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了,怪了,這應該違背醫學常識吧?”我看着其中一個人,自言自語道。
可就在我低聲言語的時候,對面的一個男的,突然一側頭,盯着我看!我被他這一盯着看,冷不丁一哆嗦,伸出去的脖子也猛地往後一縮,剛纔還不動彈呢,怎麼突然之間看我了!我被嚇的小驚了一下。
他看我,我看他。
這小子,我就覺得他的眼神好冷,無神的那種冷。他的五官倒是十分精緻,一個男的,居然長着鳳眼,不可思議的是還有腮紅,這種場合還有僞娘?我想起這麼一個詞,接着出現了四娘(明明哥)的模樣,忍不住甩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想哪裡去了,真是的。將眼神又轉回到他的身上,他居然動了起來!
我一個趕緊後退,正不巧撞在身後過往的人身上,把他頂的差一點摔倒,我急忙說着:“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看見。”
這個被我差點撞到的人也開始盯着我看了,我覺得有點不對頭,再看其他人,都先先後後的開始轉身,或者扭頭往我這裡看,那感覺……就像幾萬把刀子扎我一樣,我也跟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沒什麼呀?
“你們瞪着我看……看什麼?我穿的可都是名牌,不是仿版!”桌子周圍的幾個人也都被我這句話驚醒了一般,相繼瞄着我,他們不單看,手裡還有了動作。
擡起衣袖比手臂還要長的袖筒,他們將手臂從裡面抻了出來,緩慢的挽着衣袖,露出了半截棗色的肌膚,手腕和手指非常細長,甚至有一點乾枯,手背上的皮膚皺巴巴的,沒有一點嬌嫩的樣子,可看他們的臉,明明都不過三十歲的樣子,怎麼皮膚會老成這種地步?!
我有點害怕了,不自覺的還想往後退,可剛退了沒兩步,身後被一排人牆擋住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我身後站滿了人,他們阻擋住我後退的去路,將我呈現半圓圍了起來!我的眼睛此刻都使不過來了,滿目的人,滿目的臉,我被逼的用手抓自己的頭髮,有一點想要失控,眼前這陣勢壓迫的我有些想犯哮喘的症狀!
我不停的推攘着,讓眼前的人離我遠點,透過這一排人牆,我在人與人之間的縫隙裡看着,不想錯過任何一幕,誰讓我是“好奇寶寶”呢。
他們其中一個人速度比較快一些,將衣袖挽好之後,抓起了桌前碗裡的一雙筷子,筷子頂端插着一個饅頭,這饅頭底部還貼着一張白紙!他倒還挺講究的,先是小心翼翼的,翹着蘭花指,面無表情的將白紙給撕掉了,那情形和我吃糖果,撥開糖衣的神態如出一轍。
我盯着他看的渾身起雞皮疙瘩,不是害怕,是他這神態跟宮裡的公公一樣,孃的一塌糊塗,就差朝我飛個電眼兒了!我就覺得自己這一刻跟吃了一隻蒼蠅一樣,噁心的要死,順帶提一句,我其實是喜歡女人的。
他抓着筷子,手一直沒有碰過饅頭一下,將白紙撕掉之後,他先是端詳了片刻,側歪着腦袋準備想要張開嘴巴去咬,就在這他張嘴的一瞬間,我也跟着差點吐出來,捂着自己的嘴一陣乾嘔。
他嘴巴張開的一瞬間,我先是看見了一口黑黃的牙齒,那牙垢堆的一層一層的,幾百年沒刷過牙的樣子,口腔裡,舌頭上掛着黑的發暗的血液,黑血十分粘稠,都趕超糖稀了,兩片嘴脣跟拔糖一樣,拉出了好幾屢絲線,不少都滴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我嘴巴一張,想要驚呼出來,好在及時用手捂牢了,避免引起更多的“人”注意!這血液的顏色!難不成是靜脈的血?可怎麼會從口腔裡流出來呢?不,不對,他……他是一個死人!
我被嚇住了,不再奮力推開擋在眼前的人,恐怖的想要往牆根靠攏,我越想這些人的樣子越恐懼,越看眼前這一羣人的神色越害怕,他……他們是什麼?
他,他吃了!
他一口將碗口那麼大的饅頭,一整個吞了下去,沒……沒有咀嚼,就直接嚥下去了,喉嚨處都鼓出了一個大包,跟蛤蟆一樣,緩緩的順着喉嚨滑下去了!我看在眼裡,都特替他噎的慌,咧着嘴,我忙壓着自己的胸脯,先替他難受着,自己還忍不住吐了吐舌頭。
“啪啦”一聲,那個饅頭從那個人的腳下滾了出來,我這下更加混亂了!哪有吃完就拉的?那口饅頭上沒有牙印,沾滿了暗黑色的血液,整個變成了一個血饅頭,平靜的落在了地上。
“血……血饅頭?”不知道我嘴裡爲啥蹦出個這詞兒,還挺壓景兒的。
聚集在我身邊的人較之之前相比更多了,我被緊緊的圈在了裡面,有點在北京擠地鐵的架勢,還好我是個男的,沒人從後邊摸我屁股。
可……可這人多的有點讓我吃驚,我都被擠得疼了。有幾個人竟然開始伸手抓我的手臂,我本能的去躲,想去要掙脫開,耳邊一直不間斷的哭聲也停止了,好像所有的人都在朝我靠攏過來。
草,我怒了!當我好欺負啊?!
