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路癡怎麼了?他一輩子兩輩子三輩子都路癡怎麼了?有意見?
“師兄……”少年有些不好意思,他微微低頭露出美好側面,精巧的耳朵略紅,顏色似那春日的花瓣,少年略帶着些小羞惱輕聲“不過,不過是稍稍不記得路而已,若走個兩三趟,我定會認得。師兄可不要隨便取笑我。”
“好好好。”青年笑意更深,溫柔似水,眼中的柔情滿溢,他伸手想要摸摸少年的頭髮,卻不知有意或無意,林嘉炎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動了下頭。
周含光的手落了個空,只如曾經,如同以往,一次一次的又落空,只剩悔恨無時無刻不在啃咬着他的心。
青年悵然若失。
“師兄,怎麼外面一片的白?這裡倒仍舊是春天模樣?”少年無憂無慮的突然有些小驚訝“怎麼白了?下雪了嗎?可是外面的人看到了不會覺得奇怪?”
周含光若無其事收回了手,淡淡道“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結界。一般人甚至未得山門認可之人是無法發現此地。外面看起來倒是下了雪,我給你帶了些厚的衣物,你先換上,省得着涼。”
雖說修真之人不怕凡間寒暑,但林嘉炎不同,一冷一熱必定又是要躺牀上幾日不起了。又不是在天霞山,凡間的藥對於魂魄不全導致的孱弱根本沒有什麼大的用處。雖說在當時情況下,不過三百年左右便能魂魄凝聚,便能再次轉世算的上是奇蹟,本來本來當時的情形……魂飛魄散都是正常,可惜看着少年的身體,周含光還是希望能夠讓他真正健康起來。
還是要早日讓魂魄凝聚,早日補全,不然若是有個不妥,萬幸之下轉世爲人身體仍舊好不了,而更有可能因爲魂魄原因連人都不可能。
“倒是,冬天了呢。沒想到時間過的如此之快。”林嘉炎很是乖巧點頭,披上厚厚雪狐大氅。雪白毛絨絨的皮毛,光潔如白瓷沒什麼血色的肌膚,倒真不知是雪狐白還是少年更要白上個兩分。
“這個你也拿着。”周含光不知道在哪個四次元哆啦A夢的口袋又掏出了個小巧手爐,紫銅的手爐上鏤刻着細巧花紋,看上去像是某種符籙或者陣法,裡面飄出淡淡好聞的白梅香,悠遠又那麼的熟悉。
少年的手輕輕放到了手腕的位置。
手爐甫入手,就覺得異常溫暖。
“出了結界,即使你有暖玉,終究比不得山門裡。”看着快裹成了球的少年,看着他換了赭色小羊皮皮靴,仔細檢查着沒有絲毫的疏漏後,周含光伸出手牽住了少年。
肌膚微涼,玉般滑膩,真想這麼一直牽手下去。反正,還有時間,終究會找到讓他陪伴在他身邊的法子。
一定會有。
無論如何一定會有。
這是他的執,他的心魔,他唯一的目標。
換了衣服,走出結界便是感覺到寒風陣陣,再怎麼裹成了個球,林嘉炎還是被風吹了個哆嗦。
“還冷嗎?”周含光皺起了眉。
“沒事,只是突然一陣風。其實身上是暖的。”少年笑眯眯,臉裹在毛皮裡顯的精緻小巧。
他左右上下看看,愣找不到一個標示。而且現在又沒百度地圖定位,林嘉炎只能看看微笑的周含光“師兄,我們這是到哪裡了?”
