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晨曦中,老爺吉普車載着唐風五人在戈壁灘上一路顛簸,他們再次上路,只爲了尋找那座湮沒在沙漠深處的城市。
一如三十多年前馬卡羅夫曾經看到的景象一樣,當吉普車向西駛入沙漠沒多久,他們的車開始在一片連綿不絕的沙丘上劇烈顛簸起來,直到躍過一座高大的沙山,吉普車才重重地從沙山上衝下,停在了一片廣袤的平地上。一切都歸爲平靜,沒有發動機的轟鳴,沒有人,沒有動物,也沒有風,荒涼的戈壁灘上萬籟俱靜,看不到一絲生命的跡象,所有人都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他們似乎來到了另一個星球。
“我們還在地球上嗎?”唐風發出了和當年馬卡羅夫一樣的感慨。
馬卡羅夫怔怔地注視着四周,嘴裡喃喃自語道:“對!……對,就是這裡……我又來到了這裡!”
韓江則手握方向盤,警覺地注視着這裡的一切,一言不發,許久,他纔看了一眼馬卡羅夫,問道,“是繼續向西嗎?”
馬卡羅夫點點頭,“對,繼續向西,用不了多久,就能看見一大片紅色的山脈,那兒就是野狼谷。”
“坐好!”韓江叮囑完,便猛踩油門,向西飛馳下去,韓江盯着前方,眼睛仍然不時地觀察着周圍的戈壁灘,他在查看地上,那些如影隨形的車轍印,是否還會驚現在這裡?
唐風和葉蓮娜也在注視着戈壁灘上,“那些車轍印會出現在這裡嗎?”唐風帶着一絲憂慮,盯着韓江。
“不會,至少現在還不會,我們在地堡已經重創了他們。”韓江頗有幾分自信。
“你就這麼自信,要知道那個可怕的斯捷奇金消失了,我們沒有發現他的屍體!”
“這很重要嗎?就算他一個人跑了,又能怎樣?”
“這不同於以往,這裡已經離瀚海宓城越來越近了,斯捷奇金也許就在附近,甚至……甚至將軍也在這裡!”
當唐風提到“將軍”這個詞時,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朝四周望去,四周依舊是一望無垠的戈壁灘,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韓江輕輕咳了兩聲,“不管將軍會不會出現在這裡,至少這裡暫時是安全的,你們在地上發現別的車轍印了嗎?”
“沒有。”唐風微微搖頭。
“所以我們要抓緊時間,乘那些黑衣人遭受重創,一時無力進入野狼谷之時,搶先找到瀚海宓城。”韓江堅定地說。
葉蓮娜卻憂心忡忡地說:“我擔心那夥人會不會兩頭都派了人,我們在這裡沒有發現他們,不代表他們不會從野狼谷南面進入。”
葉蓮娜話音剛落,樑媛就叫了起來,“不!那絕不可能。葉蓮娜,你是沒去過那裡,那裡……太可怕了!可怕的黑塵暴,恐怖的魔鬼城,讓人辨不清方向的沙漠,還……還有戴……”
樑媛欲言又止,將到嘴邊的話給嚥了下去,但是車上所有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一陣沉默後,唐風開口了,“葉蓮娜的擔憂是有道理的,不要忘了趙永的死,還有另一條神秘的車轍印。”
當唐風提到趙永的死時,他分明可以感到韓江那壯實的身體竟然微微晃動了一下,緊接着,他們的車也在荒涼的戈壁灘上輕輕晃動起來。
“即便他們兵分兩路,我想他們也很難從南邊進入野狼谷。”樑媛不敢相信已經有人進入了野狼谷。
“總之,我們既要加快速度,搶在他們之前找到瀚海宓城,又要做好和那些傢伙大戰一場的準備,他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他們也許離我們很近,很近!”
馬卡羅夫話音剛落,一片雄偉的紅色山脈出現在了他們前方。
2
吉普車駛近紅色山脈,山脈下出現了許多大大小小的碎石塊,韓江手忙腳亂,不停地打着方向盤,避讓這些碎石塊,但碎石塊太過密集,韓江使出全力,也只能避開那些較大的石塊,吉普車上下顛簸,不斷被一些較小的石塊顛起。
前方又接連是幾塊巨石,像是從附近山樑上滾落下來的,韓江猛打方向盤,繞過一塊巨石,可他沒料到緊接着後面竟同時出現了兩塊巨石,再想從巨石旁邊繞過,已經不可能了,韓江快速判斷了一下兩塊巨石之間的距離,他想從兩塊巨石中間穿過,但當他駕車衝到近前時,才發現兩塊巨石之間的空隙,根本無法容吉普車通過!
