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位執攝雖是提出了蔽絕真餘道人的想法,可這不是什麼簡單之事,若不能做到一瞬間蔽絕,絕然會把大混沌意象霍衡引了出來。
且就算蔽絕了也不是結束了,這位以後會不會再度回來?若是回來,喚得霍衡出來與他們作對又當如何?
這都是要慎重考慮的。
而五位執攝懷疑真餘道人,且不是其他人也自是有其道理的。因爲張御和莊執攝二人加入金庭之後,只要向外有什麼動作,他們都能有所察覺。但那是在正常情形下,若是有寶器蔽絕,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們若是以清穹之氣探查,那就能看出一定端倪來。
張御就是因爲這個緣故,所以先有了之前那等設計,使得清穹之氣受到了一定牽制,甚至重心有向上挪轉的跡象,這使得這五位不到必要之時,就不至於去妄動此器了,可以給他爭取到一定的蟄伏時間。
而且這番推斷也是合情合理的,張御和莊執攝身爲人身修士,又憑什麼去知道先天之氣的玄機呢?
至於張御方纔態度強硬,他們根本不在意,只要張御與莊執攝兩位大事上與他們站在一起,並沒有違反他們的意願,那他們就無所謂莊二人心中如何想。
太始道人道:“若要動那真餘先聖,那卻需從長計議,不能倉促行事,最好再觀望一陣。”
其餘執攝都是點頭。
太極道人道:“那位青朔上神待如何安排?”
太始道人言道:“既然是自天夏來至上層的,那當安排入金庭之中。便由太素執攝前往一行吧。”
張御和青朔可能是一人,這他們也是知道的,可這對他們來說並不重要,他們自己之前就有諸多映身,每一個映身也有自己的道法和思考方法,只是如今就只剩下了元夏那邊的正主和他們自己罷了。
太素道人應下,隨即一道氣意落去,對面沒有迴避,故他便直接落到了青朔道人的青湖之上。
青朔道人站在那裡相迎。
太素道人上來與他見過禮後,交流了幾句,得悉後者已從張御那裡知悉了大部分事機,便道:“這次來意想必請青朔上神已知,我是奉諸位執攝之請,來邀青朔上神入金庭列席,不知青朔上神可是願意否?”
青朔道人嚴肅道:“我既是天夏修道人,爲天夏獲得最終道勝,加入金庭,自也是理所應當,只是我欲問一句,金庭之道與天夏之道,當真是一道麼?”
太素道人道:“清玄執攝來到上境後,也問過相同之語,我回答是先求同再論異。一切皆以我天夏獲勝爲先,青朔上神以爲如何?”
青朔道人想了想,道:“要是如此,我願意加入金庭,不過只是爲了在此場道爭之中戰敗元夏。”
太素道人將那枚玉印交到他手裡,道:“那麼還請青朔上神收下此印。”
青朔道人鄭重接了過來。
太素道人見他接下,道:“還有一事,元夏那處青朔上神可是需留下映身麼?”
他看得分明,這位氣意圓滿,有自身之道,自己之理,雖與張御有牽扯,可實際上仍可視作一個獨立且純粹的上境大能。這樣的話,這事就需多問一句了。
青朔道人斷然回絕道:“元夏之道非我之道,我絕不會投映身於那處。”
太素道人點了點頭,道:“青朔執攝,該交代的已是交代了,你如有不明,可繼續問清玄執攝。我便不多做打攪了。”說完之後,他執有一禮,氣意便是從這裡消散而去了。
這個時候,張御則是一縷氣意往真餘道人這裡過來,此前五位執攝要他勸說後者,他還未曾來得及做此事,現在正好來走一個過場。
至於五位執攝認爲應該蔽絕真餘道人,這事情是不會與他說的,只有當事機決定下來,需要用到他與莊執攝時,纔會與他們打一聲招呼。
他待氣意落定,見真餘道人坐在出神看着某處,走了上來,道:“道友在看何物?”
真餘道人道:“近來除了問對,我也在觀察世間之人。”
張御道:“道友看出什麼來了麼?”
