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御正在艙廳之內磨練道法,他此刻感應到了一道柔韌劍光落於城中,受此擾動,他睜目看有一眼。
他知前幾日姚貞君映身跨過關隘,有所成就。只是她劍法有些獨特,若是看得沒錯的話,那應該是三十六劍上生神之一的“迫光轉”。
此術劍主能在劍光所及之內任意挪遁,更能借光而出,借光而入,攻伐手段並非最高,但論潛遁挪躍卻實屬上流。要是沒有充足防備的人,根本抵擋不了一劍。
這一道劍上生神上限極高,全看御主如何運使。
他不難察覺到,這一位同樣也是借用了他立下的章印爲攀道之梯,但卻是進行了一定改進,轉而變成了自己的東西。
並且這一位意去猶高,眼前這一步也只被當成自己第一步,而到了原身那裡,恐怕會有更高的追求,或許也會立下屬於自己的章印。
這也是劍修的執着,他們從來不會承認自己輸弱於人。
對此他也是樂見其成的。唯有越來越多的人攀渡上境,玄法才能更爲興盛。
不過到現在爲止,諸修全都是以玄章求上境,沒有一個玄修以渾章求上境的,成就之人多以真法轉入渾章,但想來此等人物終是會出現的。
一念轉過,他閉上雙目,繼續定坐參修。
與此同時,陰奐庭等人正在大環臺臺頂之上等着姚貞君的到來。
雖在此世突破,未必就一定等於能在天夏突破,但無疑也是打通了這一關,比他們更進一步。
而且姚貞君是第一個明確證明了在世之中不止能恢復修爲,也是能突破之人,而有一個人走通,就意味着有更多人能走通。
隨着一道柔和劍光閃過,姚貞君自城域另一處挪轉到了此間,她眸光清澈,步履輕鬆,氣息內斂,只從表面看,根本無法判斷出這是一位突破了上境的修士。
陰奐庭是認識她的,鄭重擡袖一禮,道:“姚道友,有禮了。”而他身旁一齊到來相迎的修士,也是執有一禮。
姚貞君持劍回有一禮,道:“諸位道友有禮。”
陰奐庭道:“姚道友,按此世年月,眠麓城域建立至今,已有三十餘年了,此間已是匯聚了三萬餘同道。
可自建立伊始,此城便一直在昊族凌迫之下,隨時有可能被外力摧毀推倒,雖然一切東西都可以重建,但我等也不希望看到諸位同道的心血白費,只是我等目前尚缺上層力量,有道友到來,就可以安穩一些了。”
姚貞君拿劍上發出一聲輕鳴,認真道:“欲要求和,便當敢戰。”
陰奐庭點了點頭,深以爲然。要讓知曉眠麓城域不好惹,那肯定是要有一戰的,而且未必只戰一次,恐怕是會有許多次。
目前主要壓力來自於昊族熹王,如今前線戰事遷延,他們還有些許時間。他相信,隨着時間拖延下去,當會有更多類似姚貞君這般突破上境的同道出現的,到得那時,在地陸各方勢力牽制之下,他們將會無需顧忌任何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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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角城域前線,熹王在王舟主廳內凝視着輿圖,那上面代表靈角城域的守禦工事已剩下最後一段,他的軍衆從西、北、南三處將這一處圍住了。
但是這並沒有將之圍死。東邊空缺的一面直通中域,長老團的援助可以源源不斷自那裡送過來,十分之難啃。
陳先生這時小心走了過來,在他背後站定,道:“殿下……”
熹王並不回頭,道:“怎麼?那些天人還是不願意麼?”
陳先生艱澀言道:“那些天人說是他們不是正卒,只是出於道義這纔來參與鬥戰,前面衝破拱背關隘已是然對得起殿下了,故而不願再是效命。”
熹王語聲之中少有的帶了一絲怒聲,拿杖鞭啪的憑空抽打了一下,道:“他們倒是敢說,是以爲我拿他們沒辦法麼?”
陳先生低下頭,目前還真是拿這些天人沒辦法,因爲此輩無懼生死,就算困住了他們也沒用,反而是給自己找麻煩。
他也曾經問過那些擁有上層力量的煉士,他們也是一樣表示,不知道這其中死而復生的緣由,換了他們來,也是一樣沒有辦法。
他想了想,試着道:“殿下,這些天人本是朱宗護麾下,會不會是得自朱宗護授意?”
熹王呵了一聲,道:“我指使不動,辨業就指使的動了麼?”他轉過身來,杖鞭打着手心,“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事,辨業立城已有三十多載,好像也是有了一些家底了,就讓他帶軍衆來與我大軍匯合。”
陳先生精神振起,道:“是!”