眼看這輛老掉牙的吉普車就要撞上巨石粉身碎骨的時候,韓江猛踩剎車,終於將車停在了兩塊巨石前,車前的保險槓已經觸到了其中一塊巨石上,唐風驚魂未定地嚷道,“你怎麼開的車?”
韓江並不搭理唐風,轉臉問馬卡羅夫,“老馬,當年你來這裡也是這樣嗎?”
馬卡羅夫點點頭,“是的,當時就是這樣,山下盡是這些大大小小的碎石,我記得布爾堅科非常熟練地避開了這些碎石。”
“哦?當時碎石有這麼密集?”韓江有些不敢相信,他自認爲駕駛技術無人能及。
馬卡羅夫稍作觀察,道,“似乎這兒的碎石比當年要多了一些。”
“我說的嘛!”韓江似乎又找回了自信,“您再好好想想,當年你們的車一直開進了野狼谷嗎?”
“沒有,但我記得當時布爾堅科一直把車開到了谷口的一塊巨石下,再往前,滿地的碎石和屍骨,車就很難再繼續前行了。”馬卡羅夫回憶着。
“那我們離谷口還有多遠?”
“還有一段呢,看到那塊巨石就算是到了!我印象中那塊巨石非常大,是你面前這兩塊巨石的十倍以上,橫亙在谷口,非常明顯。”
韓江無奈,只得小心翼翼地先向後倒車,然後繞開那兩塊巨石,這才繼續向谷口前行。可是吉普車顛簸了兩公里,仍然沒有看見馬卡羅夫所說的那塊堵在谷口的巨石,唐風不禁疑惑起來,“老馬,我們是不是走錯了?”
韓江放慢了車速,馬卡羅夫目不轉睛地盯着四周的景物,兩旁的地勢逐步高企,紅色的山脊在熾烈的陽光下,散發着神秘的氣息。
“沒錯,就是這裡,這兒就應該是進入野狼谷的路。”馬卡羅夫一邊回憶,一邊喃喃自語。
“可是您說的那塊巨石呢?”韓江有些急躁地問道。
“巨石?巨石……”馬卡羅夫心裡同樣起疑,突然,他大叫起來,“韓,停車!停車!”
馬卡羅夫這一喊,把衆人都嚇了一跳,韓江不解其意,趕忙停車,馬卡羅夫跳下車,疾走幾步,來到車旁一塊較大的碎石旁,唐風也跟了過來,他看見這是一塊極不規則的赭紅色碎石,馬卡羅夫端詳半晌,並不說話,又來到附近另一塊碎石旁,唐風發現這塊碎石與剛纔那塊很是相像,這時,他發現馬卡羅夫伸出手,在碎石上蹭了一點石灰,看了看,又聞了聞,然後緩緩站起身來,再向四周望去,最後馬卡羅夫失望地說道,“看來還是有人捷足先登了!”
“哦!捷足先登?誰?”唐風不解,追問道。
衆人也是一頭霧水,都盯着馬卡羅夫,葉蓮娜倒先開口了,“我似乎在這兒聞到了一種不該出現的味道。”
馬卡羅夫點點頭,這才緩緩說道:“葉蓮娜,我想你一定聞到了**的問道。”
“是的!”葉蓮娜點點頭。
“我一直在納悶,原來堵在谷口的那塊巨石跑哪兒去了?”馬卡羅夫說到這,看看韓江和唐風,才指着地上那幾塊碎石,道:“這兒就是那塊巨石,只不過它已經碎成了數塊。”
唐風吃驚地看着地上的碎石,又看看馬卡羅夫,“您的意思那……那塊巨石已經被人炸成了幾塊?”
