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敲了沒兩下,門打開了,一個老太太站在門口,看見我和鹿鳴兩個人,她一臉的茫然,問我們說:“你們找……”
上下打量了一下,門口這位老太太頭髮花白,穿着個秀滿老花的褂子,老年人嘛,扮相都差不多,穿着十分樸素,有老一輩兒人的那股作風,不像某個人,吃紅燒肉,衣服打補丁。我掏出手機來,點開短信讓她看,一說明我的來意,她趕緊的將我們讓進了屋裡來,給我和鹿鳴一人拿了一瓶嶗山礦泉水。
“大娘,具體怎麼回事兒?您給我們說說吧?”我喝着水問着老太太。
“我,我說不上來,要不你們自己看看吧,你們不是專家嘛?”老太太搖搖頭,什麼都不知道。
鹿鳴並沒閒着,忙在四處看着房屋結構,套二的戶型,衛生間衝着屋門,地磚沒鋪,牆壁上貼的牆紙,已經好多處都被撕掉了,屋子裡很簡陋,到不奇怪,這房子也得十幾年了,住戶對環境貌似不太講究,到處散發着湊合過的心態。
我和老太太攀談了一會兒,得知這棟房子是他兒子的,目前他們兩家人住在一起,顯得有些擁擠,老爺子離世早,兒子在家裡又是獨子,三十多歲的還沒有孩子,兒媳婦又不怎麼孝順,非讓自己去敬老院,老人家自己不願去,這不是正僵持賺呢,兒子他卻出事了,兒媳婦嫌棄了,一氣之下,也獨自回了孃家,鬧離婚中。
“出事?你兒子他出了什麼事兒?”鹿鳴耳朵尖,突然回身問老大娘,止住了繼續觀察屋子的腳步,屋子不大,九十多平米,幾眼就能望全,想必是他也看的不離十了。問這問題的時候,還朝我使了一個眼色。
老太太一說到兒子,拿出一個手絹就直抹眼淚,她還沒開口呢,就想哭了,搞得我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忙站起身來給老太太遞紙巾,顯得尷尬極了,鹿鳴也雙手一攤,不知所措。
老太太哽咽了兩下,眼圈發紅,從腰裡解下一把鑰匙,塞給了我,並且指了一下鹿鳴還沒來的去看的臥室。
“他……您兒子在裡面?被鎖着呢?”我盯着手中的鑰匙,有點不相信的反問她。
老太太只是點點頭,隨即又哽咽起來。
我招呼鹿鳴來到那間屋門前,門上被掛了兩道鎖,還栓了一根遛狗用的鐵鏈子,盤在門框上好幾圈,好麼,這傢伙,什麼架勢!裡面關的是藏獒啊?!我有點心虛,看向鹿鳴,鹿鳴也是一咧嘴。
我倆面面相覷,看樣子是個硬茬子!
輕輕的,生怕驚動什麼。我將鎖一一打開,先將門推開了一道縫隙,也就一掌的寬度,臥室內關着燈呢,漆黑一片,只能看到窗戶上焊着一根根鋼筋,跟監獄似的,把這件屋子活生生變成了監禁室,似乎之前還扯着窗簾,不過已經被撕爛的不成樣子了,窗戶上被甩滿了泥巴!
“泥巴?這是樓房!哪裡來的泥巴?”
“額……如果不是泥巴,那就是大便。”說到這兒,我已經聞到一股子臭味兒了,只好伸了下舌頭,有點噁心,再次對鹿鳴確認說道:“沒錯,是大便。”
我透過門縫仔細瞧着,怎麼都看不見人,心裡納悶,用胳膊頂了一下鹿鳴,鹿鳴也搖頭,一副我哪兒知道人在哪裡的神情?我擡手想把盤門的鐵鏈鬆一圈,把門撐開的大一點,正在我的手還沒觸碰到鐵鏈的剎那間。
手臂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門縫之間竄了出來,我被驚的猛然後退,喊聲都沒來得及叫出口,多虧了身後鹿鳴擋着我呢,不然我一準得摔個四仰八叉。不過被我猛然撞這麼一下,鹿鳴也我被頂的後退了兩步,差點摔倒。
“草,你輕點,別一驚一乍的成不成?”鹿鳴揉着自己的胸口,咒罵我。
我蹲坐在地上,連連拍着自己的胸脯,看着門口的縫隙處,嘴裡不停得得呼道:“草泥馬,馬勒戈壁的,嚇老子一跳,差點小便失禁了!”