我擡起胳膊衝着眼前的一個人一拳頭搗了上去!手上傳來的感覺讓我又慌神兒了,沒有人肉的柔軟,我好像是一拳頭錘進了麥秸堆裡一樣,我爲了驗證自己的想法,趕緊把手縮了回來,順帶着抓了一把,我低頭一看手中,手裡抓出來的真是一把麥秸杆!
沒等我先擡頭,那個人倒是先笑了。發出“呵呵呵”的怪叫,這就想要懷抱住我!
我“哇呀!”一聲慘叫,直接趴在地上了,跪着從這羣人的腿下逃竄,去哪裡?去哪裡?這個院子沒有門!牆又那麼高!我……我沒有目的性的亂竄,防止被那些人抓住我,身後的笑聲太他媽瘮人了!
直到一頭頂在了桌子的一根木腿上,我忙揉着自己的腦袋,“哎呦哎呦”的不停叫疼,擡頭往上看去!一張大臉和我差點貼在一起,正式吃饅頭的那小子,他也咧開嘴笑了,嘴裡的黑血滴滴答答,淋的地面上都是,都沾到我手上了!
和他一對上眼兒,我立刻之間就聞到他嘴裡那股子動人心魄的惡臭!差點直接薰得我翻白肚兒!通身上下瞬間有一種小便完抖兩下的過電感,我立刻站起身子,拼了命的把眼前的人推開,推不開我就踹,好幾個都被我掀翻在地上了!
人羣中炸開了鍋,我“嗷嗷”叫着,東奔西躲,求生一般四處竄,把圍在牆壁上的白布都給扯掉了,自己當圍裙的那一塊也被一同扯掉,光着身子,衣服上掛着黑血,我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就是那盞牌位前,這幾分鐘的功夫,我看到那牌位上此刻居然有照片了,細看了一眼,那靈頭前的照片竟然……竟然是我!
我急忙竄上去,拿起牌位不敢相信的看着,瞅着桌子上的白條,上面寫的日期,上面的日子是清明節!我記憶中距離清明節還有幾天而已!
這……這是怎麼回事兒?我將牌位朝地上一扔,拼命的上去猛踩了幾腳,牌位都被踩碎了,我不服,把供桌上的東西全都推翻了,貢品掉落了滿滿一地,我聲嘶力竭的大喊着:“我沒死,我沒死!”
整個靈堂直接被我拆了,這一鬧,可不得了,我身後那羣人像是被激怒了一樣,潮水一般朝我涌來,紛紛張着血盆大口,恨不得要把我吃了!孤不敵衆,我三十六計,溜之大吉!正好靈堂後面有一間屋子,類似於小儲藏室,我只有往那裡躲了。
三兩步,踩着滾落一地的饅頭,我來到了那扇房門前,屋門很破舊,上面貼了一張黃紙,我也沒細看,隨手揭了下來,攥在了手心中,躲了進去!
黃紙上寫着八個字:人進有路,鬼入無門。
進屋子之後,我趕緊的把門捎帶上,用肩膀死死的頂住,亂手從身後摸過來半截木棍,卡在了門棱上,生怕那些人跟着衝進來,心裡那個緊張!隔着門我就聽見外面傳來一片的腳步聲,他們踩着花圈,盤子,朝我靠近過來,聲音很近,僅就一門之隔。
我的心臟壓抑不住的“砰砰砰”狂跳不止,額頭上的冷汗也緊跟着滲出了一片,兩條腿也不聽使喚的抖動不停。
藉着門縫裡透過來的光,我摸索着門閂,想要把屋門卡上,這破門比較老式,一看就是鄉下村裡的那種木門,我只摸着了一個鐵鉤,事態緊急,只能湊活了,用鐵鉤勾住門框之後,我還不放心的又重新貼上了那張黃紙!
人多耐不住門窄小,只有衝在最前面的幾個人頂在門上,從門下面的縫隙裡往屋內伸着手臂,想要把這扇木門給撐開,門也被他們拱的一晃一晃的,本來門就破舊,此時更是不停地“吱呀”作響,好像馬上要掉下來的樣子!
門下那一片胡亂晃動的手掌,就像鬼拍手(楊樹)的葉子,不停地“嘩啦啦”拍打着,將僅透過來的一抹亮兒,也給填死了,看這情形這門不是長久之計,估摸着撐不了多長時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