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派一開始願意用遵守秘境的方式進入,這是因爲這個方法最簡單,也最易得利。可是現在非但得不了好處,反可能給自己找個敵人,那他們自是不願意的。
這秘境再是如何了得,也只是一座遺府而已,裡面或許有元神真人殘留下來的力量,但並沒有真正的元神真人坐鎮,只要集中多個宗派的力量,或者請上乘修士到來將此處攻破,那麼不難奪取其中的修道資糧和秘傳功法了。
諸派主意拿定之後,便開始相互串聯。
可是由於過長的距離,再加上各派之間還要先行談妥如何瓜分戰果,所以等到準備出手的時候,已是半載之後了。
但是這沒有什麼,因爲秘境之中就算有辦法爲繼承人伐毛洗髓,卻也沒可能令其在半載之後成就上法的,所以時間很充裕。
陰籙宗,赤崖之上,血衣道人和門中一衆長老正在此等候着,忽見遠空一道鋪天蓋地的赤光漫來,像是濃郁的血流在空中翻涌,所有人見狀,都是精神振作起來。。
等了一會兒,便見那漫天赤光一收,出現了一名神容森冷的道人,身上披着大氅,臉面和衣物之上勾畫了無數道符血紋。
血衣道人一禮,道:“見過沖理師叔。”
荒洲的宗派, 有一些是和宇內名洲宗派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的, 有的是大宗弟子單獨出來開闢的,要麼乾脆就是奉命上宗立下分宗的,如血衣道人的陰籙宗,就是位於赤仙教的下宗。
當然荒洲之上, 本土的宗派無疑是最多的, 其中也不乏一些厲害宗門,但從底蘊上來說, 比之名洲宗派就有所不足了。
衝理真人道:“收到你們的書信, 教主派我前來全權處置,你們將所有關於那處秘境的情形都是告知, 不許有所遺漏。”
血衣道人連聲稱是。
而與此同時,觀金山中, 銀袍道人這裡同樣迎來了上宗派遣過來的修士, 顯然他們也是做出了與陰籙宗一般的選擇。
這一處荒洲之中, 一下迎來了兩位元神真人,這是異常少見的景象。
而另一家重地觀的密殿之內, 散墨道人也是在與門中的元神真人說話、“
“老祖, 我們不插手這件事麼?陰籙宗和觀金山的上宗可都是來人了。”
那元神真人道:“我在這裡立派許多載了, 那片荒原我也是曾經去過不少次,可從來沒有感受過那裡有什麼秘境, 其中或有問題。”
散墨道人詫異道:“老祖,秘境出現不是從來沒有顯兆的麼?”
元神真人道:“話雖如此, 可是你到了我這個境界便就明白了,世上一些事情並不是真的毫無痕跡可尋的。
這個秘境極不簡單,我們不比那兩派還有本宗撐着,有什麼問題還有本宗來解決, 此事我們不參與。”
散墨道人有些無奈, 但是元神老祖發話,他也只好從命。在走出來之後, 他告知弟子,道:“回告陰籙宗和觀金山的兩位道友,我們對於所得已經滿意,這次就不與他們一道了。”
此刻衝理真人和來自觀金山上宗的孤霞真人正在等候重地觀回訊, 然而卻是等到了拒絕的消息。
孤霞真人笑了笑, 道:“看來這位重地觀的道友不願參與此事,那麼只能由我二人出手破境了。”
衝理真人並不在意這些,道:“這麼荒僻的地方,我不想多待, 早些處置掉這方秘境,也好早些回去。”
說實話,兩人內心都是有些看不起這些荒洲本土的修道人,荒洲之所以名爲荒洲,就體現在修道環境太過惡劣,且本土宗派也不像他們這樣的大宗傳承有序。許多宗派的崛起,往往只是因爲某位修士從秘境中得了前人道緣之故。
但必須承認,運氣往往也是修士實力的一部分,特別是落在修道上,運數往往很重要,而重地觀與他們的下宗交好,所以他們也願意給其一個機會,並且心中還打着若有什麼不對,推其出去試探的主意。
可其現在不願意來,儘管他們有些遺憾,但也不覺得自己就拿不定此事了。
從目前看來,名洲的秘境無論是其內部蘊藏的價值還是數目,都是遠大於荒洲,要不然名洲也不會成爲各大派的聚集地了。所以這處偶爾冒出來的上乘秘境,他們雖然重視,但也沒有將其擺在太高的位置上。
兩人拿定主意之後,就着門中弟子引路,不久就來到了那一處平闊青原之上,衝理道人掃了幾眼,冷聲道:“就是這裡麼?”