馬卡羅夫沉重地點點頭。
“是最近炸的嗎?”樑媛不敢相信。
馬卡羅夫又點了點頭,沉默不語,葉蓮娜查看了一番,推斷道:“應該就是最近被人炸開的,岩石上還殘留着一些未充分燃燒的**。”
“真不敢相信,剛纔還一片死寂的戈壁灘上,沒有一絲人類活動的遺蹟,這裡竟然就出現了,而且很有可能是我們的老對手!”馬卡羅夫搖着頭說。
“可一路上沒發現他們的車轍印啊!”樑媛不解地望着腳下,唐風也感到奇怪,向前走了幾步,突然,地上細細的黃沙表面隱約顯出了一條車轍印,車轍印似乎是從另一個方向來的,在這裡稍作停留,便一路向峽谷深處延伸下去。
3
唐風的後背升起了一絲涼意,被炸碎的巨石和地面越來越清晰的車轍印將他的思緒又拉回了現實。
“想不到那些傢伙在遭遇重創後,竟然這麼快就恢復過來。”韓江也不禁唏噓起來。
“看來他們的目標與我們是一致的。”唐風判斷道。
“這說明他們也已經掌握了玉插屏背後的地圖,並且看明白了那張地圖。”韓江突然說道。
韓江的話讓大家一驚,“要真是那樣,可就太可怕了!”樑媛不禁失聲叫了出來。
韓江轉身看着樑媛道:“所以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馬卡羅夫緊鎖着眉頭,深邃的眼睛望着山谷,那條車轍印一路延伸下去,似乎已經駛進了野狼谷,“可是……可是野狼谷車是開不進去的啊?”馬卡羅夫嘴裡小聲喃喃自語,腳下不自覺地向前走去,突然,“咔嚓”一聲清脆的聲響,將他的思緒拉回到了腳下,馬卡羅夫緩緩彎下腰,輕輕拂去腳下細密的黃沙,從沙土中拾起一塊像石子一樣的東西,仔細端詳起來,唐風湊到馬卡羅夫身旁,問:“這是什麼?”
“骨頭!”馬卡羅夫的聲音異常鎮定。
“骨頭?”唐風卻是一驚。他俯下身,拂去整片黃沙,一條已經斷裂成數截的肋骨出現在他腳下,這是一段人的肋骨,因爲風沙長久地侵蝕,這截肋骨已經從白色變成了枯黃的顏色。
“沒錯,這……這裡就是當初我來過的野狼谷,谷口就在前方!我……我永遠不會忘記這裡……那些堆積如山的屍骨和奇異的圖騰,還有……還有A711209號學員猙獰的面孔。”馬卡羅夫若有所思地說着。
衆人圍攏過來,葉蓮娜迅速判斷道:“這截骨頭至少已經幾百年的歷史,應該是剛剛被車碾壓,斷裂成數截。”
“那些人應該還沒走遠!”韓江道。
“那我們還猶豫什麼,快追!”樑媛大聲叫道。
大家返回車上,馬卡羅夫叮囑道:“小心,大家一定要小心,再往前走,你們會看到令你們終身難忘的恐怖景象。”
大家的腦海裡都浮現出了馬卡羅夫曾經敘述過的可怕的情景,馬卡羅夫又叮囑道:“還有,當年我和布爾堅科從這裡開始,是步行進入山谷的,而現在看來有車一直開了進去,我擔心……”
馬卡羅夫沒有說完,大家心裡都已明白了他的擔憂,韓江緩緩發動吉普車,小心翼翼地向山谷內進發,他們不停地被地面的碎石和零星的骨頭顛起,車輪碾碎骨頭的聲響令每個人心悸。唐風發現前面山谷逐漸彎曲起來,看不見前方的情形,韓江駕車轉過一個彎,他突然發現前面的沙地變得溼潤起來,那道神秘的車轍印醒目地出現在溼潤的沙地上,“看來這裡原來是條河。”
沒有人搭話,因爲馬卡羅夫的臉色越發陰沉,唐風知道那個可怕的地方就要出現了,果然,地上的屍骨越來越多,有人的,也有牛,羊等動物的,似乎是怕驚動這些沉睡的靈魂,韓江熟練地繞過地面一些仍然完整的屍骨,最後他將車停在了一堵由層層屍骨堆砌而成的骨牆前,這堵牆硬生生地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4
唐風之前已經見過了千戶鎮的乾屍和京觀,但還是被眼前這一幕震撼了,不過更讓他震驚的是,就在這堵高大的骨牆中間,竟然被打開了一條通道,通道的寬度看上去只能容一輛車通過,而地面上那道車轍印就駛進了這條從累累白骨中開出的通道。
“不,這……這是怎麼回事?”馬卡羅夫比所有人都要震驚,他預想過那夥人會出現在這裡,因此在韓江駛進谷口時,他就拔出了槍,可是眼前的景象卻是他無論如何沒有想到的。
“老馬,當年你們就走到這裡嗎?沒聽你說過這條通道啊?”唐風反問馬卡羅夫。
馬卡羅夫不住地搖着頭,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不,當年這裡被累累白骨堆滿,根本無法通行,更沒有這條通道。”
衆人又沉默下來,大家都拔出槍,下了車,踩着地上的碎骨,走到骨牆近前,唐風隨手拾起了一個羊頭骨,他發現正如馬卡羅夫提到過的那樣,在羊頭骨的正中出現了那個神秘的符號,一隻雄鷹立在一頭狼的身上,唐風身子微微顫了一下,他又在另一個牛頭骨上發現了這個符號,奇怪的暗紅色符號,難道真是某個古老部落的圖騰?
