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之後,永秀公子是把方舟受傷的具體情況娓娓道來,得知方舟雙目失明,三人全都心下一沉,百里紅玉更是淚珠一轉就哭了出來,那嚶泣之聲悽婉動人,惹得小五爺宋忠也是跟着大哭起來:“嗚哇——,我的舟哥哥呀……”
聽得宋忠的哭喪之聲,百里紅玉雷霆震怒!隔着石牆怒嗔而道:“閉嘴,你個刺蝟腦袋!在那兒瞎哭個什麼勁兒啊,我家舟哥哥還沒死呢,真是的,沒死也要被你哭死了,哼!”
“你們不用太過擔心,方兄那邊有麗姐姐在照顧,不會有事的。”
“可是,我還是好擔心的說,你就不能帶人家去看看嗎?”宋忠是學着百里紅玉的模樣,扭捏着身體娘聲而道。
見狀之下,永秀公子頓感惡寒而無言以對,吳雙則在羞愧之下,恨不得找個地縫鑽身進去。然後,就聽到另外一邊的百里紅玉嬌聲嗔怒道:“你這個刺蝟腦袋,不許學本姑娘說話!”
將方舟之事說明之後,永秀公子是叮囑三人千萬不要衝動亂來,自己會去向麗姐姐求情放過三人。永秀公子離開之後,吳雙靜下神來,仔細地思考着永秀公子留下的種種信息:事情的發展實在是出乎意料啊,不過,根據永秀公子所言推斷,應該很快就能見到方舟。也罷,這坐牢的機會可不常有,眼下就是好好的‘享受’一下吧。
……
轉眼數日過去,高原總算是恢復了一點元氣,韓冬也算放下心來,不過自身卻損功嚴重而致元氣大傷,需要閉關修煉來回重新恢復功力。無奈之下,前往百花淵救人一事,只得是等到自己恢復元氣之後再作打算。
高原回到內堂之中坐下,耳聽着福伯彙報着堂中近況。福伯說完之後就要離開,不過被高原叫住,詢問起了水瑤。福伯對於高原之意不甚理解,只道是沒有什麼異常,轉問高原何意,高原只是笑說隨便問問。
福伯離去之後,高原是深坐在靠椅之上,眼盯着桌上的一盞清茗發呆。拿起又放下之後,高原是喊人進來,門人聞聲領命,只道堂主有何吩咐?卻不想接到的命令是:給我搬幾壇水酒過來!
福伯出得內堂之後,是身坐在院裡風亭之中,思索着高原詢問水瑤之意:莫不是看上了水瑤姑娘?不大可能,誰都看得出來水瑤姑娘是對吳公子情有所鍾,只是唯有當事人不知而已……
思索之間是見到門人一臉莫名的匆匆而過,福伯心下疑惑是趕緊叫住,問明之下才知是高原吩咐要酒,而且是馬上就要。門人言明之後是急忙跑開,留下福伯一人慨嘆:“唉——!‘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堂中又是多事之秋啊!”
……
百花夫人身臥在香帳之中,尚在休憩。原本還只是清早,卻隱隱地聞得琴音,百花夫人懶懶地打了個一個哈欠,是惺忪着一雙睡眼叫着如畫的名字:“如畫,如畫?”
“哎——,來了,來了!”就在百花夫人的懶起之聲後片刻,就聽得一陣銀鈴般清脆的聲音大喊着回道,然後是伴隨着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正在點染曲眉的俏麗丫頭是得屋來。
“夫人,有什麼吩咐?”
這懶起之下,百花夫人是雲鬢亂灑、酥胸半掩,原本掛在香肩之上的衣衫也是滑落在了手邊。不過雖是身起,但鳳眼又睡,聽得迴應之後才懶懶地問道:“這大清早的,是莫問在撫琴嗎?”
