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人被悄無聲息的請到整個王府把守最嚴密的賢王居所,南小酒開誠佈公:“你的毒我可以解,我現有的藥材可以將你體內大部分的毒排出,幫你緩解病痛,但是並不能防止復發,也不能徹底解毒。若要徹底解毒,還需要找到一味藥材才行。有了這味藥,我有十成把握能爲你解毒。”
雷聞言,欣喜若狂。這意味着,王爺的毒可解,性命無憂了嗎?真是喜極而泣。賢王聞言,也僅僅是眼睛眨一下,沒有多餘的表情,因爲他已經猜到了。
南小酒沒有理會二人,繼續道:“這味藥名喚雲生花,長在西南邊陲。”
西南?
“是南偉國的西南邊陲。”南小酒補充道。
“什麼?”雷震驚,解藥竟然出自南偉。
賢王聞言,墨眸下暗藏一股殺意。南偉?很好!
“它通常長在海拔6000尺以上的高山上,故稱作雲生花。不知它還有沒有別名,南偉當地人又是如何稱呼它。”
雷早已經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恨不得立刻馬上飛去南偉,爲王爺尋得藥材。“屬下這就去將藥尋來!”
“回來!”真是匹夫之勇!
“拿筆來。”南小酒示意自己要做畫。
雷也覺得自己太過於激動了,恭敬地拿來筆墨與紙張,南小酒看着高大上的毛筆,臉不紅心不跳的說了聲:“炭筆。”雷聞言怔愣了一下,還是依言換了支炭筆。
南小酒邊做畫邊說:“它向陽而生,雖然稱作花但並不是花,似花又不是花,是草又不似草。”聽這話如此拗口,都要把人繞暈了。
“頂上的葉長得尤爲茂密,看起來就像花束,想必也是因此得名。它的葉徑有一點淡淡的紅,葉柄處長有三兩個小黑點。”主僕倆看着躍然紙上的雲生花,有一種草長在紙上的錯覺。有了這幅畫做參考,雷相信找到它不難。
“它無毒無味,但卻與一味普通的草藥相剋,二者混在一起食用是劇毒之物,頃刻間就能斃命。醫治賢王爺的病需要它頂上的葉,三片即可。將它與那味草藥混在一起服用,以毒攻毒。”
“你,你,好歹毒的女人!”雷聞言,氣憤異常,他就不該相信南家有好人!
“不想醫治你家王爺了?想就去找,不想就當我沒說。”南小酒一句反問便讓雷失了聲。
“記住,找到之後儘快趕回來,越快越好。王爺下次發病的時間是中秋節,還有20天。”南小酒正色道,20天算上來回和尋找藥材的路程,時間很緊了。
“屬下一定會找到它,在20天內趕回聖京!”雷也瞬間瞭然事情的緊迫性,抱拳單膝跪地,向賢王立下軍令狀。
南小酒不忘叮囑道:“記住,出了這個門你什麼都不知道,再親近的人不能透露半個字。聽清楚了?”
雷微微皺眉,似乎不太認同這個話,兄弟們都對王爺忠心耿耿,毋庸置疑的,不情願的答道:“…清楚了。”
他這個態度讓南小酒很不滿:“把我的話重複一遍!”一個眼神遞過來,雷瞬間沒了脾氣:“記住,出了這個門你誰都不認識,再親近的人不能透露半個字。”
南小酒想笑,這個雷還真是好玩:“好極了。”
正當雷領命起身時,一人突然現身抱拳單膝跪地道:“王爺,讓屬下去吧。雷無緣無故離開,勢必會引起懷疑。”
“風?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雷見到來人,一臉欣喜,風唉!來無影去無蹤的風哥回來了!
“風?雷?你的屬下是不是有風雨雷電四大護法?”南小酒玩味的品味着二人的名字,這名字要不要起的那麼敷衍。
“…”賢王無言。
“你怎麼知道?”雷聞言反問,難不成這個女子調查過他們?
