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林老爺已經早早準備豐盛早餐招待,平日裡林家也很是節儉,但爲着小兒子,這次林老爺特特囑咐廚房要準備一頓好的。熱氣騰騰稠稠的粥,香氣撲鼻的饃,各色包子,連夜做出的精緻糕點,各式的小菜擺了滿滿的一桌子。
林老爺和林嘉樹都作陪,早早等着,見着男子進來,馬上是迎了上去。
“這位仙長,不知仙長昨晚休憩如何?有無不適應之處?還有忘了問仙長的忌口,這次就匆忙準備了些許糕點,不知仙長是否喜歡。”
“對了,爹聽說仙長問起了向陽縣,想着仙長應該熟識那邊。就吩咐了廚子做了幾個向陽縣的小吃,仙長可以嚐嚐。”林嘉樹亦熱情非常“雖說樣子一般,但味道還是當年的味道。”
男子看着這麼豐盛,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急忙道“這很好這很好。其實真太過費心。向陽縣的東西我很久都沒再吃到,幾十年轉瞬即過,本還以爲再無機會回去。能夠特特弄出這些個點心真是多謝費心。”
“對了,昨晚實在太過混亂,也不知這位公子尊姓大名?”林老爺招呼着男子坐下,端出一副的和藹可親,而林嘉樹也甚爲有禮。
“我?”男子笑了下“其實我和你頗有淵源,這次能來林府也算是有因有果。昨晚我也算了下,我就是林魯粟,真沒想到還能見到林家的人。幾年前去向陽縣都沒找到親戚我還以爲再無緣分了。”
“叔,叔祖父?”林老爺如同被雷劈了,這叫什麼,天上掉了個祖宗下來?
林老爺倒是沒太過懷疑男子的話,從他昨晚表現應該就是修仙之人。林家在融城算的上大富,但扔到外面亦或京城那也不夠看。加上他心憂小兒,遇到個修仙的就當成了救命繩索般不想放。就算面前這人不是祖宗他都會把他給供起來。
“這個,其實我這麼空口白話的也真不太容易取信。”男子摸摸鼻子,說了幾件林家先祖隱秘之事,這才真正讓林老爺相信了下來。也是林家先祖惦念自幼修仙的小弟,怕小弟修成回來已不知何年何月,怕小弟倒是找不到親人,就特特的囑咐了後代牢牢記住小弟的特徵,記得小弟和他的一些趣事往來。
所以,果然,這掉下的還真是個祖宗。
“是,按照輩分來說應該是這樣。哎,其他兄弟大約也都已故去。本來修仙就該斬斷塵緣,但能再次遇見證明我紅塵中仍有牽掛。”他喝了口茶“只是我看你小兒子,怎的身子弱成那樣?而且人也太過善良,這樣可不好,會被人欺負。”
“叔祖父。”林老爺是大喜過望,恨不得馬上跪到懇求“只求叔祖父救救小兒。”
“你不用行大禮,他怎麼了?若是我能幫自然會幫。”林魯粟嚇的馬上扶起了林老爺,他一早便去修仙,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應付這般的場面。而且面前的林老爺看上去比他年紀還大,讓他更是不知所措。
“小兒身子太弱,請了不少大夫看過都說是無能爲力。”林老爺眼眶都紅了,他咬牙道“都說他活不過二十。找了不知多少名醫都同一說法,叔祖父有仙緣,不知能否幫小兒一把。他還小,他什麼都沒見過,我不想他就這麼去了。若是可以用我的壽數做交換我都願意。”
“這……”林魯粟考慮一下“行,等下我去看看。不過我對丹藥一途並不精通,只能略微看看而已。”
“只求叔祖父去看看小兒,他現在病情是愈發的嚴重。”
“求太公救救小弟。”林嘉樹也跪下懇求“小弟尚小,我也願用壽數爲他交換。”
“我先去看看,我先去看看。”林魯粟手忙腳亂扶了一個又一個,急的額頭都滲出汗來,更覺壓力頗大,若是沒法幫得了這後輩子孫又該如何。
大約是有了希望,林老爺和林嘉樹速度解決早膳,見林魯粟這位祖宗喝過茶,便招呼着他往後院走去。
花草扶疏,佈局精巧,而林嘉炎的院子也是精緻
而等到他見了林嘉炎,才清楚看清楚少年樣貌。前一晚燈火昏暗,不過是一看上去清瘦過分少年影子。
而現在見了,林魯粟真是惋惜不已,也有幾分的心疼。
少年生的極好,如同乾乾淨淨精心描繪,可說林家衆人都長得普通端正,而少年卻偏偏精緻好看的過分,只是臉太過蒼白,籠着層散不去的濃重病氣,整個一看便是先天不足,他修的是符籙一道,對於這種情況是束手無策。
林魯粟對少年頗有好感,又覺他心善單純,想起之前林老爺說他都沒出過門,一直關在屋裡,忍不住便和他說說話。
“道長竟然是太公?”少年驚訝瞪大眼,烏溜溜的眼珠盛滿簡簡單單好奇。
哎呦喂,太公呀!算起來太公要多少歲了?這必須是修真文了。怎麼好好的他從架空古代變成靈異聊齋,現在竟然又成了玄幻修真了?標籤變換太快他實在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呃,可以這麼說。”林魯粟摸摸鼻子,見着少年歪頭模樣,忍不住又摸摸他腦袋“你可要好好調養。”
“太公,我見太公能捉妖。太公是仙人嗎?”林嘉炎好奇問道,又偷偷瞥了下他的佩劍“這劍,真的可以斬妖除魔嗎?”
