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頭的話,讓鄭法沉默了起來。
湯慕道說道:“實話講,我能拿到的數據,都不算是最精確最完備的……有些數據保密等級還是很高。”
“另一方面,想要更快地找出備選的靈木雷,借用算力強大的超算平臺也是一種方法,但這種東西,都是一些大型的學術機構和官方纔有權限使用。”
鄭法明白兩人的意思。
他也陷入了思考中。
他本是生性相對保守之人,寧願一步一步來。
另一方面,鄭法一直將現代當成一處淨土——自然不是說現代什麼都是好的,而是他在玄微界已經夠累了,在現代只想簡單一點。
現代對他來說,一方面當然是獲取知識和實驗的地方。
另一方面,則是一處放鬆的港灣。
只是想起章師姐等人……
“你們有什麼想法……”
他這話一說,其他人就明白他心中已經有所偏向了。
白老頭閉口不言,只是看向湯慕道。
在這裡這些人之中,湯慕道可能是最擅長這方面的。
“最重要的是,鄭法你想達到什麼樣的目的……”
鄭法看着他,不明白他爲何如此說。
“簡單來說,你是想獲取一定的權勢地位呢?還是隻限於合作研究?”
鄭法明白了他的意思,想了想,開口道:“對我來說,合作研究的價值更大。”
湯慕道點點頭,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就相對簡單了——你這樣的性格,對社會的危害是最小的……”
鄭法一聽這話,心中也是了悟:
對官方來說,他其實是個不可控的因素,想想早年的氣功風波,再想想古代那些教派。
鄭法這種追求,反倒能讓許多人安心。
湯慕道繼續道:
“第一,我們需要表現出對社會秩序的尊重。”
“第二,我們需要明確表達自己的目的。”
“第三,像白教授說的,我們需要展現自己的價值。”
鄭法沉默了一會,輕輕點頭。
他看向一旁的白老頭和唐靈嫵。
誰都不是笨人,都知道這一步踏出,日後的生活恐怕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鄭法做出這個選擇,自然是因爲玄微界那邊的危機,有現實的需求。
但對白老頭他們來說,卻又是另一回事了。
白老頭似乎是看明白了他的眼神,撇撇嘴,開口道:“你就是想太多。”
……
虹山地處京城遠郊,四季分明。
此時正是晚冬時節,山上草木凋零,滿山的枯枝敗葉,顯得有些蕭索。
山下的民宿中,那老闆正裹着厚厚的羽絨服,依舊在直播。
但如今這天寒地凍的,連看直播的人都少了——他這直播間,比這山上的景色都荒涼不少。
他倒也不急,只是和這直播間中的幾個觀衆聊着天。
都是些老觀衆了,他倒也自在,說話就像和朋友閒談似的。
“虹山娘娘?之前我也不信,上次我就信了!”
他繪聲繪色地講了一遍上次去虹山娘娘廟的事情。
直播間的觀衆自然是不信的。
這老闆賭咒發誓道:“我要是有半句假話,我……這輩子找不到老婆!”
此時,有個觀衆發了條彈幕:
“這算毒誓?當誰沒結過婚呢?”
這老闆愣了愣,心中不免有些同情。
“那這樣!我要是有半句假話,讓我這一輩子發不了財!”
“……”
這誓言……倒是狠毒。
一下子就震住了直播間的觀衆。
過了會,那個觀衆又發了條彈幕:“哥們,我也想信你,但你這說的也太玄乎了……”
老闆搖搖頭,不想再說什麼的樣子,開口道:“你們信不信的,咱也沒說謊……不信就當故事聽了。”
“這故事傻子才……臥槽!”
老闆一愣,不知道這觀衆發什麼瘋。
就看到彈幕上在說:“看你背後!”
“回頭!”
“你家娘娘又顯靈了!”
老闆轉頭一看,嘴巴猛地張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身後,方纔還寂靜荒涼的山巒,卻忽然煥發了勃勃生機。
從山巔到山腳,一棵樹接着一棵樹開花,一株草挨着一株草發芽。
像是在這灰暗的嚴寒之中,這滿山的紅翠竟帶着一種神聖的生機。
山間的鳥獸似乎也被這春光喚醒。
樹林間傳來它們嘰嘰喳喳地歡叫。
老闆看着這一幕,心中忽然有種莫名的想法——好像有什麼了不得的事情,發生了。
……
看着一道道長青符散落在山間,白老頭點點頭道:“這就夠了。”
湯慕道也說道:“等着人來找咱們就好。”
鄭法看着一旁的唐靈嫵,只見她拿着手機,正在和誰發消息。
“你這是?”
“我在跟我媽媽說聊天。”唐靈嫵一愣,擡頭道,“我跟她說,要是過幾天聯繫不上我的話,彆着急。”
“……”
鄭法呆了呆,看向白老頭幾人。
幾人都有點啞然失笑。
唐靈嫵畢竟是缺乏社會經驗。
鄭法閱歷不同於常人,他猶豫不過是因爲覺得麻煩,但說實話,其實並不懼怕什麼。
而唐靈嫵卻出身優越,自小一帆風順,容易將事情想的太嚴重了。
只不過……
“所以……你不怕麼?”
白老頭看了一眼鄭法,嘆笑着問道。
唐靈嫵握着手機,想了想,搖搖頭:“咱們在一起就不怕。”
聽到這話,鄭法嘴角也不由帶着一絲笑意。
……
三日後,暮色中,一輛黑色的汽車,靜悄悄地駛入了虹山,開車的是個身板筆直的年輕男子,坐在副駕駛上的是個女人,她一頭短髮,臉色憂愁而嚴肅,甚至都看不出具體的年齡。
女人膝蓋上放着一個檔案袋,袋口開着,裡面一張張文件露了出來。
當先一張文件上,就有着鄭法的相片。
女人看着文件,喃喃自語。
“十二歲,父母意外去世,性情大變。”
“五年足不出戶,爲人孤僻。”
“高中成績突飛猛進,考了全市第一名。”
“從初中開始極爲刻苦,未曾表露出其他特別之處。”
“人際關係……”
“財產情況……”
“喜好……”
“居委會評價……”
一張張文件中,鄭法的過往極爲細緻。
除了他,檔案袋中還有唐靈嫵等人的資料。
看着這些檔案,女人皺着眉,似乎是不大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