“哈!”南小酒低笑。
“屬下一定會盡快趕回聖京。”風面無表情的領命而去。雷壓在心裡的石頭落了地,臉上藏不住喜悅之情。
“把你的表情收起來,記住,王爺還是老樣子,半死不活將死之人!”南小酒見狀,一番敲打,“你若記不住這一點,我就只好給你扎針,讓你在風回來之前做個大啞巴。”
雷努了努嘴道:“…我不同任何人言語便是。”賢王微不可聞的眼角含笑。
雷退下,惠賢居外,有人似在專門等他:“雷哥,王爺如何了?”
雷不似先前一般訴說心中苦楚,他沒忘記方纔南小酒的叮囑,他手握佩劍,不着痕跡的打量了一番眼前人,看似隨意的說道:“阿玦…你好像很關心王爺?”
“這…這個自然。”阿玦似乎沒想到他突然如此問,眼神閃躲,言語有些結巴。先前被王爺的病情急得亂了陣腳,如今冷靜下來,多年的從軍經驗,雷的直覺異常靈敏,他可以肯定這個阿玦有問題。如果沒記錯的話,前晚他與阿砌談話時他就在二人不遠處巡崗。
“唉!”雷一聲嘆息,“王爺他一天不如一天了。嗚嗚…”有模有樣地抱住阿玦失聲痛哭。
“是…嗎?”阿玦環抱住他,思緒飄了很遠,忘記了安慰雷。
“阿玦,你跟隨王爺多久了?”雷抹了把眼淚問。
“六年了。”阿玦如實說。
“萬一王爺不在了,你打算去哪兒?”雷不經意的詢問。
“我啊,我打算…”說到一半,阿玦後知後覺,大驚失色,連忙跪地解釋:“雷哥,屬下對王爺忠心耿耿!”。
“呵…別緊張,你我兄弟,有什麼不能說的?”雷扶起他,手臂搭上阿玦的肩膀,用不容拒絕的口吻道:“走,哥今日請你喝酒!”
“啊?可王爺這兒…”阿玦擔憂道。
“無妨,風回來了,萬事有他。”雷似是不經意般透露出更多信息,若他真有問題,也是讓他不敢輕易接近王爺。
“…什麼?”阿玦聞言,臉色異常精彩。風在暗衛們眼裡絕對是僅次於王爺的存在,傳聞中來無影去無蹤的風,消無聲息殺人於無形。
“管家,粥好了沒?”南小酒只想問自己心心念唸的粥呢?
“來了,王妃您嘗一嘗合不合口。”老管家連忙端上肉粥,獻寶似的,他可沒忘記這個女子剛剛可是救了王爺。
“叫我的名字就好。”她這個王妃只是掛名的,管家叫着彆扭,她聽着更彆扭。
“不不不,王妃娘娘規矩還是要有的。您有何吩咐,吩咐老奴便是。”老管家連忙跪在地上,不敢當。
南小酒很是無奈,她最討厭人動不動就下跪了,這個老管家迂腐的腦袋一時半會兒改不了,隨他去吧。
“張嘴,啊…”賢王原以爲肉粥是給她自個兒吃的,等見她搬個板凳到自己面前來餵食自己時,饒是淡定如賢王,也有一分不自在:“本…王不食肉。”
“從今日開始吃。”南小酒嚐了嚐很新鮮,遞到賢王嘴邊:“味道不錯,嘗一嘗。”後者搖頭。
“真不吃?”南小酒困惑了,怎麼可以有人能夠抵擋住美食的誘惑呢?
“很香的,吃嘛,乖。”南小酒突然搞怪般含在嘴裡低頭餵食賢王,賢王一時忘記了反應:“…你…”柔軟的觸感夾雜着香甜的米肉香,讓他的身體緊繃。
“味道如何?”搞怪得逞,南小酒眯眼笑。
“滾出去!”賢王斥責道,一道黑影瞬間消失無蹤。
“哼!”這個人還真是無趣!南小酒負氣轉身欲走。在轉身的剎那被一隻大手捉住小手,後者不去看女孩子的小表情,輕輕鬆開柔弱無骨的小手,默默的接過她手中的碗慢條斯理的吃起來。南小酒見狀眼睛含笑,脣角上揚。
喝過粥,南小酒不客氣的坐在賢王的書房內,用炭筆寫寫畫畫,然後滿意的看着自己的傑作,遞給老管家:“管家,把這個交給工匠,儘快做出來。”
老管家接過去,看了眼字畫一臉困惑:“這是?”
