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裡時不時就傳來趙欣的慘叫，聲音愈來愈大，然而，姜曉茹卻毫不動容，完全沒有想要過去一探究竟的衝動。
顏珍珍躲在她身後，渾身顫抖個不停，想要回頭去看又怕自己也被那幾個男生拖過去一頓狠揍……糾結半天，她還是湊在姜曉茹耳邊小心翼翼道：
“曉、曉茹，你、你不去看看趙欣嗎？她、她叫的好慘……”
“她一個人能對付的了，我們跟着湊什麼亂？”姜曉茹渾然不在意道。
“趙欣是你朋友，你就這麼眼睜睜看着她被圍毆？”陸卿卿眼底劃過一抹濃濃的失望，表情深惡痛疾道：“我以爲，至少你對待朋友還能坦誠，現在看來，姜曉茹，你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人渣。”
“你說什麼？！”
不再理會對方震驚錯愕的可笑嘴臉，陸卿卿直直越過了姜曉茹走向角落，望着雙手護住腦袋幾乎蜷縮成一團的趙欣，她眉頭緊皺，聲音清晰又洪亮：
“夠了，住手吧！”
一個面露兇相的男生回頭看着她，沒好氣道：“這是我們優拉的事，跟你們帝世無關，勸你別跟着攙和！”
“可你再這樣打下去，她不死也要殘了啊！”
“趙欣這丫頭耐揍的很，沒那麼容易殘……倒是陸卿卿你啊，貧困生就別在我們面前裝聖母了，幫你教訓教訓這死丫頭讓大家都開心一下，不是更好？”
這說的還是人話嗎？
陸卿卿不由得惱了，仰起頭來瞄了眼男生的胸牌姓名，底氣十足道：“張勝之同學，請你放開趙欣，就算我再怎麼討厭她，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她被暴力對待……”
男生跟女生之間的差距就體現在這裡了，不論是再怎麼厲害的女生，當面對好幾個身強體壯的男生時所有掙扎都會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趙欣不是沒有反抗過，然而她反抗之後受到的懲罰更驚悚。
“她剛纔說的話的確很欠揍，你們也已經給她教訓了，就這樣停手吧。”陸卿卿用真誠期許的目光在幾個男生之間徘徊，最後，定格在眼前的張勝之身上，“要是鬧得太難看，等下老師來了看到就不好了。”
張勝之擡腳踹上了趙欣的屁股，後者由於縮成一團恐懼害怕的挪了挪身子，已經不敢再站起來反抗。
“你覺得我會害怕老師？”他仗着自己塊頭大，伸手指着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陸卿卿，說：“趙欣的好朋友姜曉茹、顏珍珍都沒站出來替她求情，你一個外人跟着瞎湊什麼熱鬧？”
“她們不出來求情是她們人品有問題，同爲女生，我相信在場絕大多數女生都看不下去了。怎麼說呢，若是女生跟女生之間的撕X大戰也就算了，可現在……”
幾個男生圍着一個女生揍，這種畫面光是看就覺得……好疼，也許是感同身受吧，大家都是女性，當成爲受害者一方時，自然就更易引起旁人的同情。
像是爲了驗證陸卿卿的話似的，幾個不吭聲的女生膽怯的開了口：“那、那個……我們也覺得適當的教訓就可以了，再打下去，有點可怕。”
“萬一被錄下視頻發佈到網上，優拉就完了吧？”
“……閉嘴，怎麼可能！”
趙欣縮在角落裡抱緊雙腿，將臉深埋在膝間，聲音透着哭腔，苦苦哀求道：“對不起，真的很抱歉，是我剛纔說錯了話惹到你們……我知錯了，求你們放了我吧，不要再打我了！”
張勝之沒吭聲，而是向後退了半步，仔細端詳着蜷縮一團的趙欣，“這樣看着你還挺像個女生的，那爲什麼平時就沒有身爲女生的自覺呢？”他雙手環胸，仰了仰下巴，表情忿然又無奈：
“我告訴你，平常之所以不跟你一般計較，不是我們怕了你，哪怕你再怎麼練過，我們幾個男生一起上，你也架不住。所以啊趙欣，拜託你以後給我們收斂一點，閉緊你那張臭嘴，別覺得自己很了不起！”
“對對對不起……”趙欣已然泣不成聲。
這場鬧劇以一種詭異的結尾收場，也不知是怎麼了，大家都集體無視了宣傳單一事，注意力都集中在趙欣被打的這件事上。
“我看啊這次，‘鐵三角’要散架咯！”
“太好了，我一直想看她們三個人撕X呢，從一年級開始！”
收齊了全班僞劣的宣傳單，牧逸辰回了座位，剛坐下就見隔壁桌的陸卿卿正鼓着腮幫子盯着黑板，眼神呆滯，一看就是在走神。
“喂，這些胡扯八道的宣傳單我都收回來了，你數一數，別有遺漏私藏的。”他將一厚摞宣傳單扔到了陸卿卿桌上，眉頭微蹙，神情依舊嚴肅，“這東西不能落在別人手裡，能毀掉你的清譽。”
砰地一聲響，強行拉回了分散的注意力，她低頭看了眼宣傳單，眸光一黯，“她能寫出這種內容，肯定還是經過一番調查的。”
想來，帝世或許會有類似“內應”之類的幫姜曉茹提供資料信息吧，不然，以姜曉茹一己之力，怎麼可能瞭解到關於帝世那麼多的訊息？
見她又愣神了，牧逸辰倏地起身沒好氣的給了她一個暴慄，“你是不是傻，別告訴我這麼幾張廢紙就把你打敗了？怎麼，氣餒了，虛了，想認輸了？”
“……怎麼可能！”陸卿卿回瞪了他一眼，氣急敗壞的低吼道:“我只不過在思考罷了，你懂什麼是思考嗎？分析敵情進行預判，及時應對，以備無患。”
嫌搬椅子太費事，牧逸辰乾脆坐上了她的課桌，兩條大長腿不離地，只能自己使勁往上擡，裝模作樣的晃悠幾下腳。
“嘁，得了吧。”他側着身子向她傾了傾，表情調侃又奚落：“今天要不是我幫你，嘖嘖，我看你怎麼下臺……”
聞言，陸卿卿不耐煩的朝他翻了個白眼，“我覺得幾天我最應該感謝的人是，趙欣。”
說着，視線不自覺朝另一個方向望去，趙欣所在的座位是空的。再去看姜曉茹、顏珍珍的座位，得，也是空空如也。
這三人……去哪裡了？
“姜曉茹、顏珍珍肯定扶趙欣去醫務室了，要麼，就是直接去醫院了。”牧逸辰隨手拿起桌上的文具把玩，一支圓珠筆在他修長骨節分明的手上進行高速旋轉，看得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
……轉筆技術不賴啊，少年。
“把筆還我，還有，從我課桌上面下去！”
乖乖將圓珠筆遞還，牧逸辰沒急着跳下桌，而是環顧了教室一週，說：“誒，話說……L怎麼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