十日之後,熹王的書信便送到了眠麓城域。
朱宗護雖是收到了消息,可他不再是如上次那般心中沒底了,很是冷靜的讓人把張御和陰奐庭二人請來。
待二人到來,見過禮後,他請了兩人坐下,道:“正如陶先生、陰先生兩位之所見,熹王那裡果然對我出手段了。”他令隨從將書信送至兩人處觀覽,道:“這次熹王傳諭,要我帶軍前往助戰。”
陰先生拿起看了下,道:“那麼宗護是什麼意思?”
王道人在旁道:“自是不可應,如果宗護若是去了,熹王隨便找一個藉口都能收拾宗護,而沒有了宗護,整個封地也便失去了定立之名義了。”
朱宗護冷靜言道:“我去了那裡,熹王以我‘自行’放棄封地,這個命令不必要我自己去寫,只要證明是我寫的就是可以了,沒有人可以質疑,要是更不講理一些,連這個過程都是可以省卻。所以我決定……”
他看向張御和陰奐庭二人,語聲堅定道:“不應!”
陰奐庭點了點頭。
王道人道:“宗護固然不應,但也可以找幾個藉口,只要是不與熹王公然撕破臉皮,想來熹王也是不會在這個當口上率軍來攻的,畢竟熹王現在身上的咒術還沒有完全化解,他也有需要宗護的地方。
但是我們不排除熹王會用其他手段,或者暗中鼓動其餘宗親動手,比如上回曾試圖奪取封地的匡伯朱延定,他或可能會派遣上層力量來直接迫壓我們。”
朱宗護誠懇言道:“眠麓城域是我諸位一同建立起來的,我想盡可能守住這裡,守住我們的基業,這回能否擋住,就要仰賴諸位了。”說着,他擡手執有一禮。
陰奐庭自座上站了起來,他站着回有一禮,道:“朱宗護說得對,此城是我們一起建立起來的,自然不容許被人隨隨便便破壞了去,宗護可去書回絕,我們這裡,已是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朱宗護見他如此說,心中大定,他對王道人道:“王治道,勞煩你替我擬書回覆,就說我近來精力不濟,治下還有內患,故是無力東去策應了,還請叔祖不要見怪。”
王道人肅容一執禮,道:“屬下遵諭!”
在眠麓城域放出書信的半月之後,匡伯朱延定正在主舟翻動着底下寄送上來的文書,旁邊許先生道:“主上,最近底下士卒都是怨聲載道……”
朱延定笑了笑,道:“十年征戰在外,不說他們,我也是有些厭倦了,可是現在能退麼?我這位叔父正在等着呢。”
許先生不解道:“等什麼?”
朱延定理所當然道:“等殺人啊,看哪一個敢先跳出來提撤軍,那就拉去殺了,順便瓜分其人軍衆封地,分賜下去安撫衆人,如此餘下之人也就不敢說話了。”
許先生頓時不敢說話了。
朱延定這時似想到了什麼,敲了下案臺,“倒是有一件事,朱辨業那封地的事情,我這叔父昨日軍議之後又與我提了一句,看來他終於又想起那地方已然許諾於我了……”
他臉上露出一絲戲謔,“許先生,你讓韓鍊師去一趟,上一次讓朱辨業那小子躲過去了,這次希望他攢的家底能多一點。”
許先生立刻應下,他取了金令,告退出來,到了行舟天台之上,便拿出一隻晶板,對着天中照了兩照,造物天星映照之下,頓有一道光亮往地面落來。
待光芒散去,一個身着罩衣,渾身有着深藍色靈性火焰的男子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手中持有一根與己身等長的劍杖,同樣閃爍靈性光芒。
許先生道:“韓鍊師,此是主上金令,讓你去往眠麓城域一趟,熹王已將此賜於主上,勞煩你去將之取拿回來。”
韓鍊師將金令接了過來,辨了一辨,確認是真正的符令,就收入了懷中,道:“匡伯還有什麼其他交代麼?”
許先生道:“那封地儘量不要破壞太多,主上還有用,對了,朱宗護身邊有一個萬靈所的鑑鳥存在,但此次事機得自於熹王授命,所以可能不會遇到,但多少也需稍加提防。”
韓鍊師用淡漠語氣道:“就算在也沒什麼,天外六派的上修,三大所的造物,我都是與之打過交道的,沒什麼大不了的。請許先生回去告訴匡伯,此去最遲明日我就會迴轉,會給匡伯的一個回覆的。”
說完之後,他收妥金令,身上靈性光芒一陣轟然擴張,便有一道光焰衝空飛去,隨着一點光亮在夜空驟然閃爍一下,便即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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