“是呀,可以斬妖除魔。我等修仙不僅僅爲自身,也要剷除妖孽。”林魯粟又想到少年爲兔妖求情,忍不住婉言道“妖物非我族類,其心不正。她接近你也不過是想取了你精氣神,取了你的性命。你可不能對妖心軟慈悲。”
少年臉薄紅,輕輕點頭,他又有些撒嬌般“太公,說說趣事吧。太公可以見到什麼妖物,可見過什麼好玩事情。能否告訴我。”
林嘉樹對着個弟弟堅持三觀都會稀里嘩啦碎成渣,而林魯粟不遑多讓,同樣如此。加上面對年紀看上去比他大的林老爺他也很不自在,而少年年少天真,反倒讓林魯粟是自在許多。
更別提某位少年天真純潔外表下一點一點引着林魯粟說話,巧妙引導話題,各種讓林魯粟說的是欲罷不能,只覺得從未如這般的說道盡興。
“是嗎?太公還遇到這般事情?”少年興致勃勃。林老爺林嘉樹本想陪着,但畢竟有事。林老爺只得早早離去,林嘉樹繼續陪着小弟,有些嫉妒竟然太公可以逗得小弟如此輕鬆。
“對呀對呀,我和你講,當時我可是非常英勇……”看着林魯粟說的手舞足蹈,少年嘴角笑意更深,更看不出絲毫下面的思想深淵,看不到那暗藏的黑暗潛伏,看不到笑容下層層疊疊的淡漠疏離。
林嘉炎嘴帶笑,聽的異常認真。
說完一件又想起一件,林魯粟從沒發現自己竟然做過如此多有趣之事。只是他或是林嘉樹並未發現,那乖巧少年問的皆瑣碎之事,根本就不曾關心林魯粟師門或是其他。問的再多,也隱約隔了些什麼,防備又冷漠。
看着少年臉露疲憊又乖巧不說,林魯粟說道“今日便說說這些,明日我再和你講些其他可好。”
“好”少年眼燦若晨星“太公可不要忘了。”
Wшw¤ Tтká n¤ ¢Ο
“怎麼會忘呢?”雖說本該離去,但面對不知道多少代小孫孫,林魯粟想着要不他就等等?反正也遲不了幾日,周師兄應當不會責罰與他吧,呵呵。雖說發憷周師兄的嚴厲,但已想起小孫孫的模樣,林魯粟覺得還是該先讓小孫孫開心纔是。
剛出了院子,林嘉樹便迫不及待問道“太公,小弟身子可有法子?”
雖知道說實話只會讓面前的人傷心,但他更不忍心哄騙別人,給別人虛無縹緲的希望。要是他說着可以爲少年治病,最後卻仍只能見他衰弱離去,傷的反而是林家的人。
“他的情況,我並未見過。”林魯粟無奈承認“這種情況興許請其他師兄弟過來看看還行,但門派中人一般很少涉足凡俗。我只得說我並無更好的法子。”
而同樣的說法讓林老爺聽到後一下老了五歲的模樣。他捂住臉“炎兒,難道我們只能這樣看着炎兒衰弱下去?”
林魯粟心下不忍,從腰帶中掏出了一個小瓷瓶遞給林老爺“這裡面有些凝神養身的藥丸,雖說大約對他壽數來說並無太多效用,但應該可以增強些體質,不再這般的……”
只是林魯粟也不敢說太肯定,這孩子太過虛弱,他也曾試着用靈氣輸入,卻入泥牛入海不見蹤跡。大約也只有千草峰的弟子纔會有法子了。
林魯粟想着,要不回門派後求千草峰再要些靈藥回來。實在不行他再多做些貢獻,求着千草峰要上一些。
“這也是我那孩子沒福氣。”林老爺接過瓷瓶“多謝叔祖父,我們也只求他能多活個幾日,能夠再多看顧他些。”
“這孩子眉目清澈,一身的純淨,是個好的。”不過天也見不得完美,這樣澄澈的孩子要麼染上塵埃,要麼就早早離去。
“我過來也是正好看到有妖氣,本不會過來。我再陪他說個話,等回了門派我會想想法子,但到底如何我不能保證。”林魯粟看着林老爺“記得多做善事,持正本心。你那大兒子八字不錯,一生順遂,也是個孝順人的。雖說你子嗣上略有遺憾,但終究會有個好兒子。”
林老爺聽了略有安慰,仙人的藥應該會有用,小兒子能多活一日,能多陪着他們一日都是好的。
“老爺老爺老爺,外面有個陌生人說是這位林公子的同門,說前來拜訪。”管家急匆匆的趕來“我見他雖說年輕,但人品出衆,就擅做主張先請那位周公子去了正堂。”
“周……周公子?”林魯粟愣了下“不會是周師兄?快快快,快快快,周師兄可是修爲高深,若是他的話……我也請他看看那孩子。”
林老爺心中燃起一絲希望,快步跟着叔祖父就去了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