這條猛然從門縫裡探出來的手臂,胳膊上傷痕很多,青一道,紫一道的,還掛着輕微的血痕,應該是鑽鋼筋護欄掛傷的,不過,更像是皮鞭子抽的,手上,指甲縫裡掛着黃色的污漬,像是“翔”一樣的凝固物,一股臭氣在客廳裡蔓延開來,身處在門口的我和鹿鳴,不自覺的掩住了自己的鼻子。
這一下,我看清了這個男人,身體消瘦,身上的衣服都被他撕光了,暴露着身子,臉上,身上全是灰塵,和他自己排泄的污穢物,他的頭髮很亂,兩雙眼睛無神,眼圈發黑,一副熊貓眼,幾天沒睡覺的感覺。
“他……他吸毒麼?”我轉身問了一句老太太。
“不是,他不吸毒,我兒子很孝順,前幾天還好好的,這兩天突然之間就這樣了,也找醫生看了,醫生說是精神有問題,讓送到精神病院,我一直不信我兒子精神有病,我不信。”老太太帶着哭腔,瞅着門縫裡的兒子解釋說,一字一語透露着母愛。
鹿鳴這時候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從手裡悄悄遞給我一道符籙,並衝我使了一個眼色。
我接了過來,這道符籙被疊成了一個三角形狀,白紙黑字,和以往的不太一樣哎,我拆開瞄了兩眼,這龍飛鳳舞的,有點像是草書,不過這符上沒有和以往的符籙一樣,蓋有印章,還沒等我細觀,鹿鳴又拱了我一下,輕聲道:“磨蹭什麼,去啊!”
他孃的,出頭的事兒怎麼都讓我去幹,忍住埋怨,我飛速的將符籙在嘴裡舔了一口,站起來身來,一下將其拍在門上了,然後又迅速的後退了回來,怕自己被那小子抓着,主要是怕他一爪子大便,弄我身上可不得了。
鹿鳴緊接着甩手一巴掌呼我後腦勺上了,嘴裡立刻罵道:“草,丁向前,你小子怎麼給貼門上了?”
“不貼門上,我貼哪兒?”我賣萌一般,瞪大雙眼去看鹿鳴。
鹿鳴氣的不行,拍着自己的腦門,說:“你貼他身上啊,隨便哪兒都行!”
“丫你咋不去貼,得得得,再給我一張!”我說着話忙去翻他身上的口袋,不時嘟囔他說話都不說清楚。
“快起開,你別翻了,沒了,就那一張!”鹿鳴一把將我推到了一旁,轉神去觀察屋內的那位青島小哥。
門上被貼了一張白紙符籙之後,那小哥跟受驚了似的,手立刻縮回去了,蹲在黑暗的臥室內朝客廳裡望,但就是不敢靠近這扇門,有點新鮮,我跟如獲至寶一般,趕緊轉身問鹿鳴:“這玩意兒怎麼畫的,挺牛掰的還,你看,他明顯害怕了,你還有麼?給我留幾張。”
“草,說了,就那一張。”鹿鳴不耐煩的回答道。
“你弄明白了麼?這小哥怎麼一回事?”我急迫的問道鹿鳴。
“你先等等,我還沒有結論呢。”鹿鳴示意讓我讓開,他好問老太太,他指着屋內的那個瘋小子說道:“大娘,問您個事兒,您兒子怎麼稱呼?”
“他……他叫丁向前。”老太太說這話的時候詭異至極,她眼裡一直留着淚,但她卻衝着我笑着說的,眼神依舊是悲傷,可她……她這表情,完全不搭調。說的我倒是渾身一哆嗦,丁……丁向前?我沒聽錯吧?
這……這他喵不是我的名字麼?
“丁向前?”我也被嚇了一跳!
“啊!!我不叫丁向前,我叫楊起鋒!”
臥室內,那個小哥忽然“哇哇”大叫了起來,開始在臥室裡亂衝亂撞,臥室裡霹靂乓啷砸東西的動靜不斷,響了幾聲之後,忽然又安靜了,也沒聽見他繼續再喊,一動一靜,草,這小子玩太極呢?
“不對,我叫……我,我屋裡哇啦麼子……”怎麼又變成女人的聲音了?這是什麼鳥語?這口音怎麼一股南方味兒?
我豎着耳朵聽半天,沒聽懂,再看鹿鳴,瞧見他卻在瞧老太太,而且身體擺出了一個準備保護自己的姿勢。順着他的眼光看去,我也抖得一激靈,急忙退至鹿鳴的身後,想拿他當肉盾。
老太太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出來一把筷子,正在用小刀削着,把筷子都削的尖尖的,看到就慎得慌,她老人家兩眼發直,一直盯着屋內,眼角留着淚,還帶着哭腔,但手下卻一直不停的忙活着。
“我說,他家不會是賣燒烤的吧?她這是在做牙籤肉麼?”我趴到鹿鳴耳邊旁邊小聲嘀咕,見他沒反應,我繼續又咬他耳朵:“鳴哥,要不咱們跑吧,我怎麼總覺得這屋子裡陰森呢?”
鹿鳴此刻警覺極了,我都能感覺到他的呼吸聲有些急促,臥室內很安靜,我連自己的心跳都能聽的到,氣氛幾乎就是在忽然之間,凝固了!
鹿鳴沒有讓我輕舉妄動,而是用手臂擋住我,兩個人一起後退,退至客廳內一處死角處,他解下自己手裡的腕錶,按下一個小按鈕,將錶盤掀開了,他的手錶是上下兩層的,隱藏在下面的錶盤像是……一個指南針?
額……不對,確切的來說,是一個羅盤!
羅盤表面畫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小方塊,我有點假近視,再加之客廳內燈光不是很亮,我也看不清楚上面具體畫的什麼,不過錶盤中心的一根小針,此刻正不停的擺來擺去,頻率極快,有的時候還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轉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