某方面來說,農夫最不濟還能保證自己的人身自由,而質子卻是因爲列國之間瞬息萬變的局勢,而時不時的具有性命之危。
“前方可是百里司寇?”那名親自駕車的人影盯着站在最前方的百里槐問道。
百里槐微步上前,行禮道:“魯陽君,老朽百里奉秦公之命,前來迎接魯陽君……”
“魯陽君……秦公……”這位親自駕車的魯陽君放下了繮繩,自嘲一笑,旋即看着百里槐說道:“昔時我離開南陽,百里司寇尚且壯年,如今沒有想到老的這般快……”
此話說出來不免讓人唏噓不已,這魯陽君年不過五十,但是看上去卻是與百里槐相差無幾,甚至是更有甚之……
百里槐不願意故人如此生情傷心,朝着魯陽君示意身後的林玧淵和林玧琰道:“魯陽君,此位是君上三子嬴淵殿下,這一位乃是君上六子贏琰殿下。”
“見過王伯!”宗法有序,林玧淵和林玧琰無論從何處來說,對魯陽君行後輩之禮也是正常的。
“好好好!”魯陽君神色顯得極爲振奮,隨後朝着身後的車廂內吩咐道:“復兒,出來給兩位兄長行禮!”
“孩兒尊父命!”車廂內傳出來一道回覆之聲,旋即從狹窄的車廂門便是鑽出來一道身影,見其模樣,年齡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朝着林玧淵和林玧琰行了一禮道:“弟嬴復見過兩位兄長!”
此事司寇百里槐卻是皺起來了眉頭,問道:“魯陽君,爲何現在不見世子的身影?”
聞言,這位魯陽君神色黯淡,看着車廂內回道:“晉都多變,長子嬴平不堪重負,如今成了癲狂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