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浩蕩星光落入陣來之後,整個大陣亦是爲之動盪了下,待光芒徐徐散開,張御就自裡現出身來,他一身玉色道袍,眸中光芒似若銀河流轉,身周玉霧星光飄舞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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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道看了眼,心中更爲緊凜。因爲他記得,這一位正是他在上回傳訊之時累他險些崩散身影之人,而且以他眼下的道行,竟然看不出此人之深淺。若說衛道人是道法高明,深沉難明,這位就是飄渺莫測,如觀道玄。
但是不管如何,對方已然是落入他陣中了,要想對付起來其實反倒容易了,不過在當前,熹王纔是最主要對手,其他可以容後再說。
他不動聲色的合了陣門,對着張御執有一個道禮,“這位同道請隨我來,熹王的預備軍勢隨時可能會到,我們耽擱不了多少時候了。”
張御這時問道:“我有一問,林長老既在陣中,可曾見到熹王麾下萬靈所的生靈麼?”
林老道搖頭,微露凝重道:“至今未曾見到,我疑熹王將此擺在了身邊,並不肯先放了出來。”
張御略作思索,他倒覺得這個可能不大,據朱宗護說,萬靈所裡的生靈沒人知道有多少,但有一個“萬”字之稱,可見數目是不少的。光是上次征伐就一次拿出了十二頭來,這次如此重要的鬥戰怎麼卻是一頭都不曾帶了出來?
再說眼下分明已是到了最爲危險邊緣,卻仍是未見,這就很不正常,他覺得裡面可能有什麼玄機。
林老道這時又言道:“這位同道,此些我們找到熹王便知答案了,如今那衛道人元神在外阻我,不如道友與我先聯手將他元神殺滅如何?”
張御看了他一眼,這應該是這位方纔與之對戰吃了不少虧,又不清楚他的具體實力,一時沒有把握衝擊王舟,所以想與他聯手試着先對付此人元神。
他問道:“林長老,你與那衛道人既是交過手,可知其人擅長何等手段麼?”
林老道也是說不清楚,每回鬥戰到最後,他只是見到一道光芒一閃,自己元神意識便就斷絕,但他也是要臉面的,故是含糊其辭道:“這人無論道行、鬥戰經驗都是高明無比,身邊應該還有一件厲害寶器,故我難以匹敵。”
張御見他這般說,也大概知曉林老道完全不是此人對手,這樣也是問不出什麼具體東西來了,故他不再多言,直接道:“那就請道友帶路吧。”
林老道言道:“爲免意外,我等當以元神會他。”
張御自無不可,只他沒有運使元神,意念一轉,身上只是一道化影飛出,他有身印爲持,哪怕不用身印分身,只要遇到的不是與他一般層次的修道人,一般的分身也足以應付了。
林老道投去一眼,卻是無法分辨出來,只道:“道友請隨我來。”
身爲大陣之主,陣中一切變化都是知悉,他知道衛道人那元神還在原來那處等着自己,故是直奔那處環廳而去。
在陣力推動之下,只是須臾之間,兩人就闖入了其中。
衛道人元神正站在此間,他頂上有一個寶玉似的眼目閃爍不定,時時往外張望,似是在搜尋着什麼。
當察覺到有兩股力量闖入進來,意識到方纔林老道久久不至,原來不是因爲畏避不戰,而是去找幫手了,只是另一股力量氣機飄渺莫測,似是淵深無比,連他也看不透深淺,他也是謹慎了許多,先是伸手一推,一道法力屏障霎時張開。
下一刻,隨着兩股力量突入進來,這層屏障霎時破碎,可令他意外,林老道的法力通過這次碰撞他仍是能清晰掌握,而另一道氣息卻是依舊看不出底細來。
兩道光芒一閃,張御與林老道二人都是出現在了大環廳的主廳之內,兩人一同望向對面站立着的衛道人。
張御看到此人之後,眸中神光一閃。
林老道可以說達到了神氣寄虛的層次,看得出應該是用了取巧手段,不過力量層次到了就是到了,無關乎手段。
但是這一位卻有些奇怪,像是超脫了寄虛之境,又像是停留在此境之中,好像上下游移不定,這等情況也是他未曾見過的。
他念頭一轉,心中已是有了一個猜測。
衛道人在兩人撞入進來時就已有了準備,這刻見到二人,法訣一拿,卻是使了一個“寄主奪正”之術,這是將元神存續與王舟和諸多環廳連接在了一起,那麼只要環廳和王廳的靈性還存在,元神一時就無法被打滅。
這放在當下,稱得上是非常高明的一招。
方纔對付林老道一人自不必施展這等招數,但是同時對付兩人那就不一樣了,不可能再如之前那般從容出手了,更別說還有另一人的底細他也吃不透,當然要用最爲妥善的手段。
只是就在他如此做時,張御卻是一揮袖,一道心光綻放出來,剎那間照遍整個環廳,衛道人不由一凜,因爲這一次神通的運轉,他居然沒能成功施展出來,而是被生生隔阻住了!