唐風忽然想到馬卡羅夫曾經提到的那個巖壁上的圖騰,他擡頭望去,在兩側的崖壁上尋找,唐風發現馬卡羅夫正盯着右側的紅色崖壁,唐風順着馬卡羅夫的目光,發現在紅色的巖壁上,一種奇怪的白色顏料繪製出了一幅巨大的圖案,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圖案,此刻,那巨大的白色圖案在正午的陽光下泛着奇異的光芒,一如當年繪製時一樣,奪人心魄。
“有什麼新的發現嗎?”唐風輕聲問馬卡羅夫。
馬卡羅夫搖搖頭,“沒有。”忽然,馬卡羅夫又將視線轉到了面前這條被打開的通道,“除了這裡,這條可怕的通道,其它的似乎都與當年一樣。”
這時,韓江和葉蓮娜從通道那邊走過來,韓江扔掉了手裡的半截骨頭,道:“我們仔細勘察了一番,這條通道是用**炸出來的。”
“**炸出來的?”唐風感到不可思議。
馬卡羅夫卻點點頭,道:“看來韓江你的判斷是對的,這些人一定看明白了那幅古地圖,所以花了大力氣,在這裡炸開了一條通道。”
“你們不要這麼嚴肅嘛!我看這對我們也是一件好事,我們不也正可以通過這條炸開來的通道進入野狼谷嗎?”樑媛忽閃着大眼睛看着衆人。
馬卡羅夫點點頭,“對,我們也從這條通道進入野狼谷。”
大家重新上車,唐風卻有些遲疑,韓江喊唐風上車,唐風猶豫地看着馬卡羅夫,“老馬,你不是對我們說過野狼谷異常兇險嗎?你還曾遭遇了奇怪的霧氣,怎麼今天……”
“是的,野狼谷異常兇險,這些骨頭不過只是冰山一角,所以我們都要加上十二分的小心。至於當年那突然而至的霧氣確實詭異,我至今也不能解釋,不過我想這裡這麼幹燥,應該不會老有霧氣升起吧!”
“老馬,你這話可是自相矛盾,剛說要加十二分小心,又自己抱起了僥倖心理!”唐風戲謔道。
馬卡羅夫剛想說什麼,韓江打斷了他,告誡衆人道,“不要有絲毫的僥倖心理,大家都聽老馬前面半句,加上十二分的小心。”
說着,韓江將車先緩緩向後倒退,然後突然加速,一頭衝進了那條恐怖的白骨通道。
5
唐風不敢去看從身旁呼嘯而過的累累白骨,但車的震動還是不斷把兩旁的骨骸震落在他們身上,惹得樑媛發出一陣陣尖叫。
一個人的頭骨重重地砸在唐風身上,極力剋制的唐風終於無法忍受,也叫了起來,他的叫聲一直持續了兩分三十六秒,當他發現韓江已經把車停下來,大家都在看着他時,這纔不好意思地停下了叫聲。
“你現在可真脆弱!”韓江冷笑了兩聲,盯着唐風。
唐風想反駁兩句,可是他張了張嘴,卻又把話嚥了下去,因爲唐風發現他們已經駛出了那條狹長的通道,回過頭去看那些堆積如山的白骨,依然令人毛骨悚然,唐風趕忙將掉落在自己懷中的那個頭骨扔出了車外。
“這也是一座京觀嗎?”韓江盯着白骨堆,問唐風。
“現在還不好說,不過可以肯定當年這裡一定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戰爭,準確地說,是蒙古大軍與瀚海宓城党項人的搏殺。”唐風答非所問地說道。
“不要關心這些屍骨了,還是研究一下這條車轍印吧,這纔是我們現實的威脅!”葉蓮娜提醒衆人。
唐風和韓江這纔將目光重新轉到地上的車轍印來,他們發現那條車轍印也通過了狹長的通道,並一直沿着山谷向前延伸,所過之處,地面留下了無數被碾成齏粉的碎骨。
“這一定是輛牛逼的車,把這些骨頭都碾成了粉末,剛纔我通過這段通道時,就怕咱們這老爺車被地上的骨頭戳破輪胎,那咱們就歇菜了!”
