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進來咱倆一塊住啊,喂!喂!你別走啊,兄弟!”我不停拍着鐵門扯着嗓子喊道,但是他沒有理我,我就聽見一陣急促的下樓梯聲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操蛋,看樣子今天真得在這兒過夜了。”
我擡手一看手錶,已經臨近晚上七點半,外面的路燈已經亮了,不知不覺時間過得真快,也不能餓肚子啊?於是我就在他的廚房裡翻出了幾包康帥傅方便麪煮着吃。
一邊拿着筷子,一邊大口吃着面,我渡步來到了他的臥室裡拉開電燈,尋思着想看看他家的裝修風格,欣賞一下他的品位呢,可是入眼的景象卻讓我真是哭笑不得。
滿牆都貼滿了什麼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什麼玉清元始天尊法駕在此,陽臺玻璃上也有用口紅劃出的符一樣的塗鴉,還有一些看着像符咒的黃符紙貼的滿牆都是,連睡覺的牀上都用一塊黃布蓋着,黃布上畫滿了各種各樣莫名其妙的符號,和潦草的字跡,也看不懂寫的是什麼意思,正反面都有。
我一口麪條沒咽好,笑的我差點沒嗆死,噴了一屋子的麪條碎屑,我趕忙舒緩着氣息,這纔算喘勻實。一邊擦着自己的衣領,我忍不住笑罵說:“這哥們殭屍電影看多了吧?真把自己個兒當成林正英了?這破地方怎麼住人?”
我埋怨着又看了看次臥,跟主臥一個熊樣,牆上貼的全是亂七八糟的黃符。“還跟我說鬧鬼呢,依我看八成是那小子自己精神有毛病。”
這時候已經快十點了,我稍微有了一些倦意,便歪倒在這牀上想要睡覺,隨便湊活一晚上吧,可是在這牀上,翻來覆去睡得總也不踏實。
我索性起身把牀頭上的黃符紙都給撕了,揉成一個團丟進了垃圾桶,又把套在被罩上的那一大塊黃布也給硬扯了下來,總算讓眼前乾淨了一些,心裡這纔算舒服一點,累了一整天,也懶得關燈了,便什麼都不想,脫了衣服之後,倒頭睡下了。
怪事就是從這時候開始的,上半夜裡,我睡得很香,簡直就是廣告裡所說的嬰兒般睡眠,夠意思的是我還做了一個色色的春夢,滿心歡喜的不行!夢裡面我正在和一羣姑娘們渾身暴露追逐纏綿呢,突如其來的渾身一打冷戰。
這感覺好像醒了,又好像沒醒,我的意識忽然之間變得十分清晰,耳朵裡都能聽到屋外的車輛路過聲,腦海裡正在做着的春夢甚至都還在繼續,就好像只有我的意識醒過來了一樣,我看着腦海裡的那個“我”色迷迷的和一大羣美女PK,羨慕的不行!
我腦海裡回憶起今天的事情非常清楚,我知道我現在就住在那所“鬧鬼”的房子裡,我想動,卻動彈不得,四肢和腦袋都像是被灌了鉛一樣,死沉死沉的,無論我怎麼用力,使勁,身體都無法挪動半分。
難不成是“鬼壓牀”?
正在我懷疑的時候,耳朵忽然發出一陣蜂鳴,就那麼一小會兒,一切又都安靜了下來,與此同時,我就聽見廁所裡響起“咕嚕咕嚕”水花鼓動的動靜,還夾雜着有貓的叫聲,然後一股涼意從腳跟逐漸開始順着我的大腿朝上身蔓延。
這冰涼刺骨的感覺,好像一雙手在撫摸我,好涼。
我忽然好想大聲喊叫,可嗓子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像是被什麼東西使勁扼住了喉嚨,咽一口唾液都顯得非常困難,我悄悄萌生了一絲害怕的念頭,但在我潛意識裡,我卻不停的提醒着自己,這只是做惡夢,不用管它,一會兒自己就醒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眼前出現了景物,視野裡由昏暗緩緩變的明亮起來,我稍微心安了一些,眼前能看見屋內的模樣了,和我剛進來的時候一樣,只是沒有了那些貼滿牆壁的黃符紙。
咦?奇怪,那些黃符紙呢?哪去了?我很納悶。
由於腦袋動彈不得,我的視角也有限,總覺得眼角處的盲區裡有東西晃來晃去,在躲着我,我忍不住好奇,想側過臉來瞧瞧清楚,臉又側不過來,我於是費力的將眼珠往左移動,當看到那個東西的一霎那,頓時讓我的下身褲襠處一片溼熱。
由於我的視角是斜視,有些細節根本看不清晰,還有些地方發黑,只能看清楚大概的輪廓,我就瞧見一個無頭屍體站在我牀頭櫃旁邊,穿着一身新加坡娘惹風格的連衣裙,裙子上的花朵都已經掉色了,渾身溼噠噠的,用兩雙紅色的手捧着一顆人腦袋在瞧着我!
是個女的……鬼!
媽呀!我只覺得自己背脊處蹭蹭竄着涼風,頭髮根一片麻麻的,雙眼都開始飄起了金星,耳朵邊就跟爆炸了似得,什麼聲響都聽不到了,想叫也叫不出來,憋得難受極了!
這顆腦袋也是不停的滴着水珠,脖子下面甚至還耷拉着一根根暗紅色血管一樣的東西,我順着往上看,看到了她的臉,跟白紙一樣慘白的皮膚上,充滿了一道道的血絲,但是這個女鬼的臉上卻不見了雙眼,在她雙眼的位置上,只餘下兩個空空的凹洞。
她……她的眼珠呢?
正在我四處尋找她眼睛未果的時候,她緩緩張開了嘴巴,吐出一條可以和蛇信子媲美長度的舌頭,舌頭從中央裂開,裂開的部分還都連帶着血絲,不停的滴在我的身上,舌頭尖兩側則分別是兩顆雪白的眼球。這兩顆懸空的眼球此刻竟然在衝着我打着轉,瞳孔不停的放大,縮小,似乎正在上下打量着我!
“哇呀!”我一聲高呼,聲音震耳欲聾,一個鯉魚打挺從牀上彈坐起來,嚇出了一身的白毛汗,把內衣都溼透了。
鬼壓牀,指睡覺的時候突然有了知覺但是身體不能動,事實上是罹患了睡眠障礙的疾病。“鬼壓身”的現象,在睡眠神經醫學上是屬於一種睡眠癱瘓的症狀,患者在睡眠當時,呈現半醒半睡的情境,腦波是清醒的波幅,有些人還會並有影像的幻覺,但全身肌肉張力降至最低。
我趕緊不停的連忙拍着胸脯,控制不住的“呼呼”喘着粗氣,一臉的驚魂未定,安慰着自己說還好是個噩夢,這夢也太他孃的邪門了,身臨其境一樣,再擡頭看向眼前的迎面牆上,那些黃符紙一張都沒少,我心裡纔算踏實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