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貧道就再請大師幫一個忙,去-死-吧!”劉一手一聲說完,當即目露兇光,猙獰着一掌打出,正中火雲僧的後心之上。火雲僧萬沒料到自己救下的道友竟會在背後突然暗算自己,根本就來不及防範,這一掌之下直接被打飛了出去,正倒在方、宋二人面前。
劉一手暗算了火雲僧之後當即黃煙一放,飛身便走,只甩下一句:“此仇此恨,他日道爺必報!”
待到黃煙散盡之後,劉一手早已消失不見,方、宋二人也只能是幹瞪着一雙眼睛毫無辦法。連番的意外,方舟已是再無餘力;與火雲僧的一番鏖戰,宋忠更是傷上加傷,此刻全憑着千金墜之法,纔沒有倒下;而火雲僧被這一掌偷襲之後才明白過來,自己是被奸邪之人所利用,但已是後悔莫及,心念自己的修行遠遠不夠。
……
方舟與火雲僧同站在狄老漢與狄翠鶯的墳前,誦唸往生之咒,而宋忠則是傷勢嚴重還在屋內休息。不覺間,晨陽已是高照,照亮了谷間萬物,也照亮了方舟和火雲僧的清秀面容,可惜,卻照不亮二人陰霾的內心:火雲僧心嘆自己不能明辨黑白,放走了那天理難容的十惡不赦之徒;方舟卻是心下隱憂,那劉一手的道行何其之高,這番事出意外讓他跑掉,他日必有無窮後患。
“阿彌陀佛,只怪小僧有目不明、心染塵埃纔會讓那等歹毒之人乘了縫隙,以致數百冤死之人永世難得安生,罪過、罪過。”火雲僧哀眉緊鎖,心中的哀傷和憤然溢於言表。
“大師何必自責,是以昨日之情形任誰也難以料得。”方舟面無表情,連嘴角常掛的那一抹微笑都是沒了蹤影。
“小僧本是爲了追捕‘鬼盜’而下山,路過此處之時聽聞有黑兇出沒,本想爲地方百姓除去一害,不想卻是誤信那賊人惡言而鑄下大錯,心下實在難安。”
鬼盜?是那個偷了劉瑾寶貝的‘鬼盜’嗎,真想不到他又去了少林盜寶……雖是心念如此,但方舟並無意與火雲僧再多說什麼,只道:“事情既然發生,追悔已是不及,只是大師你之後有何打算?”
“方施主,宋施主你們二人爲地方除得猛虎禍害,是以無上功德;小僧這番下山卻是鎩羽而歸,已無其他打算,即日便返回少林重新修行。”
二人禮別,方舟目送火雲僧離開,回頭眼望着狄翠鶯的碑上之名,心下黯然:方大哥來送你了,翠鶯,一路走好……
……
雖是意外橫生,但是方舟和宋忠二人總算趕回了金陵姚宅,一進門就見到百里紅玉迎面撲來,方舟也是笑着一把接住,抱着百里紅玉連轉了三圈才放了下來。宋忠見到百里紅玉瞥向了自己,當即是爽朗地笑出一張俊臉,迎着百里紅玉張開了雙臂,只是萬沒想到自家的寶貝妹子竟是學起了姚老狐狸,扭頭一個甩臉“哼”了一聲,然後拉起方舟笑着就走,只剩下宋忠自己,爲了一解尷尬之態,小五爺當下是眼含熱淚擁抱了一下旁邊的姚千,哭道:“大伯——,嗚嗚……”
姚千看在眼裡笑在心裡,拍了拍小五爺的後背,安慰道:“大侄子誒,你要哭的話可還早啊,大伯可是活得好好的呢。”
“也是啊,那我爲什麼要哭呢?”宋忠聞言立時止住。
姚千一把就推開宋忠,嗔道:你這混小子!
說罷,二人是相視大笑,一邊的家丁婢女們全都跟着笑了起來。
由於後天便是高原的生辰,所以姚千當即找來了人連夜趕工,不過卻是記賬在了方舟身上,連帶着百里紅玉的花銷也一併算着。方舟無奈,只道事出意外耽誤了時間,沒有辦法之下唯有點頭認栽,說到底這薑還是老的辣。
眼看着虎皮坐墊已然完工,三人愛不釋手,姚千是突然叫住方舟。
“大侄子誒,我怎麼覺得好像少了什麼,你是不是有什麼忘記了?”姚千繃着一副奸商嘴臉問道。
“少了什麼?”方舟有些不明白姚千何意。
聽得方舟反問,姚千的嘴角立時抽動了一下,臉色也是陰沉下來,陰聲問道:“你真的不知道少了什麼?”
眼看姚千臉色滲人,方舟心下一驚,搖了搖頭道:“大伯你在說什麼,什麼少了什麼,我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
啪!一聲,姚千雙掌合拍在了方舟的秀面之上,用力一擠,道:“你小子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和老子揣着聰明裝糊塗?”
一見姚千“掌捆”了自己最喜歡的舟哥哥,百里紅玉當下扔掉老虎皮,怒氣衝衝的就上前一把打開姚千的雙手,以身護住方舟,怒眉而道:“姚伯伯,你憑什麼打我家舟哥哥?”
