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法看着無言的沐青顏，總覺得這位被蕭玉櫻幹沉默了。
他想得不錯。
沐青顏此時確實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金丹工程》的價值，她其實也清楚——但她還是認爲外界的那些秘境和寶物還是更珍貴些。
問題在於蕭玉櫻的態度。
蕭玉櫻此人，無論是前世今生，都是她比不過的人——除非她這輩子能順利化神。
而蕭玉櫻如今竟像是有求於鄭法的模樣，這其中的意味，她如何不明白。
《電磁學》……
這可是一門九山界相對基礎的課程！
只需要數學成績達標，就能選修。
可蕭玉櫻卻願意付出青雲仙果，甚至還擔心鄭法不接受她的求學……
蕭玉櫻傻麼？
她吞了口口水，呆呆地看向鄭法，只聽鄭法朝她問道：“我送你出去？”
“……掌門！”
“嗯？”
“我不走！”
沐青顏臉上寫滿了對九山界的忠誠！
“那《瀚海外丹》……”
沐青顏趕忙說道：“弟子願意爲《金丹工程》出一份力！”
鄭法看了她兩眼，輕輕點頭道：“這樣，你若是想出去，再跟我說，不出去，這《瀚海外丹》我會給你換算成項目貢獻，日後項目完成，在善功和榮譽上，不會讓你吃虧。”
“……謝掌門！”
這聲謝倒是真誠了許多。
她似乎也明白，鄭法似乎也看出了些她的小心思甚至隱瞞，但並沒有計較。
沐青顏大概有些不自在，匆匆就告辭了。
蕭玉櫻瞟了一眼她離去的背影，忽然道：“這個弟子，不大正常，該是有些自己的小心思。”
鄭法與章師姐對視一眼，都是一笑。
蕭玉櫻也就是提了一句，見他倆不接話，又轉而問道：“我方纔所言之事，鄭掌門你考慮的如何？”
鄭法略有些沉思，開口道：“以我和仙子你的交情，加上之前仙子你對我九山宗的援手。此事我原則上是同意的。”
蕭玉櫻聞言，緊張道：“原則？你們九山宗需要什麼？”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需要和諸位長輩商量一下。”鄭法心中隱隱有個想法，此時卻沒有細說，“仙子你舟車勞頓，不如先去休息？”
蕭玉櫻見他這麼說，也只好點頭，只是走的時候，眼神中滿是忐忑。
……
“那沐青顏你如何看？”
她一走，章師姐就開口道。
方纔不說此事，主要是因爲這事還是九山宗內務，不好在蕭玉櫻這個外人面前開口。
“此事……”鄭法笑了笑，忽然道：“章師姐你不是教過我了麼？”
“啊？”
“我難道沒有自己的秘密麼？”
章師姐聞言一怔，不由也笑了起來。
若說秘密，鄭法表現出來的不正常可比沐青顏多了太多。
但章師姐就如同耳聾眼瞎，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其中庇護之意，鄭法從來銘記在心。
“你不同……”章師姐認真說道，“九山宗可謂因你而倖存。”
“師姐自然會覺得我不同，但我想說的是……若沒有師姐的寬容，我也不會有今天，九山宗也不會有如今的安寧。”鄭法說着自己的想法，又開口道：“不得不承認，玄微界大部分天才，都有着自己的秘密。”
章師姐點點頭：“你的意思是，論跡不論心？”
……和章師姐說話就是輕鬆。
“是，咱們九山界自有制度在此。無論她是什麼來歷，有什麼心思，只要她爲九山界做了貢獻，那自有獎勵。若有悖逆之舉，我等再行懲處不遲。”
“沒必要疑神疑鬼，應該把朋友弄得多多的，把敵人弄得少少的……”
章師姐點了點頭，明白了鄭法的意思——在玄微界這樣的環境下，要求一個人毫無私心是不可能的，特別是很多天才，都有自己的機緣，更何況，鄭法有這份海納百川的心胸。
……
“外丹法……比我想象的更麻煩一點。”
看着《瀚海外丹》的記載，鄭法皺起眉頭，似乎是遇到了難處。
章師姐也拿過那抄錄本，看了一遍就明白了鄭法的意思：“這丹鼎太特殊了。”
“是，我早知外丹法的丹鼎要求很高，但從這《瀚海外丹》看來，每一門功法，似乎都有對應的丹鼎。”
在這《瀚海外丹》的煉製方法中，鑄造這枚外丹需要的材料且不說，最麻煩的反而是丹鼎。
“這丹鼎，應該模仿的是修行《瀚海經》的修士的身體。”
“所以，你要製造出最適合你的外丹，就得先造出模仿你自己身體的丹爐？”
鄭法輕輕點頭。
“如此也能明白，爲何外丹法如此珍貴了……咱們九山宗代代元嬰，也沒有此等功法。”
“你待如何？”
“有這《瀚海外丹》總算是有個方向。”
“首先，我們還是要先試試這《瀚海外丹》，一方面讓項目組熟練一下技巧，另一方面，也是驗證一下咱們的理論。”
“其次，咱們看看能不能仿照這《瀚海外丹》的思路，編寫出《神霄外丹》，甚至《龍虎外丹》。”
章師姐聽他安排，也沒說什麼，看來是和鄭法想法差不多。
“當然，一門《瀚海外丹》可能不足以讓咱們摸清楚其中的原理……”鄭法又接着說道，“我準備問問蕭仙子有沒有這方面的傳承，和她交換一二，對照着來研究。”
“這就是你方纔說要和我們商量的事情？”
“不，這還是小事。”鄭法搖頭道，“我有意聘蕭仙子爲我九山界考古學教授，特別是，和她進行考古合作。”
這事，鄭法也是在此次《金丹工程》的研究中想到的。
章師姐微微有些驚愕，看着鄭法。
“師姐，不得不承認，我們九山界的底蘊太淺了。”
“……”
雖然鄭法心目中的理想九山界更接近於現代，但他也不準備生搬硬套。
修仙文明和現代文明有個根本的不同——在壽命極大增長的情況下，玄微界真有越老越強的現象！
甚至……似乎還有個先來後到的問題，比如道途之說，這意思就是，前人佔了這條路，後人就只能活在他們陰影下。
在玄微界，考古真就是最重要的科研活動……
他也沒有信心到九山界這羣人能憑空勝過玄微界幾個紀元的積累……
再退一步，即使真能勝過。
他又有什麼理由不全都要呢？
“你是想，用九山界的方法，來對那些古老的傳承進行研究？就像那個天河尊者的弟子一樣？”
章師姐恍然道。
果然，師姐深知我心！
“蕭玉櫻，恐怕不大願意。”
章師姐皺眉道。
鄭法點了點頭，蕭玉櫻這種傲氣之人，給寶物是一回事，人家畢竟富有，許多寶貝她真不當一回事。
但當自家工具人，又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