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犬國。
宮殿是建在山上的,樓閣圍繞着山路盤旋而上,踏過層層階梯,在一處樹木掩映的地方,有一塊獨立於宮殿的宅院,倚着山泉叢木而建,比起輝煌的宮殿來說,它更具一些人氣。
“這裡……”朔月的目光凝聚在宅院上,抿嘴一笑,“是我們能犬族的禁地。”
“唉?”十六夜不解的看着朔月。無論怎麼看這都是一間普通的房子罷了,實在不能理解它有哪裡能成爲犬族禁地的資本。
朔月收回目光,往日的玩世不恭已然不復存在,徒地生出一些寥落之感,倒是終於配得上她那大妖怪的身份了。面對這樣的朔月,十六夜第一次從真正意義上了解到了犬大將正室的含義。大妖怪在漫長歲月中積累出來的氣勢與威儀,並不是人類能比得上的,即使只是若有若無的氣息而已。
“進去看看吧。”朔月回頭望向十六夜,俏皮的眨眨眼,一瞬間又恢復成十六夜熟悉的那個樣子。
“啊?……這裡不是禁地麼。”十六夜問。
朔月豎起食指搖了兩下,“不完全是啦。”然後拉起十六夜向前走去,又解釋道:“這裡的確是犬族的禁地沒錯,不過你又不是犬族,而我現在是犬族的女主人,當然有資格進去咯,來來來,讓我們看看裡面有什麼好東西。”
拉開宅院前的木柵欄,院子裡野草瘋長,一看就是很久沒有人來過的樣子。朔月在門前猛的停下,十六夜收步不及,撞上朔月的後背。
“怎麼了嗎?”十六夜到現在仍處於魂遊狀態,不明白朔月爲什麼突然帶她來這裡。
朔月回頭,眉頭已經皺成一團,撅起嘴貌似不滿地說:“啊~~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而已……”
“嗯?”十六夜瞪大眼。
朔月無奈嘆口氣,伸出爪子撓了兩下頭髮:“算了算了,還是你來開門吧!”
十六夜有些茫然:“我……來?……”伸手指着自己問,“到底要做什麼?”
朔月鬆開抓住十六夜的手,向後走了兩步,背對着十六夜,仰起頭,悵然道:“這裡……是鬥牙爲你和犬夜叉準備的房子,所以被立爲犬族的禁地。屋子上有結界,一般的妖怪不容易進去。”
十六夜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朔月。原來是……這樣……
原來在鬥牙的心中,並不是沒有自己的地位。
十六夜眼圈發紅,心裡升起一股溫暖,就像是當初鬥牙爲了保護自己和犬夜叉二戰死時那樣的溫暖。突然間又明白了方纔朔月之所以不同往常的原因。畢竟,朔月纔是這裡的女主人。
“呵……”朔月笑笑,背對着十六夜,看不出她是怎樣的表情,“我答應過鬥牙不會涉足這個宅院……唔~~剛纔差點就忘掉。”想了一下,又轉過頭,臉上依舊掛着招牌式微笑:“還好沒忘記,不然我豈不成了不守信義的大妖怪,是吧?十六夜。”朔月俏皮的眨着眼。
十六夜有些難以消化,這種表現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吶,難道剛纔她惆悵的竟是想不起自己的諾言?還是……僞裝?
“喂喂喂~你那是什麼表情啊十六夜?”朔月喚道,“你該不是以爲我是在爲這間房子吃醋吧?”
“厄……”十六夜的確這麼想過。
朔月挑眉,“拜託~別用人類的思維揣度大妖怪的心思啦~”的確不應該,十六夜想。
“好啦,快進去看看吧,我到外面等你。啊~~~真的好像進去吶……鬥牙這小子真是太狡猾了!”朔月托起腦袋抱怨,“我怎麼會答應他那種奇怪的約定呢……”說着,便邁起步子向外走去。
十六夜伸手想招呼她一起進去,想了一下,還是沒說出口。或許裡面有什麼東西是鬥牙只想給自己一個人看的也說不定,女人的自私讓她想將此據爲己有。畢竟,這是自己心愛的男人給自己留下的唯一一件東西了。
十六夜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那扇落了沉的大門。
————————————————————————————————————————
犬夜叉眨巴着晶亮的大眼睛。一臉單純的看着彌戒。面對這樣的目光,反倒讓以坑蒙拐騙混日子的法師彌戒覺得不自在起來。彌戒舔了舔嘴脣,伸手鬆了一下領口。犬夜叉依舊目不轉睛的看着他。一種口乾舌燥的感覺再次襲上了彌戒心頭。
“呯!”彌戒猛地起身將木碗狠狠地砸在桌子上,“阿八!在去打水!”
“可是法師……您都喝了四大桶水了……”八衛門狸的目光移到彌戒突起的小肚子上。
“厄……”經八衛門狸這麼一說,彌戒倒真有種撐透的感覺,低頭看看自己圓鼓鼓的如孕婦般的肚子,又看看一言不發乖乖地坐在桌腳邊目光伸縮住自己的犬夜叉,頭皮一陣發麻……拜託,別用這種小兔子般單純的目光看我……你難道看不出我是披着道袍的大灰狼叔叔嗎?……彌戒鬱悶的想。
該說的不該說的,彌戒已經全告訴了犬夜叉,當犬夜叉確信了自己的母親在朔月那裡很安全後,便放走了邪見,因此遭來那個小老頭一句“你給我等着!”的惡俗警告。之後彌戒也向犬夜叉說明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要由彌戒來看護犬夜叉,直到他有了獨當一面的本領。於是彌戒將犬夜叉帶回了自己的住所。
但……
“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說的話啊?”彌戒撓撓腦袋,自己講的口乾舌燥聲音嘶啞,但眼前這小傢伙還是一副小白兔的表情,實在是打擊人的自尊心,難道自己的表述能力竟差到那種地步?
犬夜叉翹起小腦袋想了想,興奮的點點頭:“是漂亮的大妖怪媽媽要你來教我本領對不對?”從彌戒的口中犬夜叉已經知道看朔月和殺生丸的身份,此刻縈繞在他腦中的想法便是:眼前的這個人會教自己如何成爲像大媽媽和哥哥那樣厲害的大妖怪!
本領?彌戒愣了愣……算是吧?於是彌戒茫然的點點頭,換來的便是犬夜叉又一次興奮地大叫:“萬歲!太好了!我一定會成爲一個很厲害的大妖怪的!”
彌戒好八衛門狸嚇得乾瞪眼……不是吧?……要人類來教他怎麼做妖怪?……真是有難度啊……
————————————————————————————————————————
“我決定在這裡住下。”十六夜這樣對朔月說,“而犬夜叉……”她低下頭,“希望他能得到犬族的認可……成爲一個真正的犬妖。”
朔月站在柵欄之外,隔着稀疏的柵欄與十六夜對望,捲起十六夜髮絲的風,撫到朔月的額前,樹影晃動,流水叮呤。恍如隔世。
朔月抿起嘴,輕笑着轉身,“那,可要看他的本事了。”朔月撩了一下頭髮,眉宇間看不出任何心思,臉上的笑意若有若無。她提起步伐向前走去,衣襬在雜草中肆行,不帶任何留戀。
十六夜擡起頭,深深的望了一眼朔月的背影,之後亦是毫無猶豫的轉身,向屋落走去。
兩道背影,形同陌路。
年輪將這一幕定格成一幅畫卷,兩個女人的決絕,爲犬夜叉未來的修羅之路,奠上了最初的基石。
——《前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