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無影

韓旭一直都只在逸影軒待着專心練武,自覺自己無論是武藝還是輕功,都有了一定的恢復。至於伊靖,自他經脈恢復之後,他也不似當初那般時刻待在自己身邊了,有時好幾日都看不到他的人。他有時候也會好奇他去了哪裡,但也不過是轉瞬即逝的念頭,只因如今的他整個心思都在恢復武功上面。

伊靖有時回來見他那股子勁頭似乎一刻也不歇,怕他魔障了,便出手打斷他,隨即拋過去一本話本。韓旭一臉錯愕,但眼前之人竟然還厚臉皮地開口道:"你給我念一段吧!"

韓旭倒是對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了。拿着手裡的話本坐到旁邊的石凳上,靠着石桌。伊靖也在他對面坐了下來。韓旭翻開話本,但標題就讓他愣了,這是什麼東西:什麼二傻子與二狗子愛上同村的二愣子?

韓旭盯了半響,頗有些爲難地開了口唸了一兩篇,後來實在是念不下去了把書合上了,遞還給他,吐槽道:"幫主還真是好雅興!卻不知從何處搜來這等有意思的東西。"

伊靖倒是裝作聽不懂他的言外之意,笑道:"你也覺得很有意思是不是?這是幫中一個兄弟閒來無事寫的,我偶然間撞上了,他還藏着掖着不給看,我便奪了過來,翻了一下,覺得很好看。便拿來也讓你解解悶。"

"以前我倒是接觸過別的話本,不過是些才子佳人,英雄救美的故事,文辭倒是沒有這本這般直白。但能寫出來也算是人才了,想不到你這袖連幫還真是臥虎藏龍。"

伊靖聽了他的前半句,忽略他的後半句,便道:"原來你也喜歡看話本,我臥房裡收藏了整整一箱,一會兒便帶你過去看,哦,你喜歡才子佳人的故事嘛嗎?那我今後出門便替你留意一二,看到好的就給你捎兩本。"

韓旭莫名其妙:"我什麼時候說我喜歡那些了?幫主你不要聽風就是雨的行嗎?我還要練武,你若沒事就自己去看你那有意思的話本吧!"說着便起身,又要去拿旁邊的劍。

伊靖先他一步將劍給奪了過來,道:"你看你,不是運功就是練劍的,今兒便偷個懶,我這就帶你去看我收藏的話本。"邊說着邊拉着那人回了自己的臥房,讓那人坐在牀上,便去旁邊翻找一陣,一會兒便端了個大箱子放在韓旭跟前,打開來任他挑選。

韓旭意識到自己今日是沒法躲了,便無可奈何地隨他一同翻看那些他口中的珍藏。

他一直努力勤學武藝,只盼有朝一日能夠和伊靖一同出去,能幫他打理袖連幫,幫他分擔一些幫派事物,若有朝一日能成爲他的左膀右臂,或許可以藉助袖連幫的力量,調查韓門,以解當初疑惑。

當他將自己這一系列的想法(當然不包括最後一條)告訴伊靖,本來還有些擔心這會不會太突兀了,

而伊靖聽此卻顯得十分驚喜:"唉,你可終於想通了啊!"這人自從到了這裡後,就一直待在逸影軒,他有時候勸他出去走走他都不願意。不過分擔他身上的擔子這點,卻還有待商榷,但他願意出門,不管做什麼都比待在這方寸之地強很多。

韓旭道:“我也不能總是這麼白吃白喝白住着,雖然最開始是有這種想法,不過今時不同往日,我也該爲袖連幫近點綿薄之力了。”

伊靖聽此頗有些慚愧,他如今擔着幫主之名,卻是清閒得很,幫中事務自是分配給了幾大總管,每年要他親力親爲的事屈指可數。不到萬不得已,非他不可的地步,他素來是懶得管的。幾個總管倒是時不時地找自己抱怨,他們是每日沒夜地忙東忙西,這主子什麼時候能將他們身上的擔子接點過去,也讓他們鬆點氣。不過伊靖卻都是左耳進右耳出,依舊做着自己的甩手掌櫃。現在韓旭提出要去管事,看來自己的清閒日子是到頭了,爲了能讓他不那麼一門心思地只知道習武,萬一走火入魔了倒是得不償失了,也是時候給他找點其他的事。頓時應到:“好,我去跟管事的說一聲,看看他們那邊能安排什麼給你。”

韓旭見他就要起身出去,忙叫住:“幫主,幫中人可知道我是誰?”

“除了當日我在蓮城與你見面時帶着的幾名護衛,其他人並不知曉。放心,沒有你的允許,我與其他人不會將你的身份說出來。”

“無影,此後我就叫這個名字吧!至於韓旭,這個名字,就當它不再存於這個世界了。”

伊靖略微愣了愣,便明白了他是何意。沒有問爲什麼要改名字,不過既然是他要求的,他自然不會反對,其實這樣也好,他也不想他與韓家有任何牽連。隨後微微一笑道:“好,無影。”

韓旭想到或許可以藉此拉近彼此之間的關係,他猶豫了一瞬,還是開口:“那——阿靖,我以後就這樣喚你可好?”

阿靖?阿靖……聽到這個稱謂,伊靖一時陷入沉思:第一次見沐晨的時候,他也曾這樣說過:你叫伊靖,那我以後就叫你阿靖吧!