真餘道人道:“下層世域,生機無限,變化萬端,當真與我寂寥上層大不一樣,縱然凡人壽短,可是應變無窮,難怪亦能成就大道。”
張御點點頭,他一向認爲,大道對於每一個生靈都是公允的,先天之靈不過是先走一步罷了。並且到了上層之後,似乎人身修士到了上境之後更具備潛力。
但潛力僅僅只是潛力,若是無從發揮出來也是無用,比如五位執攝佔據了先勢,就連同爲先天之靈的大能也只能仰其鼻息,更別說人身修士了。
真餘道人感嘆道:“有時候我也是在想,若能在下面做一個凡人,哪怕短短百載,也能經歷足夠精彩,倒也沒有眼前這般無趣。”
張御看了看真餘道人,發現這位並不是坐在高位悲春傷秋,而是真心實意這麼說的。
這位情形似乎有些不同,其情緒好像多了一些,先天之靈產生下層人心人性之情緒,這等情況他不知道以往是否有過,不過現在這般模樣,倒很可能是大混沌的影響。
大混沌能夠增進各種各樣的變數,引動心緒變化也是屬於變數之一。
他心下一轉念,看來這位答應進入大混沌,縱然還沒有被大混沌所侵染,可哪怕只是言語之中的應諾,也會受到一定的影響,不過這可能也與本身有缺陷也有關,要是五位執攝,恐怕沒這麼容易影響到。
他倒不擔心出什麼問題,玄渾蟬在身邊,多多少少有着至上之力做遮護,偶爾興致到來感慨一番,不算什麼大事。
他這時道:“真餘道友,這一次我在上境邪神那裡施展了一些手段,令五位執攝多費了一番功夫,也令其無法再輕易動用清穹之氣,不過我猜他們會有所懷疑,道友這裡也需小心。”
真餘道人卻是渾不在意,道:“那我正好可以替道友承下此事,還報化道之恩,”
張御道:“這件事並不用道友來承擔,我料他們暫時還不會對道友如何,而寰陽道脈那三位還會回來,道友這段時日內什麼都不用做,不給五位執攝抓到把柄就好。”
真餘道人點頭道:“好。”
張御說完之後,也是準備告辭離開,這時他想到一事,道:“道友可當真想下去做一個凡人麼?”
真餘道人看了看他,道:“確有此等想法,只是……”他搖了搖頭,身爲上境大能,哪怕他只是意識下沉,都有可能造成諸般影響,所以也只能想想罷了。
張御微微點頭,道:“未必沒有辦法,道友可以等着,今次便先告辭了。”說完之後,他執有一禮,這一縷氣意便收回了清玄道宮之內。
他略作思索,心下一喚,訓天道章的光幕在眼前升起,這時金光一閃,卻是一隻小豹貓自裡躍了出來。
他伸手在小豹貓腦袋一揉,立時知悉了道章之中諸般情況。
爲了避免直接干涉,現在大多數情況,他都是小豹貓代爲了解並傳遞消息,只有上次魔神通話非是如此。
訓天道章自有了心印之後,每一個人都在其中佈設了一個獨屬於自身的界域,完完全全是屬於自己的世域。
而隨着他成爲上境大能,此中自然而然產生了一些蛻變,每一個人在心印之中立造的空域都幾乎成了一個近乎真實的世界,而不再受以往那等限礙了。
並且有一些想象力豐富的修士合力打造出了不少異想天開的世域。要不是修道不能用此替代,許多修道人恨不得一整日都是在待在這裡面。這也是將各個下層界域與無形之中連接到了一處,當然目前爲止仍止於玄修,真修仍舊無法利用。
他這時又朝妙丹君傳遞了一個意念,後者理解了他的話,喵的叫了一聲,就又往訓天道章之中一個躍跳。
清穹雲海之中,陳首執正在持坐,他忽然心中有感,便喚出訓天道章,光幕再是現出,便見有一隻小豹貓跳到了面前,對着叫了一聲,隨後再是一躍,便就不見蹤影了。
雖然只是驚鴻一瞥,可他記得很清楚,這隻小豹貓當是原來張御道宮之中的那頭,這般的話,應當是張御那裡要向他傳遞什麼話語。
他沉吟一下,張御身爲執攝,若要見他,那麼直接下諭令便好,沒必要用這個手段,現在卻是如此,那麼一定是有些情況不方便這麼做。
他表面不動聲色,依舊做自己的事情,也沒有立刻去做迴應,一直保持原先着作派。
他心中有數,若是急切之事,那麼小豹貓定會再度出現,若不急切,那他需得儘量做到不漏痕跡。
這般他維持原先之日常,很快小半載過去。到了這個時候,他纔是從雲海深處出來,獨自持符來到了那方在清穹雲海立造的空域之中,落在了那方大玉璧之前,對着上方一禮,道:“執攝可在,陳某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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