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而到了八月,大秦宗府太廟內的宗巫已經是算出來了南征軍出動的良辰吉日,由朝廷發佈的政令,定爲出兵日期乃是【九月十八日】。
而八月份,大秦最爲忙碌的自然就是秋收了,其實七月底,田地裡的莊稼一黃,便是有着急不可耐或者家裡已經斷糧的農人開始了收割。
但八月上旬末這幾天纔是田裡莊稼真正接穗的時間,整個大秦進入了各地最爲忙碌的時間。
農人忙着收割,而各地的官府自己勸農吏也是開始了準備收受賦稅之事,【官升三等,可授上大夫】這樣的誘惑,即便是泥腿子出身的官吏也會動心的!
遠在樂成的長公子林玧仁,終於是等到了這樣的一天,半年的勞苦終於是可見收穫了。
這半年來,林玧仁雖然只是每日站在田間,做一個樣子,但這也是累啊,如果沒有五弟玧行的【灰雀】在身邊規勸着,恐怕林玧仁已經是難以堅持下去了。
宛城連日有好消息傳來,也是讓林玧仁興奮不已,他和老二斗了這麼多年,這一次,是他唯一一次佔得如此明顯的上風。
當老二還在煩着怎麼補齊城防營空缺的時候,林玧仁已經是憑藉着長公子的身份和樂成侯的幫助,接管了朝陽這個日後南境兵馬的糧倉,已經是立於不敗之地了。
眼下,樂成的田稅,長公子府邸上下的重視,以及樂成侯一族的全力以助,林玧仁已經篤定此番勸農令魁首的位置已經是囊中之物了。
〖是時候返回宛城……看看老二的那吃癟的臉色了!〗
看着農人在田裡收割着莊稼,長公子林玧仁如是想到。
府中幕僚趙讓走到了林玧仁的身邊,笑着說道:“長公子,樂成今年風調雨順,是個好收成!”
趙讓也是十分高興,想數月前,爲了籌集錢糧,長公子在那一位的勸說下,賣掉了宛城除了長公子府外的所有田產屋產,隨後每日陪伴着長公子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在田間,爲的就是這一天的到來。
如今樂成糧食豐收,長公子接管了朝陽,而宛城的公子信也是失了勢,想來,若是能夠應付的了南境邊患,長公子勢必會一飛沖天!
到那個時候,自己豈不是也會水漲船高……
聞言,長公子問道:“樂成的田稅可有估算出來?”
趙讓點了點頭道:“樂成十萬畝田產,除去今夏水災影響的一部分,可收十五萬石糧食,樂成侯只取其中一成供養族人,剩下的任長公子處置。”
“灰雀告知,只讓我取什四制田稅。絕不可多了……”長公子有點心不在焉的說道。
趙讓勸道:“長公子何不取什六……甚至什七制?!”
這一句話驚醒了長公子,想了想他頭上冒出來一頭熱汗道:“此事勿言!他多般告誡我不可急功近利,此時無錯便是有功,切不可讓老二再抓住當初谷珍在安衆的那般把柄!”
聞言,趙讓十分好奇,究竟那一位是誰?趙讓只知道有這樣的一個人存在,卻不知道此人究竟是誰,長相如何,其來去神秘,走的暗道,長公子也從未透露過他的名諱,隱秘的稱呼其爲“他”。
不過這些但不妨礙趙讓對此人的佩服,想那公子信是什麼人物,都能被此人設計的滿盤皆輸。
“喏……讓妄言了……”趙讓告罪道。
不過林玧仁倒是沒有打算追究其,而是說道:“明日我便返回宛城,你留在這裡,算清楚田稅後立刻將公文送回宛城,八月底或者九月初,君父便會從諸多勸農令或者獻糧有功之人,選出一位授予上大夫,這件事我志在必得!”
趙讓躬身道:“長公子儘管回宛城,樂成的田稅讓定會辦好……”
“記住,無錯便是有功,切不可急功近利!”林玧仁不忘囑咐道。
“喏,讓記下了……”
林玧仁這纔回過頭看着田地裡的收割莊稼的農人,不經意間皺起了眉頭,不過一想到明日就能返回宛城,眉頭也就漸漸舒展來了。
八月下旬,各地秋收已經是進入了尾聲階段,或許是今年風調雨順,也或許是朝廷拋出來的條件的確是誘人,秦伯十七年的秋收,宛城倒是沒有傳出來某地受災嚴重,難以繳納田稅等事。
各地的勸農令已經是回到宛城述職,其中有的人是做了幾十年的勸農令,但卻是從未有過今年這般輕鬆的,從朝堂到地方,從老氏族至平民百姓,無一不配合。
至於上卿,這些勸農令但是沒什麼奢望,不過官升三等這個倒是有點奢求的。
韓悝也是從上林苑趕來宛城述職,爲了避嫌,這位尚書令也是和其他的勸農令住在了王宮司署安排下的驛站。
韓悝也是向林玧琰提前說明:“殿下,上林苑今年的收成,即便是悝在晉魏氏也未從見過如此豐年!”
林玧琰也是點了點頭,倒是並沒有露出來太多的興奮之意,上林苑有太多的客觀因素促成了今年的豐收。
鑄造坊鐵質農具的輸出,即便是如今秋收的鐮刀都是木柄鐵鋸齒,棘陽渠的挖掘,平民第一次分到了自己的田地,耕牛的推廣,一系列尚書府政策的推廣,都決定了此次上林苑只要不是極端惡劣的自然災害,絕無可能會不豐產的。
“這一次,韓子是打算是將【上大夫】一位上大展宏圖了?”林玧琰笑着問道。
“非也!”韓悝搖了搖頭否認道:“上大夫一位,如今朝堂上誰都想納入囊中,不過想要欲行上林苑改制之法,恐怕是區區一個上大夫,是難以勝任的。”
林玧琰點了點頭,雖說上大夫在朝堂上的確是屬於實權大夫,但是要想撬動整個大秦,一個上卿恐怕還是不夠,而韓悝所要的位置還要往上。
“悝已聽聞,殿下要親自率軍南征?”韓悝突然問道。
林玧琰點了點頭承認道。
韓悝笑笑:“若非遇見了殿下,悝實在不對此次南征報任何期望,但因殿下的緣故,悝相信此次南境可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