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之中,天夏這一邊的兩界通路之前,武廷執、正清道人,林廷執,玉素道人,還有風道人等人正站在那裡等候。
過不多久,那兩界門戶之上光芒大放,便見一道清氣自門中涌動出來,再是形成一個巨大閃爍着雷芒的氣漩。
在那氣漩之中逐漸映現出了一個挺拔人影,大袖隨着光氣飄蕩不已,隨着那身影逐漸清晰,衆人便見張御自裡踏步出來。
林廷執上前一步,與諸人一同執有一禮。道:“張廷執有禮了。”
張御擡袖還禮,道:“諸位有禮。”
林廷執問道:“張廷執,不知道那幾家如何了?”
張御道:“三家受我指引,已然渡來,就在後方,稍等片刻即至。”他語聲落下未有多久,衆人便見到那門戶有大團光影浮現。
先是一根根茁壯的枝節那裡探伸出來,落入此方世域之中,隨後青氣瀰漫,涌動聚集起一方雲臺,隨後便見顯定道人、李彌真還有魚靈璧等人乘光虹而出,還可以見到其人光霧涌動,有着星辰山嶽在那裡隱約浮現。
風道人抖了抖袖,便主動上前,與三人見禮,相談下來具體事宜。
林廷執則對張御道:“張廷執此番辛苦,接下來事機就交由我等便好。”
張御點了點頭,接下諸多安排的確不必他來過問了,於是他與諸人別過,意念一轉,就回到了清玄道宮之內。
宮中諸多神人值司見他歸來,紛紛與他見禮。
他進入內殿坐定下來,妙丹君從案上一躍而下,來到了身邊,他伸手揉了幾下,查看了一下各方呈報,解決舊派之事未用多久,所以各地無有什麼異動。
焦堯那裡仍然盯着那些散修,目前還沒有任何消息傳回。
這老龍雖然做事不積極,但也從來不會出現疏漏,表現一向穩定,既然沒有動靜,那就是沒有特別的發現。
待諸事看畢,他心中便尋思回憶起此次鬥戰來。
與關朝昇這等人物鬥戰,尤其與駕馭鎮道之寶的修道人面對面的單獨鬥戰,過去可是很少有這等經歷,也是給了他不少啓發。
不過這一戰其實就是鎮道之寶間的較量,期間雙方几乎就沒有使用過什麼像樣的神通道術,與其是說是比拼道法,還不如說比拼的是對鎮道之寶的運用。
其實這也是他身爲廷執的優勢,只要他願意,對敵之時隨時可以駕馭清穹之氣拿敵,沒有這等權柄的玄尊不可能是他對手,就算廷執之中功行較弱的風道人,憑此一樣可以拿捏比他道行更高得多的修道人。
可是這長久下去,可能會形成依賴。關朝昇被剝去煉空劫陽宿主的身份後,固然在一對一的鬥戰中仍然可以很強勢,可以當面對他們三個人的時候,其實一個照面就撐不住了,其本人也很瞭解這一點,所以不得不利用神虛之地的漲消來扳回劣勢。
縱觀求全了道法的修道人鬥戰,通常都是以一對一,一是這類修士也不多,二來恐怕也沒可能一個人應付更多同輩。
或許可以這麼想,到了他們這個境界,應付諸多道法本來就是一件極難辦到的事情。所以從此戰之中的結論來看,要儘量避免這等情況。
可要是與元夏交手,那可不見得能有這般選擇。元夏的實力尚還不明,但應該是強於天夏的,這方面必須料敵從寬。
他思考下來,自己比別人多一個好處,有白朢、青朔兩個實力相近的化身,可是如此還是不夠,他還需從別的地方想辦法提升自己。
這裡根本道法是一樁,不過這事急不來,畢竟他是玄法成就,與真法是不同的,需得繼續修持以待完全,到時候他也想看一看,白朢、青朔二人是否也得取根本之法。
而目前想要推動自身,那唯有從大道之印上下功夫了。
畢竟大道之印都是大道之觸角,若能深挖其能,就可以提高自身,這也是眼下有可能做到的。比如此前在“啓印”的居中牽連之下,各個道印俱是有所提升,這還不是他主動促使的,而是自發而成的。
故下來他若能主動調和引導,當還能有所進益。
他思考之際,訓天道章之中忽有一道傳訊到來,他見是風道人傳訊,便將此意引來,道:“風道友可是有事?”