南小酒貼心的爲其解答:“輪椅和柺杖。”
“輪椅和柺杖?”老管家表示,柺杖他見過,可也不長這樣啊?輪椅又是何物?
“嗯,王爺有用。”
“老奴這就去着人去做。”老管家一聽是給王爺用的,連忙去命人準備。剛起步卻被南小酒叫住問話:“小鞠如何了?”
“小鞠姑娘許是累壞了,還在昏睡。”老管家如是說,心裡不由暗自佩服,這個小王妃城府夠深,自己不傻的事連貼身的丫鬟都瞞着。他這點小心思自然逃不過南小酒的眼睛,但她沒有解釋的必要與打算。
“嗯。待她醒來,做點飯給她。”南小酒吩咐道。
“是,老奴記下了。”老管家恭敬的應下。
一下午,南小酒在賢王耳邊嘰嘰喳喳個不停:
“王爺,你要好好吃飯,把身體養好,才能和病魔做鬥爭。”
“這個藥一日三次,一次一粒。”
“放在王爺的手邊每天要按時吃。”
“王爺想要出恭不要忍着對身體不好,要多喝水,喝水有助於身體健康。”
“你是何人?”賢王突然詢問道。
“本人南小酒,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南小酒報上家門。
“小酒?”睿智如賢王,自然猜到南浮年與南小酒該是同一個人,小酒是南浮年的乳名。
“王爺喊我什麼事?”南小酒笑嘻嘻的蹲在賢王面前托腮問道。
“…”
“就放這兒吧。”傍晚時分,南小酒讓老管家給自己加了張牀放到賢王內室。
面對賢王的疑惑,南小酒貼心的爲其解答:“我要搬來與王爺同住,照顧王爺的飲食起居。”
“…本王不需要你照顧。”賢王輕咳一聲,心中有一絲異樣。
“嗯,我也覺得。可是,我需要王爺照顧。”南小酒只顧自個兒說着,鑽進軟軟的被窩,“哎呀,真舒服。”隨後用胳膊撐起小腦袋,笑眯眯的看着端坐在椅子上的賢王:“王爺,你真好看。”南小酒一聲喟嘆,這麼優雅貴氣的男子她還是第一次見呢,雖然雙腿難行,但依然難掩其鋒芒。
“咳!”他還真是第一次聽到女孩子這麼直白的誇讚。
“嘻嘻,王爺居然害羞了。”南小酒見狀捂着小嘴嬉笑:“王爺,你真可愛。”
“…”賢王抿脣,耳鬢微微泛紅。
待牀上傳來女子均勻的呼吸聲,賢王敲擊桌案兩下,雷進來內室。
“給她蓋上被子。”賢王面無表情的吩咐。雷聞言,一臉不可思議。王爺要他給這個女子蓋被子?一定是他進門的方式不對。
“要本王重複一遍?”賢王皺眉。
“…是。”雷低眉順眼,爲南小酒蓋上被子,灰溜溜的退下了。
“南…小酒…”你究竟是何人?賢王喃喃低語。
“小姐…小姐…”小鞠昏睡了一天,但睡得並不安穩,噩夢纏繞,嘴裡嗚咽着。可把老管家給急壞了,主子那邊已經熄燈了,斷不可因爲一個下人,驚擾到主子。“丫頭乖啊,你家小姐沒事兒。”老管家坐在牀頭,輕拍小鞠的脊背安撫,儼然一個慈祥的長輩。似有心靈感應,小鞠不再嗚咽,喊了聲:“娘…”,沉沉睡去。
南小酒一大早來不及梳妝便被一頂簡易嬌子擡進賢王府,瞬間像一股颶風,席捲了整個南府,下人們私底下議論紛紛,也迅速在聖京社會流傳開來,有人收到消息急忙飛鴿傳書,給聖京之外的人傳遞這一聖京奇聞。
“呵呵,姐姐!你聽說了沒?小傻子連喜服都沒來得及穿就被偷偷的擡走了。”聽到南小酒的醜聞,南茹兒心情很好,昨晚因爲小傻子害自己被父親責怪,讓她很不爽!
