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枯葉落在了窗臺。
孤默無聲, 卻摘下了深秋最後的一份寂寥。
“患者的腦部有血塊，一隻眼睛可能會有失明的風險。”
離若看着主治醫生，眼角泛紅, “不管怎麼樣, 拜託你了。”
不知在手術室外頭待了多久, 離若看着隨後趕到的文洛森, 和他身側的肖唯爾, 忍不住紅了鼻尖。
“怎麼樣了？”肖唯爾關切無比道。
離若捂着嘴巴，隱隱地啜泣。
“怪我，我怎麼也沒有料到李醫生手術過程居然會輸錯血……”文洛森扶額, 自責不已。
肖唯爾震驚無比的盯着他，“你, 你是說, 冀書他……”
離若倏地站起身, 不顧一切地衝向打開的手術室。
卻被文洛森拉住。
離若回頭。
文洛森朝她搖了搖頭，神情沉重。
渾渾噩噩地出了醫院的停屍間, 離若看着不遠處的坐落在路邊的大學，那是她曾經待了三年的地方。
這是她在這裡最後的深秋，路旁仍有不少的落葉從參天的樹上飄落下來。
離若不禁駐足，此刻卻覺得渾身刺骨的冷。
肖唯爾從醫院出來，提着裙襬快步追了上去, “我有辦法幫你。”
離若苦笑, “我一點也不想要從頭再來。”
“我可以讓文洛森送你回到現代。”
離若掩面, 忍住心頭的苦楚, “可是, 冀書呢？”
她和他之間，再也回不去了。
她好不容易跋山涉水地找到了他, 竟是面對他蒼白的臉龐，以及……緊緊垂着的雙眸。
那一刻，自己的心跳都變得凝滯，恨不能再次回到最初的地方。
可是，重新來一次的話，她還要再次面對冷漠的冀書，要再一次的靠近他。
再一次的經歷分離的苦楚，她實在太過疲乏，也太過勞累。
她承認，她膽怯了。
“我們穿書部一致決定送你回去，回去以後一切會和你穿過來的時候一樣，這也算是我們對你唯一的補償。不過，就得看那個世界的冀書，他認不認得你了……”
文洛森隨後走了過來，幽藍的眼眸裡含着一季的海水般，透徹又深沉。
“換個地方，換個身份，重新開始你們的故事。這也是我和穿書部重新協商的結果。”肖唯爾遞上了一份認證報告，勸道。
“只有這樣，他纔會重新活生生的回到你的面前。”文洛森這一句話給了離若一個定心丸。
好吧……
離若攥緊了手指，她會找到他的，不論南北東西。
文洛森看着她慢慢消失在眼前，心裡的那一塊，徹底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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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剛下課那麼急着去幹嘛？”
“菅菅大神的簽書會，你不知道嗎？”
“在哪裡？”
“就在咱們帝大的藝術學院那邊……”
“我沒記錯的話，她的畫冊也出了十幾套了吧？”
“何止啊，還是個美人啊！”
“走走走，趕緊走。”
與此同時，灌木叢那邊有一個穿着幽藍色馬甲的男子緩緩直起身，手裡拿着單反。
他的眼眸微微上挑，看着顯示屏裡自己剛剛拍到了一張灌木叢裡墜落的梨花，他的身後就是好幾棵盛放的梨花樹。
風一吹，紛紛揚揚的梨花，雪白地鋪滿了草地。
春意盎然，他想到了一個被用爛了的詞語。
“教授，中午好啊！”路過的不少女生紅着臉朝他打着招呼。
還有不少拿着筆記本，筆記本後頭藏着手機，露出了半個攝像頭在偷拍她們眼前這位帝大攝影繫有名的年輕教授。
“啪嗒。”一疊書散落在草地上，濺起了不少的梨花花瓣。