韓江盯着地面上的車轍印看了半天,最後就冒出來這麼一句,把葉蓮娜噎得無語,憋了半天,葉蓮娜才道:“你放心,我找的車,肯定沒問題。”
“你們發現沒有,這裡的地面愈發潮溼,我敢肯定這裡的地下水位很高,向下挖用不了幾下,就能挖出水來!”唐風看出了端倪。
葉蓮娜點點頭,“可惜韓江這個豬腦袋愣是看不出來。”
“誰說我看不出來,這不正可以解釋老馬當年遭遇的霧氣嗎?”韓江頗有些不服。
“霧氣?韓江,你想到了什麼?”馬卡羅夫追問。
“你當年遭遇的霧氣,足以說明野狼谷中氣候多變,異常詭異,從外面看,茫茫的戈壁沙漠,十分乾燥,可是進入這條山谷後,就發現地面有水的痕跡,而且越往裡去,地面越溼潤,我敢肯定野狼谷深處絕對是一個溼潤的地方,甚至還會有河流,或是水泡子出現。”
唐風像是想起了什麼,打算韓江的話,驚道:“死亡綠洲!”
“死亡綠洲?”大家的思緒又回到了史蒂芬臨死前的描述。
“是的,按照史蒂芬臨死前的說法,馬昌國他們曾經到達了死亡綠洲,再結合玉插屏背後瀚海宓城所在的那塊深綠**域,我們可以認定瀚海宓城應該在一片綠洲中,這說明當年野狼谷內一定是另一番生機勃勃的景象;但是之前我一直認爲因爲氣候惡化,那片綠洲很可能已經不在了,變成了荒漠,不過,現在看來,那裡很可能還有綠洲,即便綠洲不在了,那裡也應該是一片有水的溼潤所在。”
大家點點頭,思緒都飛到了那個神秘的綠洲,也許他們眼前出現的潮溼沙土就是受到了綠洲流淌出的水源滋潤!
“我們繼續往前走,不會突然遇到一條大河吧?”樑媛緊張兮兮地盯着前方看不到頭的幽深山谷。
“也許會,但現在已經有人走在了我們前面,所以我們不用擔心,只需跟着車轍印前進就行!”韓江再次發動吉普車,緩緩地向山谷深處駛去。
6
越往山谷深處前行,地面的屍骨越少,最後地面的屍骨完全消失了。但是唐風注意到,兩側的山脈卻愈來愈高大,山谷也越來越狹窄,最後他們完全被高大山峰投下的陰影所覆蓋,進入了陰暗的山谷深處。
唐風仰頭望去,只有頭頂的一道縫隙可以看到日光,證明此刻仍然是白天,唐風沒有想到這裡的地形變化竟是如此劇烈,若此時有伏兵在兩側的山上,他們必死無疑!想到這,唐風的心懸了起來,他也有些明白爲何當年蒙古鐵騎難以征服瀚海宓城裡那些桀驁不馴的党項人了,易守難攻的地形當年一定幫了党項人大忙。
地面的細沙逐漸變成了泥濘的溝壑,山谷裡愈發潮溼,韓江艱難地駕駛着吉普車在這些溝壑中前行,幸虧這老爺車還算皮實,沒有陷在這暗無天日的山谷深處。
“這該死的地方,還有多久才能開出這裡!”韓江咒罵道。但沒有人回答他,因爲沒有人知道這條狹長的山谷還有多長。
唐風盯着前方的那條車轍印,車轍印依然向前方延伸,說明那些傢伙安全通過了這裡,所以現在還不用太擔心危險的降臨,想到這,唐風把心稍稍放在了肚子裡。
果然,他們並沒有遭到什麼伏擊,頭頂也沒有碎石落下,大約半個小時後,吉普車終於載着他們走出了這條狹長的山谷。前面豁然開朗,又恢復到了一開始進入山谷時的模樣,兩側山脈忽地矮了下去,也不再陡峭,變得平緩寬闊。
大家長舒了一口氣,來不及休息,繼續向前趕路,寬闊的山谷,沒有了那些可怖的屍骨,也沒有了潮溼泥濘的溝壑,一條坦途直通前方,韓江加快車速,追尋着前方的車轍印繼續前進。不多會兒,唐風就發現山谷越來越寬闊,而兩側的山脈則變得低矮如小土丘一般,但就在寬闊的前方出現了一座座造型各異的土丘,猶如一座座詭異的城堡,難道又來到了一座魔鬼城?