“這裡。”青年不過淡淡掃了一眼便道“這邊是晅鎮,離你家也算近了。出去後走個一段路我們找個客棧留宿,明日你便能到家。”
“真的?”少年眼睛在發光,想着見到親人,他那一直平靜無波的心湖也略微泛起點點漣漪,那一直黑暗籠罩冷冰的如同冬日墓碑的心也暖了一些“爹孃大哥他們一定會很開心很開心。”
“真的,真的明日便能到家了?真的明日便可看到爹孃大哥了?”少年眼亮的晨星一般的追問着,一遍又一遍。
活脫脫一嬌生慣養受盡寵愛從未有過絲毫委屈的小少爺活蹦亂跳的想要早點回家撒嬌。
“真的,我又不會哄騙了你。”周含光有些無奈和寵溺“這是離你家最近的傳送陣,西天日落,你走了半日也該累了。今晚歇息一下,明日再趕路。”
“行,我都聽師兄的。”可能是想着可以見到爹孃了,林嘉炎同意的異常爽快,小腦袋也點的痛快,大約是不通世事,這小少爺也沒考慮該如何回去,更沒問周含光可有馬或者其他便興致勃勃的往前走。
同樣,那甩甩的手也脫離了周含光能牽到的距離。
一下從春日跨入冬天,路邊的草被雪壓的看不見分毫,而光禿禿的樹上也積着白色的雪。路上略微有些滑,少年小心翼翼的才走過一片小林子便看到路邊停着一輛馬車。
棕色大馬很是神俊聽話,而馬車也看不到有車伕,簾子隨風微動。
“就坐這個去鎮上。”周含光微笑看着少年驚訝表情。
而馬兒見到兩人過來打了個響鼻,而周含光直接撩開簾子讓林嘉炎先進去。
“這裡離鎮上有些路,走過去遠了點也太累。你先歇着,我看掌燈時分就可以到客棧了。”青年坐在了車伕的位置“裡面有些吃的喝的,都是你可以消化的東西。茶水也是從山上帶來的靈茶,你可以靠在墊子上略微的閉眼養神,到了我會喊你。”
這個破落身子到底是真累了,林嘉炎沒推辭,輕聲說了句謝謝師兄便半闔了眼在搖搖的馬車裡半夢半醒,似真似幻。那光怪陸離只有地獄十八層才能看到的畫面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到了,我們先下吧。”少年有些茫然睜開眼,不知今夕何夕。
小鎮平和安寧,太陽滑落西山,天幕一片的深藍,每家每戶都亮起了燈,點上蠟燭。客棧門大開,看得出裡面乾乾淨淨,燈籠也是亮堂堂。
周含光熟門熟路般的要了兩間上房,又讓小二送些晚膳上去,再準備些熱水。
“也是一日了。你早些休息,我就在你隔壁房間,若有事,你喊我我便能聽見。”見着少年略微吃了點東西,稍稍洗漱下,周含光在屋子裡設下陣法後便離開。
這陣法,可保屋內溫度,可有防禦功能另外,可以隨時探知林嘉炎的情形。掌門說這段日子魔族十分不安分,甚至有和妖族在聯手的可能。雖然林嘉炎修爲低微,又不是門派中什麼重要人物,也接近不了任何的機密,但想着幾百年的往事,周含光還是覺得穩妥爲上。修真之人本就不需要太多休息,周含光在牀上閉目打坐。
感受着少年應該已上牀休息,青年睜開眼,微微嘆氣。
少年對他太過客氣太過禮貌,看不到任何真心的託付和完全信賴。只是,他苦笑一聲,再怎樣他都要堅持下去,慢慢用心撬開少年心門,讓他眼中心底只有自己一人。慢慢來吧,反正百年都等了下來。
突然他眼神一凜,下一刻一把刀詭異出現在空中狠狠往他的頭頂砍下。青年不慌不忙手一挑,劍到手便格住充滿煞氣的刀。
“出來。”周含光厲聲道“何方宵小,這樣放肆。”
“呵呵呵呵,宵小?我和你天霞山還是頗有淵源,你個小輩倒在我面前說起大話了?”一步一步,從虛空中走出白髮男子,表情慵懶邪惡,手中拿着大刀懶洋洋“雖說看在某人面上我該給天霞山三分面子,可因爲你們對他做的事,我又該滅了你們。”
見到來人,周含光臉沉的如同鍋底“是你?你怎麼來了?”
“嚯,你這小輩竟然知道我?”男子嘴角半挑“我還以爲那些老東西不會提到我。”
“你來這裡做什麼?”
“做什麼?你們的弟子招惹了我的後輩,我自然要爲後輩來討個公道。”男子愈發的懶洋洋“你若是不攔着我,我也不會爲難與你。但要是你不知好歹和你們那些老東西一樣,就別怪我不客氣。我多少也要爲他找回公道。”
“不許動他。”周含光手緊握劍“要想打什麼主意,先看看我手上的劍同不同意。”
“你?”男子輕蔑笑了聲“憑你想攔我?”
周含光二話未說直接挺身而上,男子也一手持刀就這麼打了起來,一時間倒是不分勝負陷入膠着。
但青年心中焦急,他雖說不至於落敗,但不知這妖物是否還帶了其他人手。這妖物是擺明衝着林嘉炎而去,他佈下的陣法雖說可抵禦一時,但防不了太多時間。周含光咬牙,他竟然沒想到這一趟會不太平,沒想到這個該死的妖物進入會想要搶走少年。可是現在,看着妖物遊刃有餘的攔着他,周含光心中的不安是愈來愈大。
“呵呵,你以爲我一個人來的?”男子突然開口“我會這麼傻?”
“你……”
“算算時間,他們也該得手了。但穩妥起見我還是再攔你一會的好。”男子突然做個法訣,房間被罩入了個透明的罩子,聽不到外面聲響,而周含光一時根本出不去。
而相同時間,兩個一身黑籠着黑氣的人走到了少年的房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