“抱歉，我沒有拿穩。”離若倉促地彎腰，一本本拾起那些書籍。
這位年輕教授蹲下，揚手幫她把剩下的書撿了起來。
對上了離若的臉時，年輕教授微微勾脣：“你好。”
離若微微怔住，他笑得太過犯規。
“嗯，你好，很高興見到你。”離若定了定心神，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朝自己伸出來的手掌心。
溫熱的掌心包裹着她的指尖，帶着莫名的戰慄。
“新的學期開始了。冀教授。”
離若勾脣。
冀書點了點頭，“你的補考試卷我看了，還有一些問題。”
離若嘆氣，“那就麻煩你了。教授。”
冀書的眼眸深沉，“你是不是有個小名，叫香香？”他試探地問道。
離若整個人猛地僵住。
緩了好一會兒她纔開口：“教授很抱歉。我現在要趕去籤售會哦，下次有時間再和你解釋。”
說完，離若壓抑着加速的心跳和不穩的呼吸，抱着書逼着自己往前走。
冀書抱着單反，呆呆地立在原地。
離若沒有轉身，卻能夠勾畫出他此刻的眉眼，便忍不住悄悄勾脣。
冀書看着她遠去的背影，淡色的脣瓣終究是抿着，繼而眼眸漾開了一絲微瀾。
那個女孩子，倒是和自己夢裡見過的一般。
夢裡，他喚她“香香”，一遍又一遍……
“冀教授，我正找你呢，你最近睡眠質量還是那麼差嗎？”
冀書看着醫學院那邊的文教授朝他走過來了，聞言，他點了點頭。
沒錯，他這一段時間，的確睡眠質量不是很好，不然他爲什麼每個晚上都一直會做夢……
冀書清楚記得，在他的夢裡，自己竟是身處於硝煙瀰漫的戰場，而他最爲信任的兄弟，親自向他開了槍。
說起來還真是諷刺，就在他最後一絲意識快要散去時，有個機械的聲音卻告訴他，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
直覺告訴他，他大概有什麼東西被封存了，比如……他的記憶？
不然，爲什麼，在見到那個選修自己攝影課程的女生時，他會覺得心裡突然空落落的。
像是曾經經歷了很多。
冀書抿了抿脣，眼眸中的漣漪正在不可剋制地漾開……
“走罷，邊吃飯邊聊。”文醫生的眼睛裡泛過旁人不曾覺察的擔憂和沉重。
“我還有一些上學期遺留下來的需要補考的學生沒處理。”
“吃飯先，走走走。”
“我說，文……”冀書還想說什麼，卻被他打斷。
“你這樣客氣，是不給我面子。”
“文洛森？好巧啊，怎麼在這裡都能遇見你？”
一個驚喜的女聲響起。
冀書看着剛剛還理直氣壯的文洛森下一刻就躲到了自己身後，不由得聞聲望去。
“肖老師，真巧。”冀書禮貌性地笑了笑。
“幫我擋着點兒，你不是不知道，肖唯爾是我們帝大的名人兒。”文洛森滿眼的驚恐。
冀書抿脣，挪開了文洛森的手臂，擺手，“我還有事，你們慢聊。”
下一刻，文洛森便滿臉不情願的被肖唯爾拖走了。
戴着口罩簽完了最後一份新書，離若找了個藉口溜到了衛生間，換好了之前的衣服，把長髮紮起，拆了口罩，慢悠悠回到了寢室樓下。
“奇怪了，菅菅怎麼一下沒人影了？”
“對啊，還想和她合照來着。”
聞言，離若趕忙上樓去。
後頭的女聲還在議論着。
“她今天說是感冒了，一直帶着口罩。”
“啊，真是心疼。大大碼字太辛苦了。”
好不容易回到了寢室，離若打開電腦開始寫新文的大綱。
編輯的消息跳了出來，無非是問新文的動態。
看着男主的人設空白的文檔，離若的腦中不由自主映現了冀書的臉，指尖在鍵盤上快速地跳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