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我們先去買肉吧。”
剛與村民分道揚鑣,站在熱鬧的街市口的靳宛,對身旁的靳海建議道。
“行,趁還不晚去挑些好的肉,不然去遲了只能買人家挑剩的了。”靳海贊同地說。
街上人多,雖說敖千沒開口,但他步步緊跟着靳宛,爲的就是防止靳宛被人撞到。
“大個子,你穿多大的鞋啊?”
忽然,和靳海走在前面的靳宛,回頭問了敖千一句。
他看了眼靳宛,在迎面走來一個人的時候,伸手擋了一下,那人便撞在他的手臂。
隨即,敖千翹了翹脣,很光棍地答:“我不知道。”
靳宛頓覺喉嚨一噎,目光復雜地轉過頭。
看來這種小問題,只能到鞋鋪求助了,想到要問大個子的她真是個傻瓜。
現在,靳宛已經是趙老六的老常客,每次要買肉必然會上他這兒。今天也不例外,靳宛帶着爺爺和敖千,直奔趙老六的肉攤。
一見到她,趙老六就熱情地招呼。
“丫頭,今兒個要稱點兒啥?”
靳宛瞧了會兒沒看見豬小腸,疑惑道:“老伯,你家的豬沒有小腸嗎?”
趙老六聽了,“哈哈”一笑。
“哪能啊!”他豪爽地說,彎下腰在肉攤底下翻了一陣,然後拿出一堆豬小腸,“小腸跟其它豬下水不同,有不少人喜歡,每日早晨都會有酒樓來我這兒買。
“所以,我專門把小腸留着,等酒樓的人來了賣給他們。不過,如果是丫頭你想要的話,我也可以賣給你,你想要稱多少啊?”
趙老六拿出來的小腸,全部是沒有斷的一整條,足足有兩米多長。靳宛買了四斤豬小腸、二十斤豬肉,以及二十斤的排骨、兩斤豬脊骨。
豬小腸是十個銅板一斤,豬脊骨十二個銅板一斤,加起來她一共花了五百六十四文錢。
靳海在一旁看她花錢如此大方,心裡頭可着急了。
趙老六的臉都笑成了太陽花,趁他找錢時,靳海委婉地提醒靳宛:“小宛啊,咱家才仨人,吃不了那麼多肉……何況到了冬天,這集市也不會關,不能等吃完再來買嗎?爺爺怕回去把肉放壞了。”
即使聽靳宛解釋過“臘腸”的含義,靳海對這陌生的東西,依然沒有清晰的概念。
“爺爺你別擔心,咱這肉不會白買的。”
靳宛明白爺爺的顧慮,便耐心地說明道:“除夕一過就是正月,咱們得走走親戚啥的吧?村長爺爺那兒、錢掌櫃那兒,都得送禮,屆時咱們就拿自家灌的臘腸做禮物,既顯誠意又不落俗套。”
聽完,靳海尋思半晌,覺着她說的挺有道理。
他看了看回頭去跟趙老六交談的靳宛,對站在身邊的敖千感嘆:“我家小宛真的長大了,想事情可比我這個老頭子周全多咯……”
從爺爺的語氣中,敖千卻聽出了一抹辛酸:孩子大了,便不再需要爺爺了吧?
畢竟現在的靳海,已經沒辦法給靳宛提供有效的幫助和保護。
思及此,敖千扯脣淡淡笑道:“無論宛兒長多大,都是爺爺的孫女。對宛兒來說,爺爺是她的支撐和動力,是永遠不能缺少的家人。”
靳海驚訝地看着敖千,似乎是很意外寡言的他,居然會說出這一番暖心的話。
趙老六贈給靳宛一大堆的豬下水,原因就是她買了很多東西。
這些東西,都放在了敖千背上的大竹筐裡。
買好做臘腸的材料,幾人就去了鞋鋪。
冬天要來了,爺爺和敖千還穿着麻鞋。之前去岳陽城時,靳宛只顧着買棉衣、被褥,卻不記得買鞋子。要不是爺爺提醒她要注意保暖,她還想不起來這一茬。
縱然爺爺再三說自己穿着草鞋、麻鞋就挺好的,那樣更方便幹活等等,靳宛依舊把他拐來了鞋鋪。
在小鎮倒沒人敢瞧不起他們,因爲三人穿上了在衣品軒買的衣裳,那料子、那式樣比鎮上的某些有錢人穿的還要好。
三人正量着尺碼,門口進來幾人,其中便有跟靳宛做過香皂生意的趙夫人。
趙夫人無意間掃到角落裡的少女身形,眼睛登時一亮。
“靳姑娘!”
驟然聽見有人喊“靳姑娘”,靳宛愣了幾秒,才慢半拍地擡起頭望向門口。
她一擡頭,趙夫人就看清了她的樣子,當即更加高興,幾步朝她走來。
“是趙夫人啊?嘿嘿,你也來買鞋子?”靳宛直起身,傻乎乎地笑着問。
趙夫人開心道:“幸好我今日陪我堂嫂出來逛逛,不然哪兒能碰上你啊!”
靳宛不由得納悶,“你急着找我麼?”
“可不是嘛!”趙夫人說着,招手把跟她同行的婦人叫來,介紹道:“這位是我堂嫂,她這次來是專門找你的,昨天剛到!”
那婦人看起來約莫三十,一身打扮倒挺富態,就是有點兒暴發戶氣質。
此刻她正默不作聲地打量着靳宛,眼中的探詢之色,令得靳宛頗爲不適。
但靳宛仍是以笑臉相迎,盈盈施了一禮:“夫人好,我就是靳宛,請問找我什麼事?”
那婦人只微微點頭,算是回禮。
靳宛直覺這人是個不好相處的,但念着自己的香皂還得靠對方打開市場,也就不動聲色地等着她開口。
田秦氏環顧一週,見鞋鋪夥計跟客人不少,便皺眉道:“這兒不方便,我們另外找個地方談吧。”
聞言,靳宛沒有反對,只說讓她們稍等。
好在三人的鞋碼都量好了,每人挑了三雙布鞋,靳宛跟爺爺和敖千說了一聲,便與趙夫人、田秦氏前往附近的一家茶樓。
待衆人都坐下,彼此做了一番介紹,田秦氏才直入主題。
“上回小霜拿了兩百塊香皂,到我相公的店裡賣……”
趙夫人姓田,“小霜”是她的閨名。
“初始並沒多少人在意。後來有人想要嚐鮮,便買了一塊回去用,幾日後特地來我們店裡感謝,說是……”
說到這裡,田秦氏停頓了一下,望向靳海和敖千露出尷尬的神情。
靳宛還沒反應過來,敖千就移開頭,湊到爺爺跟前假意交談。
見狀,田秦氏目露滿意,暗道這青年人倒是識趣兒。
她轉回視線,壓低聲音繼續道:“那人說洗過香皂之後,她身上的狐臭味兒淡了,使得相公對她的態度好轉。這事兒一傳出去,我們店裡的香皂很快搶售一空,我不得已纔來找你。”
原本靳宛聽得好好的,可是聽到“香皂除狐臭”這一段,她就有點兒懵圈了。
啥時候她的香皂還有如此厲害的功效,她咋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