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層虛空之中,金郅行化身端坐在蓮花臺座之上。
在上次與渾空老祖別過之後,爲了避免往來過多泄露消息,故他並沒有回去正身,而是一直坐於此間等候。
轉瞬一月過去。
這一日,他心神忽感有異,睜開雙目,卻見渾空老祖已是站了對面寶蓮之上,他心中一定,站了起來,稽首道:“渾空道友有禮了,不知那事如何了?”
渾空老祖回有一禮,而後袖一甩,扔給他一面牌符,沉聲道:“道友請拿好此物,有此牌符,就可證明道友是我上宸天之人,至少也是同道。”
金郅行接過後看了一眼,收了起來,道:“金某冒昧問一上句,上宸天諸位道友準備何時再行發動?”
渾空老祖道:“道友當是知道,我們雖是接納了你,但現在還不會真的信任你,要做何事,時機到了,自會與你言說。”
金郅行笑道:“此金某自是明白,我只是怕到時候太過突然,來不及準備,道友知道的,畢竟我要設法避過顯定的耳目。”
渾空老祖沉聲道:“我們屆時自會及時通傳道友的。”
金郅行笑了一笑,道:“好,那我便等着了。”其實他能感覺到,此刻距離上宸天再度侵攻的內層時間已然不遠了。因爲若是時間充沛,對方沒必要這麼快將牌符送到他手裡。
渾空老祖此時打一個稽首,身上有晦澀雲光一放,這個人便即不見,顯已散去了化身。
金郅行也不再停留此地,他警惕看了下四周,便騰身一縱,便往虛空深處投去。
東庭地陸,旦港。
嶽蘿從天舟泊臺內走了出來,感受着從海面上傳來的溼潤海風,她愜意的閉上雙目,過了一會兒才又睜開。
她想了想,便喚出大道之章,給道:“小染、小盈、瀟瀟,我順利到了東庭府洲啦。”
過了一會兒,丁盈“啊”的一聲傳出來,緊張問道:“小蘿,路上沒遇到什麼意外吧?”
“哪會有,一路上可是有同道護持的,就算到了後半程,也還有東庭府洲負責巡查的修道人接應。”
嶽蘿看了看周圍那不停降落下來的飛舟,還有行來步去的行人和泊臺管衛,從路中間走到了一邊,道:“而且我看啊,這裡來來往往的人好多,根本沒有之前說的那樣受影響。”
如今天夏本土已是開始往東庭遷徙人口。東庭地域廣大,再加上南北兩面有着足夠廣袤的耕地和牧場,哪怕一個上洲的人口挪來都可容納的下。
其實哪怕是險惡荒蕪之地,只要有玄尊坐鎮,並且願意出力,那麼也自然能使之成爲一片宜於居住的沃土。
丁盈道:“小蘿,我聽說瑞光城能發光,你快看看,是不是真的啊。”
嶽蘿擡頭看了眼,道:“嗯……是有點亮,那光很柔和,恐怕要在很遠的地方纔能看的更清楚一些。”
“奇怪,你來的時候看不到麼?”
嶽蘿道:“我是坐飛舟來的啊,因爲內層有濁潮,遠一些的地方在天上是看不到的,只有坐船才能看到。”
她看着前方無盡地陸,向外道:“這裡真的好廣闊,風景真的好美,我這一路上過來,好多地方可是一片荒蕪。”
天夏本土上洲還好,而出了洲陸,許多地方都是荒原,因爲從時間段上來,內層此刻正處於紀曆交替萬物逐步復甦的恢復階段之中,像在東庭這裡擁有着大片純粹自然形成的風光,當真十分少見。
看着這副壯美景色,她心胸一下感覺開闊不少了,但多少也有些遠離了虛空外邪的緣故。
丁盈傳出羨慕的聲音,“小蘿你說的我都想去了。”
安染的聲音這時傳出來道:“我方纔查看了一下,東庭瑞光有光芒籠罩,那是因爲下面鎮壓了一個遠古神明。
這等異神似能與玄尊進行較量,聽說那地方現在被允許進入了,用意是爲了消除土著對神明的敬畏,小蘿有機會不妨去證實下這個說法是否屬實的。”
丁盈不由發出一驚呼,“能與玄尊較量的遠古神明?”隨即她一陣遺憾,道:“可惜我們在這裡看不見。”
嶽蘿也是露出好奇之色,道:“要是像小染說的那樣,那我真要去看看。”她又安慰丁盈道:“小盈別失望,我要是真能看見那異神,回頭我找人畫一張畫,找人給你寄過去就是了。”
丁盈道:“還是小蘿好。”
嶽蘿看着自己從一開始和同渡的乘客都是走出泊臺了,道:“不和你們說啦,我先去玄府登錄名冊了,晚些時候再聊。”打過招呼之後,她收了大道玄章,提起自己的行李,便往泊臺下方走去。
而此刻安山上方,張御正懸空立在那裡,這段時間以來,他在沿着整座山脈佈置下了一個簡易的禁陣,用以警戒防備外敵。
當初問安人買下的土地之中,包括了安山東西兩側,只是以前都護府一直沒有足夠的實力去佔據,現在既已擴府,卻是可以把這一片囊括進來了。
他往山脈一側看去,那裡不停有飛舟起起落落,築造新洲治的準備如今已然開始,大批材物從本土被載運飛舟運來,並送到此間,按照進度來看,新洲治的修築當會用上一至三載時間。
不過這段時間,卻未必會那麼安穩渡過。
這時他心中有感,發現是項淳找尋自己,便喚出大道之章,道:“項師兄,何事?”