百里紅玉本有興師問罪之意,不想姚千卻是陰沉着一張臉,一雙小眼睛瞪得像鬼一般,沉聲吼道:“大人說話,你這小毛丫頭給我一邊兒呆着去!”
話說這百里紅玉從小到大都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從小在家有父母和方舟疼愛;到了五虎堂更被堂中之人衆星捧月,甚至整個白石縣全都要順着這位百里姑娘,因爲稍有得罪,五虎堂馬上就會有人前來拼命。此時此刻,百里紅玉被姚千這黑臉一聲怒吼,當即臉色一變,豆大的淚珠就開始在眼裡打轉。方舟見狀趕緊把百里紅玉抱在懷裡,一面輕拍着後背安慰,一面使眼色給宋忠。
宋忠與方舟“狼狽爲奸”太久了,一個眼神的交流當即會意,收好了老虎皮,然後就過來就是一把拉過百里紅玉,說道:“紅玉妹子,這裡就讓我們的舟哥哥和大伯先去說事兒,我們倆在外面等着……”
不過,這位小五爺一把抓住了百里紅玉卻突然回想起了“女人香”一事,旋即開始在百里紅玉的烏髮、俏臉、粉頸、香肩……使勁一番聞嗅:的確很香,莫非這就是所謂的“女人香”嗎?宋忠疑惑間,就看百里紅玉倒蹙着娥眉,一雙杏眼圓瞪,不等宋忠再做反應,百里紅玉小手一揚,掄圓了就是一個大耳光,打得宋忠原地旋轉一週,華麗地倒地。
“你這刺蝟腦袋,在本姑娘身上聞來嗅去是要幹個什麼啊!好像狗一樣的,討厭死啦!!”
胭脂虎這一聲嬌吼,讓宋忠是回過神來,趕緊起身訕笑道:“不幹什麼啦,哈哈哈哈……我們趕緊先去外面等着吧……”
不再徵求百里紅玉之意,宋忠是直接頂着“天下無敵小粉拳”,硬是把這發了飆的寶貝妹子給扛了出去。眼望百里紅玉被扛走,姚千當即又是陰沉着臉逼了過來,低吼道:“不知道我說什麼嗎?那我就問問你小子,老虎皮是拿了回來,那麼虎鞭呢?你小子可別告訴我那隻老虎是母的……”
“啊——?”方舟這才明瞭,心道大事不妙:取那虎皮之時,自己身在昏迷中,可是醒來後馬上又爲劉一手那狗賊之事所累,其他的事情根本就顧不上了。哪裡還會記得什麼虎鞭、虎骨……
“就算虎鞭忘了,那虎骨那麼大不會也忘記了吧,以你小子的聰明不用我說也應該知道那虎鞭、虎骨的價值吧,啊——?”說話間,姚千是步步緊逼,方舟只能步步緊退,終於是退到了牆邊——退無可退。
“難道是我高估了你小子,還是你小子誠心想要和老子賴賬?”話到此處,姚老狐狸已然是面露猙獰。
“那個……”方舟突然雙目圓睜,指向姚千身後,驚叫道:“哎——,大伯你掉了一文錢啊!”
方舟意在耍詐,想要藉機逃跑,卻不想被姚千肚子一挺就直接擠到了牆上。姚老狐狸是陰聲冷笑道:“你這白臉小娃,還敢跟老子玩兒這種騙小孩兒的把戲?”
就在即將絕望之時,讓方舟在無意之中瞥見了角落裡的花瓶,那是宋代的官窯青瓷……眼望着花瓶,方舟是計上心來,當即抖手飛針而出,然後一聲驚叫而道:“大伯你快看你的寶貝花瓶!”
姚千聞言一驚,扭頭一看之下,心是直接就提到了嗓子眼兒。誠如方舟所言,那個宋代官窯的青瓷正是搖搖欲墜,眼看着就要掉在地上。姚千當即是不顧一切地魚躍飛身雙手一接,總算是穩穩的把那寶貝青瓷抱在了懷裡,心神定下之後,趕緊招呼人來幫忙,千叮嚀萬囑咐的把花瓶放回原處。待到事了鬆下一口氣時,纔想起了到方舟,可是一眼之下哪裡還有方舟的人影?暴怒之下,姚千是一把揪起近旁的家丁就吼道:“人呢——?”
家丁直接就被嚇得哭了出來:“老爺,你說方先生的話,可是剛纔一早就跑沒影兒了。”
……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世間男女更是如此,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最後若然能夠走在一起舉案齊眉,那着實難能可貴。高原與沐冰雖是有情人,但也無奈別離之時終到,沐冰的離家實在是太久太久了。
送得伊人離去,高原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兒,更不知道這一別之後是要何時才能再度相見,心中縱有千言萬語卻也只能望着伊人遠去的背影,默默地道在心中。
獨坐在江邊的那塊兒大石之上,高原極目遠眺着,或許他是在心中希望,能在過往的行船之中再度看見那個心中最美的倩影。
本單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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