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王夫婦這邊溫馨異常,南家正堂前院卻焦灼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賢王府的隨從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當兵人,王爺的命令對他們來說就如同軍令,必須堅決執行徹底!他們排兵佈陣裡三層外三層把南府圍的水泄不通,南家儼然成了行軍打仗的戰場。一個個刁奴被五花大綁的押解在院中,每人頭頂一把懸刀,罪名是衝撞了王爺與王妃娘娘。南家人無論主僕都被看管了起來,院中不時傳來公子小姐丫鬟婆子低低的啜泣聲,一直在聖京城過着太平日子的南家人,哪見過這種場面。
久久不見大兒子的身影,南同龢臉色陰沉。他可是當今皇帝的老師,賢王這是在打他的臉,也是在打皇帝的臉。阿叵不在自己身邊,另外幾個得力的屬下也被一同看管了起來,手邊一個可用的人都沒有,他只能兩手攥空拳!
“一羣吃了熊心豹子膽的狗奴才,也不看看我是誰,我要見賢王爺!”南茹兒的大小姐脾氣什麼場合都改不了的,訓斥起了從戰場上下來的將士,人一個眼神都不給她。
“啪!”南同龢正在氣頭上甩手就是一巴掌。
“嗚...祖父...”南茹兒的聲音戛然而止,嗚咽着捂住自己通紅的臉頰。
“不想死就給老夫閉嘴!”南同龢冷眼訓斥,對這個孫女從來沒抱什麼希望,也無所謂失望不失望。
成氏“很有眼色”的把她護佑在身旁,母女三人抱作一團。
直到日曬三竿,“歇息”過後的賢王夫婦纔出現在衆人面前。
“屬下蕭祺右參見王爺王妃娘娘!”爲首的統領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聲音鏗鏘有力,他跟隨賢王多年,對其頗爲敬重,事情已然傳到他耳中,心中早已窩了一團火。
“參見王爺王妃娘娘!”當差的將士紛紛單膝跪地行禮,聲音異常洪亮。
“嗯。”賢王沒有過多言語,示意將士們起身。南小酒一雙看戲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轉,她彷彿已經聽到了“花花”們的求饒聲了呢!她不知道的是,賢王爺說的處罰人,可不是打幾個板子那麼簡單,都是要流血甚至要命的!餘光瞥了一眼面色陰沉的南同龢,心中有幾分快意,可登時她就笑不出來了,有人不見了!
南小酒的言行舉止自然逃不過賢王爺的眼睛,心想待會兒自己懲治的動靜太大不要嚇到她纔好,於是便下令道:“把王妃先行護送回府。”
“是!”蕭祺右一個眼神示下,二人恭敬的上前引路:“王妃請!”
南小酒思維跳躍着,噘嘴抗議:“不...嗚...”整個一張苦瓜臉。屬下們有點爲難,二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縱使他們有十八般武藝,面對心智如同三歲小娃娃般的王妃,也是沒轍。賢王只當她要看熱鬧,耍小脾氣。正要出言安撫,可衣袖下她的手指卻大力劃他的手掌,一個“丁”字躍然掌心。而後只見她哭哭唧唧委屈的做狀咬自己的食指,二人四目相對,賢王眼神慢慢聚焦漸漸變冷,她是在告訴自己,家丁有問題,少了一人!
能逃過賢王府衆多耳目的絕不是凡人!武藝該是同風相比肩!這麼多年,風只遇到過一個對手 — 煞!一個提單刀行走於四國之間的亡命之徒!近幾年已無聲跡!而他此刻就藏在隱蔽的角落裡,看着自己,伺機行刺!呵!南家,很好!沒想到這次回門竟有意外收穫!
賢王爺泰然自若,輕拍兩下她的小手,溫聲道:“本王隨後就回。”在外人看來,這對新婚的小夫妻你儂我儂的,在大庭廣衆之下頻頻秀恩愛。
南小酒撓了撓頭,一步三回頭,“小姐乖啊!”小鞠小聲勸導,自己心裡好怕呀!終於南小酒不再反抗,乖巧的由小鞠扶着離開了。心裡直道:她和小鞠實在不適合待在這裡,快跑!
“賢王爺,老夫惶恐,不知這是何故?”南同龢一改方纔的唯唯諾諾,高傲的昂起頭顱。自己是當今皇帝的老師,無需對一個大勢已去的賢王點頭哈腰,他的身體已病入骨髓,不日將歸爲黃土,自己何懼之有!
“父親...”南在衡低語,雙目猩紅,手裡緊緊攥着方纔賢王爺給他的糖果,他疼惜自己的女兒,更對眼前的父親失望至極。賢王爺的話猶在耳畔:“本王在京中的兵力雖不足以顛覆朝綱,但滅了你南家綽綽有餘。”
南同龢見老大終於露面,還這幅模樣,皺起了眉頭。
“呵!”賢王嗤笑一聲,老狐狸慣會賊喊捉賊!雖然處於下首,可輪椅上的賢王爺周身盡顯王者的張狂與霸氣,面若冰霜,眼神凌厲如刀,與方纔判若兩人。
他不想再多說一句廢話,直接開門見山:“王婆子是何人?”