弟子恭敬道:“回稟真人,就是這裡。”
孤霞真人看了幾眼,道:“嗯,的確有山門大陣的痕跡,道友,看來我們要費些手腳了。”
衝理真人道:“那就一起動手吧。”
兩人並不覺得這陣法能阻擋他們。秘境陣法將只要沒有上法之人主持,山門大陣就不可能發揮出最大的威能,是經不住上境修道人有準備的圍攻的。
玄宮之內,張御也是看到了兩人到來,他便把蒲鹿喚過來,道:“如今有外敵來攻,我會將山門大陣交給你來守持。”
蒲鹿這半年來除了修煉,也是聽何休給他講述了許多修道人的常識,同樣也是知悉了陣法的作用。他爲難道:“老師,弟子沒學過如何駕馭陣法。”
張御道:“沒有關係,我會叫人來輔助你的。”
他伸手一指,就有一枚牌符化靈光飄下,落到了他的手中,並言道:“你拿着這牌符出去,尋到陣位之上,自就能掌制整個大陣了。”
蒲鹿見老師如此說,也是認真道了一聲,道:“是,弟子會守禦好山門的。”見張御再無什麼交代,深施一禮,他便帶着牌符走了出來。
到了外面,卻見底下正站着一名左顧右望的修道人,暗道:“這位應該就是老師所說得那人了。”
他走上前去,執有一禮,道:“敢問道兄如何稱呼?”
那修士看了看他,退後一步,還有一禮,道:“在下塢冒。”
蒲鹿問道:“塢道兄,你懂陣法麼?”
“陣法我自然是懂得的……”
蒲鹿欣然道:“那請你稍後協助我,我要抵禦外來之敵。”
“好好,”塢冒十分熱情,道:“我一定盡力相助。”
蒲鹿喚了一聲,道:“何休?”頓時一株藤蔓憑空長了出來,何休站在枝葉上,對他打個揖,道:“少郎有什麼吩咐?”
蒲鹿道:“勞煩你帶我二人去往那駕馭大陣之地。”
“好。”
隨着這語聲落下,蒲鹿眼前微微一晃,便見自己落到了一座四邊望不見底的圓形平臺之上,檯面之上是一道道圓圈溝壑,與當初在湖底所見的佈置有些彷彿。
在圓臺中間,有一個高起的臺座,並有一枚丈許高的道籙在上面飄懸着,不用多說,那定是陣樞所在了。
蒲鹿直接走了上去,將牌符拿了出來,他意念入內,立知此物該如何用,只是一搖,外間便有一座座厚實陣門拔地升起。
塢冒看到那牌符的時候,卻是目光閃爍了一下。
蒲鹿駕馭了一會讓,試着問道:“塢道兄,你覺得我這樣處置合適麼?”
塢冒道:“合適,不過……”
蒲鹿是真心請教,道:“道兄有什麼提議盡請言說。”
塢冒指了指他手中的牌符,道:“這個牌符應該是執掌大陣的信物吧?不知道需不需要耗費法力呢?”
蒲鹿不好意思道:“不瞞道兄說,我還沒有修煉出法力,此牌符應該自行運轉的,不過我能感覺到,有一股力量涌入進大陣之中,此物當可代替法力了。”
塢冒神情變得輕鬆了許多,道:“那就容易了,塢某建言,少郎可先看一看外間,我們不能對來犯之敵一無所知。”
“對啊!”
蒲鹿的他提醒,馬上虛心接受,他一晃牌符,果然,外間景象照顯了出來,立刻看到了兩名道人懸空於天,周圍氣潮洶涌,聲勢極大。
塢冒一驚,隨後急忙道:“這是兩位元神真人,少郎所用陣門估計抵擋不住,應該再添幾層上去。”
蒲鹿問道:“那應該多少層纔是合適呢?”
塢冒道:“多多益善,我們先作增,再作減。”
蒲鹿馬上理解了他的意思,先把陣門堆上,厚實守禦再說,若是多了,便減去一些,好節省力量。他當即搖晃牌符,將一座又一座陣門擡起,往那上面堆疊而去。
頃刻間,就有百餘座陣門擡起,而到此一步,似乎再也不能增加了。而在此時,他也是露出了一點吃力之色。
衝理真人和落霞真人本來以爲攻破大陣手到擒來,可是隨即發現不對,兩人法器轟擊上去,卻是連半點回應都沒有,兩人都是神情微變,這說明此地陣法的堅固,遠超他們之前的判斷。
衝理真人冷然看着前方,道:“這個地方比我們想的還要堅固,看來我們小瞧了此處。”
落霞真人皺眉道:“興許是以陣法見長的仙朝秘境,以前也不是沒有見過,可若是這樣卻很麻煩了,憑我們手中法器似乎奈何不得……”
衝理真人道:“既然如此,那便不要在此耽擱了,待準備好了再來吧。”他十分果斷,說完之後,轉身便遁光遠去。
落霞真人想了想,同樣也是駕光離去了。
蒲鹿見這兩人離開,不覺鬆了一口氣,道:“這兩人總算離去了。”他雙手一合,對着塢冒一禮,道:“多謝道兄了。”
塢冒雙目一閃,道:“不客氣。”說話之間,他突然出手,一把將蒲鹿掌中的牌符搶到了手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