項淳聲音傳出道:“玄首,我已經查清楚了,上次諸位大匠落去的那座島嶼,乃是一座堪比尋常州府的大島,上面沒有土著,目前只是有一頭沉睡之中的靈性生靈,並有什麼太大威脅,這個地方若是佔下來,無論駐軍還是週轉人力材物都是方便。”
張御道:“洲府和軍府是什麼意見?”
項淳道:“他們認爲可以在這裡設置一座堡壘駐地,但是因爲這裡孤處海上,他們需要玄府支持,希望玄府能派遣修道人駐守。”
張御道:“現在抽得出人手麼?”
項淳道:“最近安山那邊佔據了大量的人手,同時還要負責海上巡查,儘管有外來同道補充進來,但仍舊是捉襟見肘,我們過去曾派遣了一批弟子去往青陽上洲進學,還有外層也有一些弟子在外征戰,若是都能召回來,或許能稍補空缺。”
張御思忖了一下,道:“安山那裡我方纔已是佈下了陣禁,軍府也有駐軍,可以抽一部分人手回來,青陽的弟子可以召回,外層的弟子就不必喚回來了。”
以往東庭的弟子去往青陽上洲,是因爲能在那裡學到更多的玄法,可在有了訓天道章後,繼續維持着進學,主要是爲了維護加強青陽上洲和都護府之間的關係,這是因爲以往都護府許多地方都需要依靠青陽上洲。
但現在情況不同,兩邊關係雖然也需維護,可擴府之後,就不必再用這種方式了。
至於那些在外層的弟子,因爲有了訓天道章,玄修現在承擔了更多重任,現在外層一樣缺乏人手,而他知道,下一次上宸天的入侵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到來,這個時候,往內召回人手並不合適。
項淳道:“屬下明白了。”
張御在交談結束之後,再是往地陸深處看有一眼,意念一轉,瞬息之間,就回到了啓山之上。
只他方纔回來不久,有弟子上來稟告道:“玄首,崔玄正請見。”
張御點了下頭,道:“有請。”
不過一會兒,崔嶽走了上來,打一個稽首,道:“崔嶽見過玄首。”
張御點首回禮,道:“崔玄正,可是有事麼?”
崔嶽肅然道:“玄首,近來府洲來了不少渾章修士,這些人有些是原本玄廷調來的人手,有些則是慕名而來,想要有一番作爲的。
只是渾章修士心中若有偏移,則是十分危險,不能放任不管。爲了確保安穩,故是此回想請玄首施以手段用以警醒約束此輩。”
雖然他自己就是渾章修士,可他卻是一點不避諱渾章修士的問題。
張御道:“崔玄正說得是。”
雖他立下了鑑誠之印,可不是每個渾章修士都是會去換下來,也不是每個渾章修士都是會去修持此印,必然的防備總是要的。
他思索片刻,道:“稍候我會賜下法符,凡入內東庭的渾章修士必得持有,如此不至於在其自身不知的情形下走入歧途。”
崔嶽打一個稽首,道:“多謝玄首。”
他頓了下,道:“還有一事,崔某來東庭之後,便聽說了復神會的事,我問過了聞奇,這事背後,也有復神會的攪局,故想組織人手,對復神會進行一次搜剿。”
張御略作思索,道:“崔玄正該是知道,近來人手奇缺。”
崔嶽肅容道:“故是崔某不準備動用玄府內的力量,崔某方纔所言那些渾章修士,有一些雖然來我東庭有些時日了,可此輩長久居住在荒原之中,玄府目前還無法對他們施以完全信任,故是崔某想借此事檢驗一番。”
張御頷首道:“崔玄正既已有所定計,那便放手去做。”
崔嶽得他贊同,心下也是振奮,躬身一揖,道:“是,多謝玄首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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