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炎看着那團霧氣護住了小小快要破碎的魂魄, 原本當年的蘇至臻就沒想着活下去。當年的玄素不懷好意,教他的都是些禁術,本就不是原本的蘇至臻可以用的出來。到後來更是徹底廢了那人的靈根廢了他的靈力, 因此在結局的最後, 蘇至臻是發動了魂魄之力, 用自己的魂飛魄散徹底消亡來換取重傷魔尊和再度的加固了封印。
本來, 那人已經是心灰意冷再無絲毫的掛念。
這世界給與他的, 沒有溫暖關愛,只有無邊無際沒有結局的傷害和欺辱。
蘇至臻就是被車撞了便穿越到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彷徨無助, 只能抓着原主的一點點記憶努力想要融入其中,想要讓人看不出他和原主的區別, 只是想要好好的活下去, 然後在可能的範圍內也對人溫柔以待。既然來了, 既然回不去了,那他只想過好自己的人生, 想要對得起曾經的原主,想要能夠不讓原主的親人朋友師傅什麼失望。
因爲,他畢竟是霸佔了別人的身體,搶佔了別人的人生。
不知來路,不知前程, 如此茫茫然惶惶然的乍然進入全然不同的世界, 被迫學着陌生的一切, 還要注意這不讓人看出區別, 蘇至臻很累很累。
他本以爲, 他待人以真心,起碼也能收穫真心。
可是, 一切都是假的,所有全是騙人的。他所在的是一片沙漠,是地獄,是黃泉幽谷般可怕。人說天霞山靈氣充沛,風景只如仙境,可他後來眼中只看到重重鬼影,只見到猙獰青臉,只聽到辱罵羞辱唾棄……
他害怕,可是怎麼逃都逃不掉,就算挖到雙手鮮血淋漓白骨露出,就算他用頭撞牆撞得血流滿面都無法逃避那鋪天蓋地的惡意。
他不知道爲什麼玄素會那樣的對待他,他不懂爲什麼天霞山的人會那般的鄙夷欺辱他,他根本不知道爲什麼最後會淪落到被囚禁被廢除靈力被各種□□對待而失去神智完全的崩潰。
他不懂,他真的不懂。
無論他說什麼都沒有人相信,無論他做什麼都會被認爲是心懷叵測,他害怕,後來他是那麼的害怕。
他怕見到別人,他怕和人說話,他怕,他怕所有的一切。
可是他就算是蜷縮成一團,還是……還是一遍遍的被折磨。
因爲……他的一言一行都是錯的,他的存在就是錯的。
他曾經那麼依賴信任,甚至心中有些小小依靠和有着曖昧情愫的玄素師兄也會露出猙獰的臉,對着他。
就對着他。
所有各種殘忍手段都用在了他的身上,即使稍稍可能偶然流露出一絲的溫柔,但瞬間便會用更殘酷的手段對待他。
親手廢了他的靈力,在衆人面前親口說着他的罪狀,親手在他腳上套上了重重的鎖鏈,一遍一遍的折磨他。
可是他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他的師兄會對他抱有那麼深的恨意,會各種的折磨他,會把他當做泄慾泄憤的工具。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連死都不能,連生命都被玄素所控制,他想死,可是死都是奢望。
最後,他什麼都不想要了,這個世界沒有讓他有任何的留戀。
他的身體,破敗又骯髒,即使怎麼洗都不可能洗乾淨。沒有人關心他,沒有人在乎他,沒有人對他懷有絲毫的善意。
所以……就這樣吧。
就這樣吧。
就這樣完全的消散,什麼都不需要。
什麼都不再牽掛。、
他恨他自己,那麼那麼的恨,爲什麼不死在車禍裡?爲什麼他要穿越?
那麼的恨,卻又有些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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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終於可以死了。
終於,終於不用再受到折磨。
蘇至臻死的那一刻,是帶着笑,絕望而解脫的笑。
現在林嘉炎是清楚了來龍去脈,也是明白了當年玄素的心結,更知道爲什麼玄素在看到蘇至臻出現在禁地會狠辣絕情的一劍穿心。因爲在小說裡,當年的蘇至臻便是勾結了妖族,放出了魔尊,並且笑着一劍捅向了玄素。
之後更是叛入魔族,將天霞山上上下下殺的血流成河。天霞山是毀在了蘇至臻的手上。
相似的場景,相同的人。
可是當年的那個穿越來的蘇至臻到死都不知道。
他到底都不知道自己穿的是一個小說,他穿越的這個人是被男主痛恨,辜負背叛了男主的炮灰。
他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呀。
當年的蘇至臻真的已經徹底的崩潰,所有的堅持所有的原則,所有的一切全都被毀的分崩離析,理智也是到最後纔回到身上。也是那個時候他徹徹底底的明白玄素對他的欺騙和折辱,明白了玄素那深入骨髓的恨意。
當年的蘇至臻是真的放棄了所有,那些魂魄也本該就冬日暖陽下的雪,消亡不見。
可惜陰差陽錯。
一片魂魄被梅樹妥帖安放,一日一日一年一年的溫養,被細細的放置,一直一直的在等待着。
一些魂魄又因着某些原因沒有消亡。
而那一塊小小的碎片則是被一些沒有神智的山林混沌之氣包裹保護,本來,混沌之氣也不能維持太長時間。因着有了魂魄碎片,倒是慢慢吸收其他的混沌之氣,最後進入了路過此地的某位婦人的腹中。
那個孩子本不該出生,那個孩子本只是個空殼,但有了這個小小的助力,補了他的魂。
但還是因爲魂魄不全,纔會生出個到處鬧笑話的傻子。也因爲這個原因,那傻子纔會對林嘉炎念念不忘,恨不得貼到他身上,恨不得能日日相對。
只是這傻子也就渾渾噩噩活了這麼幾年。在感覺到了他的到來後,那小小的碎片重新的迴歸。混沌之氣也真正的消散不見。
即使煉魂珠裡的魂魄經過陣法溫養能再次轉世,但混沌之氣,散了。
很累很累,累的什麼都不想看。只是林嘉炎仍舊努力的醒來,他慢慢掀開眼,只見屋內昏暗,當是傍晚了。
熟悉的屋子,熟悉的擺設,窗外泄進了一片的蟲鳴聲。
稍稍打量下,應該是……回到了天霞山?
他這是睡了多久?
這時房門被輕輕推開,只見周含光輕手輕腳的端着什麼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