容不得唐風多想,吉普車便一頭扎進了這片神奇的土丘,大大小小的土丘形態各異,一眼不見盡頭,唐風突然大喊起來,“停車!”
唐風這一喊,把大家嚇了一跳,韓江趕忙停下車,厲聲問唐風,“幹嘛?你發現了什麼?”
“戴面具的女人……”唐風嘴裡喃喃自語。
“什麼?在哪裡?”所有人都驚叫起來,韓江和樑媛反應尤爲激烈,因爲那個戴面具的女人留給他們的印象太深刻了。
可是,衆人四下張望了半天,除了大大小小的土丘,沒看見什麼戴面具的女人,“媽的,你緊張過度,產生幻覺了吧?”韓江對唐風斥道。
唐風這時才緩緩搖了搖頭,“不,她不在這兒。”
“所以我說你產生了幻覺!”韓江怒道。
“你不覺得這裡很像……”
唐風話沒說完,樑媛就接茬道,“很像我們在月兒泉西北方發現的那個魔鬼城!”
“是的,幾乎一模一樣!”唐風點頭道,“其實這也是一片雅丹地貌,所以當剛纔我們駛進這裡時,我忽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以爲我們又來到了月兒泉附近的那片魔鬼城!”
“可是這裡並沒有那個戴面具的女人,所以你不要一驚一乍的!”韓江也在觀察着四周的環境。
“條件反射,我真怕那個女人再跑出來嚇人!”
“這裡會不會就是你們在野狼谷南邊進入的那片雅丹地貌呢?”葉蓮娜反問韓江。
韓江觀察許久,搖了搖頭,“雖然很像,但仔細觀察,和那裡還是不太一樣。”
唐風也附和道,“是的,我剛纔也在想這個問題,我們之前已經從古地圖上推斷出月兒泉就在野狼谷的南面,所以我剛纔一度懷疑我們是不是已經走出野狼谷,又回到了南線的那片雅丹地貌,但我靜下來,仔細回憶了古地圖,再結合我們已經掌握的一些資料,野狼谷絕不會就這麼短,也不僅僅是一條山谷。”
馬卡羅夫接過唐風的話,說道:“是的。當初布爾堅科就對我說過,老牧民曾向他說起所謂野狼谷其實並不是一條山谷,而是由衆多地形各異,氣候多變的大小山谷組成的,應該是很大的一片,絕不會就是這麼短短一條山谷。”
“所以我們有理由相信剛纔所走過的這條山谷只是野狼谷衆多山谷中的一條,我們絕不會已經走出了野狼谷,回到了南線的那片雅丹地貌。”唐風進一步推斷道。
“也就是說在這裡,北線也有一片雅丹地貌?”葉蓮娜猶疑地觀察着四周。
唐風點點頭,“現在看來,就是這樣。”
“雅丹地區都是風口,那我們很可能在這裡會遭遇塵暴了?”葉蓮娜憂心忡忡地說。
葉蓮娜的話一下子把唐風,韓江和樑媛的心情降到了谷底,他們再也不願意再遭遇一次可怕的黑塵暴。
“那我們必須趕緊離開這裡!可是……可是我們下一步該往哪裡走呢?”樑媛不知所措地看着唐風。
唐風看看韓江,韓江拍了拍方向盤,“你們囉囉嗦嗦的,有什麼好擔心的,那條車轍印還在,我們只需要跟着他們就不會有事!”
果然,唐風看見那條一直伴隨他們的車轍印仍然在他們車前蜿蜒前行,似乎並沒有遭遇什麼意外,唐風的心稍稍定了定,韓江駕車,順着車轍印繼續向前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