“你啊!收斂些,被父親聽見又要被責罵。”南知平點了點她的額頭,無奈道。說實話,她心裡自然也是高興的,只是不像南茹兒這般什麼事都寫在臉上。
“知道了…呵呵!”南茹兒不以爲意,一臉幸災樂禍。
第二天一早,朝堂上都在議論賢王與南家三小姐成婚一事,不出所料,衆說紛紜。
“賢王的性子我等是知曉的,他不想應的事,沒人能逼迫得了的。”說話的大夫是皇帝一派,自然言語傾向於皇帝。變相爲皇帝賜婚二人開脫。
“南家三女南浮年乃和碩郡主之女,與賢王身份地位般配,我北業再也找不到如此貴女了。”說話的公卿同樣是皇帝一派。
“此等大事,皇上必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爾等切勿胡亂揣測。”
“…”
“我北業斷不可能讓一個癡傻之人成爲未來國母!”
“那就可以把她隨意塞給賢王嗎?把賢王當什麼?”
“韓統領是在質疑聖上嗎?”
“質疑又如何?老子不服!”
“你,你是以下犯上!”
“尚書大人,賣女求榮可謂爲人父之典範!陸某人佩服。”
賢王雖然多年不過問朝政,但並不妨礙正直的武將爲其說句公道話。在朝堂那麼多年,也知道北業官場是什麼鬼樣子,這名武將絕口不提賢王,把矛頭直指南在衡。一時間,衆同僚大眼瞪小眼,朝堂之上鴉雀無聲,南尚書顏面掃地。
“讓妾室之女成爲了太子側妃,原配夫人所出的嫡女出嫁連一身像樣的喜服都沒有準備,寵妾滅妻第一人南尚書當之無愧。”
陸漢英戎馬半生,文武雙全,之前在軍中做軍師,而今在聖京擔個虛職,落個清閒。他這張嘴,就像武將的佩劍一般鋒利,繼承了他的父親陸遜一代陸判的衣鉢。陸遜也是監察御史周正的同窗。南尚書張了張嘴,臉色青紅交加。
“皇上,今日一早,驛站那邊來報,齊國遞來國書,詢問賢王與和碩郡主之女成婚一事。”大鴻臚白髮蒼蒼顫巍巍的匍匐奏報。
“什麼?”
“這…”
“此事竟能涉及到兩國邦交…”
衆位朝臣面面相覷,大驚失色,瞬間沒了方纔的底氣。
“臣也有本奏。”接着又一個大臣上前奏報。
“有部分遊歷在四國的鄭家軍散兵遊勇,聯名上書…要求…”
“要求如何?”
“要求皇上您…您…就…就鄭家表小姐的婚事給出解釋。”
“放肆!朕無需給任何人解釋!”
“臣也有本奏。”第三個大臣跪地。
“北…北部威遠將軍,奏報…說皇上您不…不可獨…獨斷專行。還說,您...名不...正言不順...”殘害手足兄弟幾字,這位大臣斷然不敢說出口,威遠將軍還真是剛強!
“放肆!!毛頭小兒也敢對朕評頭論足,豈有此理!”
“臣也有本奏。”第四個大臣跪地。
“項華書院的文人…賦詩…抨擊我朝專…專政...”
“放肆!放肆!朕乃天子!反了他們!”
接着第五個,第六個...
朝堂之上亂做一團,太子做夢也沒想到,因爲自己執意退婚會給父皇招來這麼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