風道人道:“張道友,風某與三家之人都已是談過了,也是瞭解了些他們的看法,他們還是想維持以往之格局,繼續駐留在虛空之中。”
張御道:“這是玄廷承諾,允他們獨存,並繼續延續宗脈。”
下來爲了應付元夏這等大敵,需要用到這幾家鎮道之寶的力量,有些矛盾可以暫且放下,不必追究。就算早前天夏之時,上宸、寰陽等大宗也依舊是存在的。
風道人道:“我天夏雖然允許這幾家獨存,但卻沒有說斷絕與這幾家的往來,況且風某聽聞,神昭派,幽城之中着實有不少那時候從我天夏本土或是從此世帶走的天夏人,我等不能這麼不聞不問。”
張御道:“道友想要如何?”
風道人道:“風某此前翻閱了一些過去舊卷,見在古夏、神夏之時,諸派之間常有比鬥及切磋交流,那何不如此,我天夏修道人也可與這三家也舉行比鬥切磋,以此加強三派之間的牽連。”
張御心下一轉念,眸光微動,他立刻就看出來,風道人所提出的這個方法,真正用意可並不在於比鬥,而是打算潛移默化的影響這幾家。
那三家寧可待在虛空,忍受虛空外邪的侵襲,也不願意直接移至內層地陸之上,這與他們以前千方百計進入內層的舉動大爲相悖。爲什麼這樣?這是因爲天夏如今從各方面說都是屬於強勢一方,若這幾家是捱得太近,門中弟子自然會受到影響。
這一定會導致有意識的效仿和心理上的靠近。更不用說這幾派弟子本來就是與天夏同出一源,語言便有差別,文字都是一樣的,若是與天夏捱得太近,久而久之,宗門的影響對會其越來越弱,反而天夏影響會與日俱增。
可他們拒絕交流,天夏這邊卻是可以主動加強聯繫,也不算是違背言諾。
他點首道:“風道友此議甚好,此事我會與首執做一番商議。”
轉瞬又是半月過去,神昭、幽城、上宸天各家在虛空之中安頓了下來。
上宸天這處,魚靈璧和贏衝運法之下,青靈天枝緩緩延伸,闢開多處空域,以往上宸天麾下還有諸多小宗,甚至小宗也有玄尊統御,而現在都是不存在了,看着空空蕩蕩。
不過二人認爲眼下雖然宗門勢弱,可有鎮道之寶在,還有道法傳繼,終有一日能回覆原來之盛景的。
魚靈璧道:“贏長老,眼下諸事差不多已是安妥,缺的就是人種了。”
贏衝道:“天夏那邊就交由贏某去爲吧。贏某在天夏還有一些故交,做起此事來也方便一些。”
魚靈璧欣然道:“好,那就勞煩贏長老了。神昭、幽城那裡我已是與兩位上尊說定,就由我去討要人種。”
主意定下之後,贏衝就離開了上宸天,往天夏內層,因爲招募弟子之事早已說定,所以順利到達外宿,途中未曾受到阻攔。
藉此機會,他也是試着觀察了下天夏。
他覺得這次天夏追剿他們是一件極不尋常之事,給人一種異常急切之感。故是他推翻了自己先前的推測,不再堅持是認爲天夏需要豎立一個外敵,而是認爲可能天夏遭遇了一個強大的對手,所以需要提前理平後院。
因爲有可能要與天夏一同對敵,所以他是想要設法瞭解下敵人,在他猜測中,這很可能是某個紀元前的大勢力。
只是這一番觀察下來,答案未尋到,他卻是發現天夏比他們當初離去之前更爲強盛了,心下不由感慨不已,可同時疑惑更多,眼前的天夏,不提上層大能,無疑是比當初渡來之時更爲強盛的,究竟是何等樣的敵人,連天夏都是這般重視呢?
此刻虛空之內,李彌真和顯定道人正坐於雲霞之上交談。
李彌真將手中信符放到一邊,道:“未想天夏居然邀我門下比鬥,當真是好謀劃啊。”
他緩緩道:“雖然天夏允我獨存,可是一旦比試,不管結果如何,雙方都會相互影響成就,而我兩家處於勢弱一方,免不了會向天夏學習,久而久之,天夏用不了吞併我等,我等也會越來越像天夏了。”
顯定道人對此並無異見,這幾乎是肯定的,強大一方的勢力肯定會爲人所學習,他可以想見,這等比鬥一開,那些在門中無法上進的弟子,肯定也會試着去天夏那處尋找道途出路,所以很難說未來會怎樣。
不過他倒不是特別在乎這些,幽城本來就是一方鬆散聯盟,他只要管好自己這一邊,把自己道法傳繼下去,其餘都無所謂。
而且他知道,不管什麼時候,總有一些修道人是不喜歡被規矩約束的,譬如一些散修就是如此,只要這等人存在,幽城就可以存在下去。
他笑了笑,道:“李道友也不用太過爲此憂慮,在尋常情形之下是如此,不過莫要忘了我等先前之議,如無意外,天夏當有威脅在前,一旦大敵侵來,許多事就不太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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