如畫搖了搖頭,然後就發現自家的夫人還沒睜眼,只得是開口言說不知。百花夫人梳洗過後,是耳聽着《平沙落雁》轉作《高山流水》,待到百花夫人循聲來到荷花亭前,樂聲已是崑山玉碎,婉轉愁腸。
眼望着方舟深坐在荷花從中手撫絲桐,應和那綿延不絕的婉轉琴音,是以如詩如畫,但百花夫人卻無意欣賞,只道是方舟眼傷未愈,這貿然臨風之下,萬一加重又當如何?亭中的丁香和莫問見得夫人前來,全都上前請安。
“請安就不必了,我只問你們怎麼能讓方先生這般亂來,櫻桃何在?”百花夫人是面有慍色,一雙蛾眉倒蹙着。
“櫻桃守在藥爐旁,大概還沒睡醒吧。”丁香的言語間是無奈之情溢於言表。
眼見之下,百花夫人問明瞭究竟,只道是方舟突然間想要撫琴,在近乎無賴地強求之下,丁香被纏不過,只得向莫問借琴,而在好奇之下莫問是隨同而來,所以纔有了眼前這一幕:白衣翩翩花中坐,絲桐卻響斷腸音。
問明之後,百花夫人是深嘆一口幽怨之氣,蓮步款款地走向那白衣偏偏的花亭坐處。聞得那佳人近前,方舟是手按琴絃停下了玉碎之音。
百花夫人不禁也是停下蓮步而索問緣由:“正是崑山玉碎,琴音婉轉之時,先生何故停音,莫非是因妾身之過?”
方舟淡含着微笑,輕言:“琴聲確爲夫人所停,但卻非夫人之過。”
“哦——?但請先生賜教……” 百花夫人是被方舟所言勾起了興致。
“只因不才聞到了夫人之香,心猿意馬之下,琴音難以再續。”
百花夫人被方舟所言“撲哧”一聲逗樂,莞爾笑言:“先生真會說笑,差點就被先生繞了進去,聽先生所言是聞到了妾身之香,才停了琴音,莫非先生是能夠聞香識女人?”
方舟含笑搖了搖頭:“不才尚不能聞香識得女人,但卻能聞香識得夫人。”
百花夫人聞言頓覺不是滋味兒,蹙眉問道:“先生這是何意?”
聞得家人言語中不悅之聲,方舟卻是撫響了琴絃,鳴奏了一段《鳳求凰》,然後翩然而道:“能夠聞香識得夫人,只因是唯有夫人之香是讓不才永生難忘。”
方舟只是據實隨口而言,自己也未曾注意到話語中暗藏的弦外之音,是爲言者無心但聽者有意,對於方舟這毫不婉轉的直抒愛意,百花夫人驟然紅臉,手扶在心口之上是神色癡癡地望向方舟。而亭中隨侍的女眷們也都是掀起了一陣驚呼,然後捂嘴偷笑。只可惜方舟白紗遮眼,只聞得鶯聲吵鬧,卻是不見佳人癡容。
“聞香識得夫人?哼,滿嘴胡言!”丁香突如其來的嬌喝之聲是打破了二人之間的片刻沉默。
“丁香說的是啊,夫人,依奴家來看,也是方先生故弄玄虛,是以先生的一雙天耳早就是聽到了夫人與我二人的對話。”莫問也是應和而道。
方舟依舊含笑道:“不才並沒有故弄玄虛,方纔全神貫注於撫琴,未曾聽到他聲,不過待到幽香環面而襲,就知是夫人前來。”
對於方舟所言,丁香不以爲然:“花言巧語,分明就是狡賴!”
“其實不止是夫人,單說兩位姑娘的體香不才也是分得出來,不信的話就請兩位姑娘站在羣芳之中,再由不才聞香找出。”方舟說話間是轉回了身面向丁香,輕撫了一下薄脣狡黠一笑。
丁香看在眼裡,立時漲紅了臉,氣得直結巴:“你……你……”
亭中之人全都被方舟的一言逗笑,唯有丁香是通紅着一張臉,憤恨地望向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