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輝此行對沈立威提出了三鮮樓不能參加爭霸賽,原因很簡單,那就是三鮮樓並未加入商會,對此沈立威沒有立即給出答案。
“說到底,他也不過是想創造有利的條件讓趙成奪冠,這是他的事,我們沒必要配合他。”
沈立威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就奠定了三鮮樓參賽的基礎。
與此同時,鄔京另一個方向的三鮮樓裡,也有人在爲爭霸賽的事情而苦惱。
窗外的風吹了進來,桌上的燭火搖曳不停,彷彿隨時都會被吹滅。可站在窗前的人恍若未覺,望着昏暗的天空出神,那瘦削的背影顯得十分單薄。
“吱呀。”
房門應聲被推開,手裡提着燈籠的小五走了進來。這時屋內的燭火劇烈一閃,終是被風吹得熄滅了去。
小五匆忙行到桌旁,重新點燃蠟燭。
然後他望向木然不動的沈玉溪,目露猶豫:“沈先生,您怎麼了?自從咱們到了鄔京,您就好像有什麼心事,連靳老爺看了都忍不住替您擔心。”
“靳老爺睡下了?”沈玉溪回過身來,沒有回答小五的話,而是自顧自地問道。
小五點點頭,“剛睡下。靳老爺聽說掌櫃的再有一兩月便回來了,甚是開懷,這幾日都睡得比較早。”
他側了側身,讓沈玉溪從身旁經過,小心翼翼地問:“沈先生,掌櫃的真要回來了麼?”
“嗯,她信上是這麼說的。雖然具體時間不定,但應該就在這一兩個月內了。”回來的再晚點兒,烏國王室都出發趕往帝都了,她也沒有再回來的必要了。
撐着桌面,沈玉溪擡手揉了揉眉心,一臉苦笑:“咱家掌櫃的可真是不安生,自家國內的生意還沒搞好,這就跑到別的王國去開分號了。”
小五驕傲地一挺胸,“這是咱們掌櫃的能幹呢!普天之下除了威靈帝國的遊商,壓根沒有哪個商人比得上掌櫃的,她這買賣不僅會越做越大,而且還會越做越好!”
可不是麼?到今天他才知道,那個醋桶子大表哥不單單是帝都的貴族那麼簡單……也不知他們家掌櫃的上輩子做了什麼善事,居然能被一個帝國太子給看上了。有了這麼大一座靠山,掌櫃的可謂是財運亨通了。
“當然了,以後沈先生可能會更辛苦了……”察覺到沈玉溪的面色變幻不定,小五匆忙改口,討好地笑道:“爲了能讓咱家掌櫃的沒有後顧之憂,相信沈先生一定不吝於出力,小五也會竭盡所能地幫助沈先生,有任何需要沈先生儘管差遣。”
沈玉溪睞他一眼,強力忍住纔沒對他翻個白眼。見狀,小五撓了撓後腦勺,傻乎乎地笑了。
“其它事我也不要你操心,你只要負責把作坊裡的人教好,保證作坊有充足的酒醋提供給各大商鋪、酒樓便可。”沈玉溪斂容正色,目光轉向窗外若有所思地道:“現如今咱們是越來越打眼了,目前已經被人盯上,恐怕咱們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監視着呢。”
小五不明所以,可是看着沈先生的神情,他又什麼都問不出口。畢竟這些事情,他是真的一點兒不在行,問了估計也是白問。只要他把沈先生交代的事情做好,應該就沒問題了。
便在這時,忽然聽見有人敲門。
沈玉溪和小五同時看向門口,沈玉溪出聲問:“誰?”
“沈先生,是我,老胡。”
門外響起酒樓管事老胡的聲音,沈玉溪眉頭依舊微皺,“老胡,這麼晚了有什麼事?”
“沈先生,有位大人想要見你,他此刻就在樓下。”
大人?
沈玉溪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趙輝。
可他上回不是被自己打發回去了麼?短時間內應當不會再來纔對。
“沈先生,那位大人說……說您最好別在他跟前擺譜,還說若您不肯見他,他……他就……”胡管事這時吞吞吐吐的轉述沈立威交代的話,可在他看來,沈立威說的這些話以前從沒人敢對沈玉溪說過,因此他才猶豫不決。
正糾結時,房門就開了,一臉陰霾的沈玉溪出現在胡管事身前。
“就怎麼樣?”他陰仄仄的聲音響起。
胡管事虎軀一震,連忙擺手示意自己是無辜的,“先生,那位大人看起來確實惹不得。他說您若不肯見他,那咱們三鮮樓就別妄想參加爭霸賽了,所以小人這才……”
“帶我過去。”沈玉溪沉着臉說。
只是眼睛深處透出了一股莫名的光亮,嘴脣也抿得緊緊的,像是有什麼心事一般。
胡管事不敢再多言,立即帶着人往沈立威所在的廂房去了。
那廂沈立威揹着一府的下人,趁夜偷偷摸摸到了三鮮樓,卻沒能第一時間見到想見的人。打發走胡管事之後,沈立威迅速轉身對着管家質問。
“那臭小子會不會還跟老夫置氣,不來見老夫?”
管家一看他這色厲內荏的模樣,便知老爺多年不見沈睿,此時心中是又期待又害怕,偏偏還不能露怯。再想到這麼多年來老爺幾乎每天夜裡都在思念少爺,頓時心裡一酸。
於是溫聲安慰:“哪能吶!少爺是個心軟的好孩子,這麼久了,他也長大了,鐵定能想明白老爺當初都是爲了他好。老爺,您就放心吧!”
聞言,沈立威的肩膀卻一下子塌了下來。
他幽幽嘆了一口氣:“唉……我不是怕他想不明白這點事兒。我早就知道他在長公主手底下做事,但多年過去,我卻一直沒能抽出時間去看他一眼……睿兒當年離家尚未弱冠,我這個祖父卻狠心讓他一個人在外漂泊多年,睿兒知道後豈能不怪我?”
管家正欲說話,便聽門外有腳步聲傳來。沈立威當即面色一變,換上冷漠威嚴的表情,僵硬地坐在位子上。
“嘎吱”一聲,廂房的門被人推開,沈立威的眼中驟然迸發出一陣期待與激動的光芒。
沈玉溪看向房間的時候,正巧對上沈立威這一瞬的眼神,登時心上一片酸楚。
——離家七年多了,今日乍然再見親人,對方卻比記憶中的容顏老了十歲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