回想當年父親把十歲的他領到沐晨跟前,便說了他是他的主子,要他這一生都視他爲主,絕不背棄。而沐晨,從來都沒把他當做下屬,他也從沒將他當做主子。當年的他們,年齡相仿,心性相投……

而如今,他們幾乎形同陌路。當年他的無心之失,以及沐晨當初趕他出谷的舉止,一時讓他寒了心。兩個人誰也不肯先跨出那一步,以至於現在是這種局面。

“阿靖!”韓旭湊到他耳邊,對着他叫了一聲,強行把他的意識給拉回來,“阿靖,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伊靖看着這個詢問自己的意見的人,還沒徵得自己的同意,便自來熟地叫了起來,對此頗有些無語,淡淡回道:“沒什麼。”

“阿靖,那你下次出門辦事便帶上我吧!”

“好!”伊靖爽快應允。

見伊靖沒反對那親密的稱謂,無影心中很是竊喜。

在決定將無影正式介紹幫衆前,伊靖進入無影房間,卻沒見到他的人,卻在他正要出門尋找時,背後有人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轉過身去,引入眼簾的是一個做工精緻的銀質面具。隨後不由自主地將面具拿下,便看見一張巧笑如煙的面容,伊靖心中感嘆:這個人曉得自己這笑容會攝人心魄嗎?也就是自己如今見慣了,尚能抵制一二而已呀!

“阿靖,這面具如何?”無影指着他手中的面具,笑問他的意見。

“你想以後都帶着它?”

“不然呢,這張臉一出示,若是遇到韓門中人,我的身份便也瞞不住了,我還不想這就給你添麻煩。”

“不會,袖連幫不懼韓門。”這算是他給他的一個保證,更是讓他安心。他完全可以護他周全。

“唉,妖顏惑世呀,伊幫主,不只韓門,我是怕別人見到這張面容,要是情不自禁地愛上了我,那時你確定不是麻煩?”

伊靖聽此,思來也對,卻不知哪裡對了,倒是也默認了。

伊靖攜着帶面具的人走出逸影軒,逸影軒門口早已圍滿了一羣人,見他們出來,心裡都是一陣激動,他們今天終於可以見到幫主藏在逸影軒的美人了呀!

然而,當看到幫主那張熟悉的面容旁邊——居然是一張精緻的銀質面具,頓時目瞪口呆!

“……”衆人一陣唏噓。本來還以爲可以一睹美人風采的,這——這又算怎麼回事呢?

伊靖也不曾料到逸影軒前是如此大的陣仗,看了看旁邊的人,頓時頗有些尷尬地輕咳兩聲, “咳咳!無影,這些人不是我叫來的。”

無影回到:“遲早都要相見的,不必覺得抱歉。”隨即轉向衆人,朗聲道:“在下無影,在這裡見過諸位了。”說着對衆人抱拳行了一禮。

衆人見此,忙回禮道:“無影公子。”其中知道無影真實身份的人早已得幫主相告,要他們管住自己的嘴,他們自是不會多事。

其他人則又是一陣唏噓:“終於知道夫人叫什麼名字了呀!”

“是啊!雖然還是沒有得見容顏,但看他和我們幫主站在一起,倒是般配——”

伊靖聽他們嘀咕的話語越來越偏離,忙驅散道:“好了好了,散了吧!在這兒圍半天了,都閒的慌是不是,要不要每個人再去把農莊的土翻一翻?”

其中一人出來道:“幫主,農莊裡中的糧食還沒長熟呢,這要是翻了,可就毀了。”

伊靖一看正是那管農莊的管事,隔三差五的就來找自己上報糧食作物的長勢,優劣等等瑣事,他又不懂這些,聽與不聽都是無關緊要的可這個人還是不厭其煩地來找他,說是聽多了就懂了。而他又不需要懂這個,哪知那個人竟然滑頭道:若是幫主懂了,就把這事攬過去,也讓他清閒清閒。一度惹得他看着他就想避得遠遠兒的,讓他頗爲無語。

伊靖突然想到什麼,對他道: “嚴管事,無影他近來想要找點事兒做,要不你帶他熟悉熟悉農莊,或許接班人就有了?”

誰知那嚴管事聽此,忙告罪道:“屬下怎麼能讓夫人操勞呢?屬下不敢!”

夫人一詞如今這麼直愣愣地鑽進兩個當事人的耳朵,兩人皆是一陣汗顏。無影率先道:“管事,我好歹是個男人,這夫人二字可否能換個叫法。”

嚴管事這才意識到不妥之處,又忙告罪道:“是,公子,屬下胡言了,望公子恕罪。”

經他這一遭,衆人也知曉了幫主的伴侶是不能叫夫人的,故而此後都是恭敬地尊稱一聲公子。

伊靖再次出聲讓衆人散了。看熱鬧的衆人見幫主臉上帶着些許慍色,便自覺地該幹嘛幹嘛去。

“本來說是讓管事的隨意分派些事給你做,不過我後來又想了想,在這之前,我們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帶你瞭解整個袖連幫。走吧,我先帶你去看看袖連幫的產業。你可以藉此看看自己對哪方面感興趣,想去哪裡當幫手都行。”

兩人當天便備了些出門的東西,騎馬出了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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