“...回...回王爺的話,老...老...老婦...便是。”被點名的王婆子,精神高度緊張,結結巴巴。
“王妃之物也是爾等下賤之奴可隨意索取的?”賢王爺平地驚出一聲雷,衆人相看兩眼,皆在猜測究竟是何等貴重之物,讓賢王爺如此動怒。“老...老婦...老婦...”王婆子結結巴巴,她好像順過南小酒主僕幾把菜,兩條魚,一罈醃黃瓜...南小酒出嫁後,偷偷撬開門,拿了她一把鋤頭,想破腦袋,實在想不出拿過什麼貴重的東西。哦,她也經常附和衆人,嘲笑南小酒傻,不過看着被五花大綁的李婆子,她不會承認的!
“革去雙手。”賢王爺微擡手,薄脣輕啓。
“是!”兩個當差的面無表情,像拉死豬一樣去拉王婆子。
王婆子聞言,臉色煞白,大聲求饒:“王....王爺...饒命!饒命啊!老婦再也不敢了!”緊接着殺豬般的一聲慘叫,響徹天地:“啊!”
一雙鮮活的手被硬生生的割下來,血淋漓的躺在地上,那畫面不要太血腥。“嗚嗚...”南氏家眷瑟縮在一團,女人們紛紛掩面抱團啼哭。老夫人拿着佛珠的右手抖動得厲害,閉着眼睛,口齒不清的唸叨着。
賢王爺聞聲眉毛都不眨一下。
“凡衝撞本王與王妃者,拔去舌頭、挑斷手筋和腳筋。”
“是!”
“啊!”一聲聲慘叫從南家傳出去,傳到宮中皇帝的耳中,傳遍聖京城...
“嘔...”
“嗚嗚....”
“小...小姐...奴婢怕....”
“...娘...”
賢王爺從來不處罰女子,今日開了先例。一時間,南家從天堂變成了地獄。
賢王爺以王者之姿環視四周,脣角扯出一個輕蔑的笑,指了指被看管的家丁:“爾等伸出雙手,讓本王親自瞧一瞧。”話音剛落,人羣中出現肉眼可見的騷動。這也證明了他的猜測,家丁之中還有人渾水摸魚。
雷就算反應再遲鈍,也明白了王爺此舉,他不能拿王爺去冒險,連忙出言勸阻:“王爺,不可!”
“無妨。”賢王爺擺手,始終雲淡風輕,泰然處之。
“保護王爺!”雷大喊!
屬下們聽到命令,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是!”
“是!”
賢王爺自己轉動輪椅,由幾個屬下保護着,一個一個瞧,老實本分的家丁,伸着發抖的手,任由貴人瞧。
只見一人微低着頭,雙手攤開,左手骨節分明,右手長着厚厚的老繭,賢王爺微眯雙眼,命令道:“擡起頭來。”
“把頭擡起來!”屬下們齊聲命令道!只見那人緩緩擡頭,與賢王四目相對,視線之間都是刀光劍影。
雷迅疾會意,劍架到他的脖子上,怒目而視,下令道:“拿下!”
“是!”四個屬下上前,將其捆綁。
同樣的場景共上演了四次,阿叵在隱蔽處看着自己的兄弟一個個被抓,臉色陰沉的可怕!
賢王爺以勝利之姿問道:“爾等可有何話要說?”
“賢王爺果然不凡,我等今日落在你手裡,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一人不畏身死,所以對賢王的強權無所畏懼。
“呵!”這句話等於不打自招,賢王爺輕笑出聲。
他玩味的看着臉色難看的南同龢,關切地笑問;“南太傅可聽清楚了?”這一笑不知能迷倒多少花癡的少女。後者沒有回答,經此一事,他與賢王算是正式撕破了臉皮。
賢王爺擡頭,仰天大問:“你呢?”眼神犀利,寒光乍現。
南同龢瞳孔大開,阿叵....賢王怎會....?! 阿叵聞言同樣大驚失色,握單刀的手不禁一抖,顯然沒料到賢王竟會注意到自己,心中憤懣不已,欲抽身離開。
雷驚覺,握緊佩劍,大喊:“保護王爺!”
“是!”一個個身着黑衣的暗衛現身,將賢王團團圍住。
雷迅速鎖定目標,做出戰鬥的姿勢,下令道:“弓箭手!西北方!放!”瞬即百箭齊射!
掩體被擊破,阿叵左肩中箭,不由得一聲怒罵:“該死!”轉身,飛踏幾個武步離去。
“追!”阿砌帶人緊追。
不多時,屬下來報:
“如何?”雷焦急上前詢問。
“中了箭,逃了!”阿砌一拳捶地,氣憤道!
“該死!”雷已然猜到此人是誰,風尋了許久的人,沒想到一直藏匿在聖京城中,好不容易碰上,又讓他逃了!而這也有確鑿證據證明了,王爺當年遇刺的確與南家有關!好一個南家!
蒼蠅趕跑了,案板上的魚肉可不任由人宰割?
賢王當下命令道:“將四人割去首級。”
“是!”刀起,人頭落地。南家死一般的沉寂。
“帶上本王的令牌,將首級交由禁衛軍,告訴他們四人意圖行刺本王。”交由禁衛軍?雷只覺自己聽錯了,不該交給刑部嗎?禁衛軍是保護皇帝的....難不成四人是禁衛軍...皇帝的人?
“是!”蕭統領領命而去。
“南太傅既是皇帝的恩師,想必會將今日之事 一 一 奏請的,本王也樂得清閒。”賢王爺留下一句話,便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