他立刻察覺到了這名敵手的不簡單,這位不但預判了他的舉動,還準確無比的攔截住了他每一分神通的變化,沒有一絲一毫的遺漏,這不但需要深湛的法力,還需要高明的眼光和道法修爲。
林老道也是察覺到了衛道人施法受阻,他不由精神大振,也是適時拿捏了一個神通。
他方纔來此數次也不是什麼都沒有做,每一次到來之後,都會暗暗種下一縷血穢之氣,而他每一回元神及外軀被林老道打的爆散之後,散下殘餘精元都會加固這分血氣。
而一旦等到機會成熟,他就利用邪魔手段,將這個環廳祭獻了出去,從而到達將衛道人元神殺死,將此處單獨壞去的目的。
若是眠麓那邊沒有答應派人前來助戰,那麼他下來就會再一遍遍試着與衛道人元神相鬥,試着用血氣完全污穢此間,最後再施展此術,現在張御這裡可以牽制住衛道人,不怕對方阻礙,那他正好提前一步施展。
雖然爲了對付一個元神暴露了自己的一個手段,不過考慮到下來所需做之事更爲緊要,這也算不得什麼了。
隨他順利出這門神通,一道血氣霎時蔓延出來,籠罩住了整個大環廳,其像是一隻赤色大手所包裹。
衛道人元神先前察覺到時,不是沒有試圖阻攔,然而他每回一運法,就被張御破解或是剋制,後者站在那裡一直沒動,也沒有發動任何進攻,可卻是將他一身神通手段限制得無從發揮。
林老道這時望了衛道人一眼,得意一笑,在他法力推動之下,便將整個環廳祭獻了出去,霎時間,大環廳像是經歷了萬千載歲月,短短片刻內腐朽崩潰,衛道人在此術影響之下,身影也是變得虛實不定起來。
他無視了林老道,只是深深看了一眼張御,隨後身如光煙一飄,連帶着被一併化去了。
林老道此刻感覺到,那些被煉化的精氣靈性都是融入了大陣之中,自己此前數次吃虧竟一時都是補回來了,不覺心滿意足。
他向張御提議道:“這位同道,那位衛道修的實力十分了得,方纔竟是有那等寄託於靈性之中的神通,還不知他背後藏有多少手段,現在熹王王舟與那些環廳靈性合若一體,易守難攻,太過厲害,不若我等就方纔之所爲,將那些環廳逐一拔除,最後再是與之一戰如何?”
張御自是清楚的,這位除了這位擔心熹王王舟之內的守禦堅強,難以一氣攻破之外,主要還是在於想要設法借他之手煉化各個環廳,好增強鞏固自身實力與周圍陣力。
但他並不反對此事,消殺這些環廳沒什麼不好,現在堅守之人無不是熹王的親從,若能打滅,等熹王一亡,眠麓將來可以更好接手熹王遺留下來的勢力。故他道:“林長老是主陣之人,既然林長老這般認爲,那就如此做好了。”
林老道大喜,當下轉運陣力,運渡己方二人往其餘環廳落去。
而此時此刻,熹王王舟之上,衛道人也是意識一震,他此刻神情凝重,從袖中拿了一枚玉佩,拋給不遠處的那名造物煉士,道:“林由從眠麓城域找到了一個幫手,我未必攔得住,你拿着此物,稍候可助你從陣中出去。”
熹王從未見過衛道人如此鄭重的模樣,詫異道:“怎麼,連衛上師你也無法對付麼?”
衛道人道:“諸派大能我都是有聞,但是此人我從未聽說過,也未曾見過,其用之法也與諸派大不相同,我以爲這人應該是天人,且是天人之中的了得人物。”
他知道天人有一個特點,就是天人可以死而復生,若是再加上這等深厚修爲,那麼這就是一個根本無法擊敗或者殺死的對手了。雖他現在不知道諸玄修境界越高之人越難復還,可面對敵手,他必須把這一層可能考慮進去。
就在他們說幾句話的時候,他感到又一座環廳被煉化了去。
他對那造物煉士道:“時間緊迫,我需準備一物。稍候這二人若至,我會設法阻擋這,你自己擇機離去,不要試圖來幫我,這樣的鬥戰你還插不上手。”
造物煉士看了熹王一眼,後者果斷道:“就按衛上師的吩咐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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