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羌本在前衝,忽然聞聽那一聲道音,身軀不禁一震,那原本鼓盪起來的法力此刻非但無法向外擴張,反還在向內部退縮,身外那散發出的明亮靈光也是隨此一聲一齊消失不見。
而在這時,一道劍光自正面飛來,護身法器不得他催令,便自行化變成一團雲煙將他周身護持住。
可那一劍尤其犀利,這護身法器先前飽經摧折,此刻又失了法力支撐,眨眼就被從中剖開,劍光突入進來,從其身上一貫而過,“斬諸絕”之勢震發開來,整個人也是隨之爆開。
可是一晃之間,彷彿從虛無之中生出,連羌又是完好無損的出現在了那裡,這是出來之前攜帶替死之法符,再次以此擋去了一劫。
張御對此毫不意外,這時又言道:“敕奪!”
連羌方纔現身,正準備奮身再拼,而隨此言落下,渾身法力再度被禁奪,而一道劍光自背後飛來,另一道自前方殺至,兩道劍光圍繞着他一個旋轉,霎時將他斬成三段!
殘軀化作氣霧,倏地又聚合在了一處,他卻是第三次重新復還出來,並且氣意也是忽然攀至巔峰。
這一次復還非是靠他自己的本事,而是他在得到青靈天枝之後,暗暗從中摘取下來的一截,並以自身秘傳法門將之祭煉成了佑身之符。
可由此那枝節也是少了一段,若非如此,他或許方纔還可以跑得更遠,那時情況可能又有不同。
但即便這樣,雙方之間的法力高低卻不是立刻就可扭轉的,這導致這等做法沒有任何用處,只是徒然多掙扎了一次。
張御看向他,道出又一聲言印:
“敕、絕!”
連羌似被什麼東西猛然砸中一般,身軀猛地一震,擡頭看了看他,而他的神情也是凝固在了這一瞬,整個人飛速變得灰白黯淡,方纔凝聚到一處身軀塊塊崩裂開來,而後不斷潰散,最後如風捲塵埃一般飄散一空了。
張御看着其人完全消失不見,再無半點氣機留存,已是能夠確定,此人在世之身已是徹底消亡了。
他往某個方向望有一眼,他一開始不用言印,一個是兩個人皆有替死之術,若是相互支援,想要一擊制勝並不容易,二來他隱隱覺得有陌生目光正在窺看自己這邊,他猜測這些的目光的主人應該是自上宸天而來。
而隨着連羌失去了遁逃之能,那股感覺也是隨之消失,他也是再無顧忌,直接以言印削奪鎮壓。
這時兩道劍光自外飛回,重新落入到了他的心光之中。
他回顧了一下此戰,這一戰雖然用了一些戰術策略,但實際上從頭到尾他都是壓着對方打,並沒有給這兩人任何發揮的機會。
只看這兩個人後來的表現,要是由得他們展開手段攻勢,並完全發揮出自身的實力,還真是難言結果,就算取勝,想也是異常艱難。
不過戰陣之上,贏就是贏,輸就是輸,兩人敗了,就說明他們自身還有許多不足之處存在。
敵人是不會來跟你講究公平,更不會讓你完全準備妥當再去迎戰,鬥戰之中所有的優勢都要靠自身去爭取,這同樣也是鬥戰能力的一部分,便是你底蘊再深,手段再好,神通再強,在鬥戰之中無法運用出來,那就沒有意義。
他在這裡靜靜思考着,總結此一戰之所得,並不急着離去。
雖然斬殺了這二人,可這兩個都是寄虛修道人,光是殺滅在世之身,並不算完功。若是不能將二人的神氣寄託之處找了出來,那就需在此設下陣禁佈置,一旦其此二人在世之身歸來,那便可直接除去或是封禁。
在等了有半刻之後,便有一道光幕憑空生出,朱鳳這裡現身出來,她神情嚴肅,看了一眼四周,卻見張御一人獨立於虛空之中,試着問道:“張守正?”
張御看她一眼,把氣意送入守正章印之內,放出一聲清鳴,而朱鳳身上守正之印也是由此生出了一聲迴應。
朱鳳這才能夠肯定,眼前之人的確是張御,她上來萬福一禮,道:“張守正有禮。”又看了看左右,“不知那兩人在何處?可是逃脫了麼?”
張御語聲平靜道:“這二人在世之身已是在此被我誅滅。”
朱鳳一怔,秀眸微微睜大,心中不由泛起一陣陣波瀾。這連羌、蔡薰二人她可是認識的,這兩人論功行修爲可是比她高過不少,修道時日也比她更爲長遠。
爲了對付這兩人,玄廷這次可是足足調集了包括她在內的七位玄尊,這裡還不算魏広本人。
所以張御這一次所肩負的任務就是阻截住二人,堅持到後續之人趕來,誰人也沒指望張御能做更多事情。
因爲在她和衆玄尊看來,就阻截之事本身就極不容易了,尤其是連、蔡二人心急脫身,那可不會有半點留手的,張御所擔的壓力並不是一般的大。
可是萬萬沒想到,等她趕到這裡,張御卻告訴她這二人已是被他獨自一人殺滅了,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該是如何表達心中的情緒,只是望向張御的目光之中,卻是不自覺多出了許多敬畏。
清穹地陸觀臺之上,林廷執卻是看到了連羌被解決的那一幕,他雖也是感嘆張御實力之強,但並沒有感到多少驚異,身爲廷執,他對張御的實力也是有一定認知的,要不然這回也不會讓張御擔此重任。
而且張御打殺了這二人,也就沒必要再將更多玄尊送渡過去了,這也算是好事。
他想了想,喚來一名玄修弟子,道:“告知張守正,不必在守在那裡,可以直接回來了。”
那弟子躬身一禮,自去喚動訓天道章傳命。
瞻空道人道:“林廷執,我等不在那裡做佈置了那麼?”
林廷執道:“無比必要,這兩人一時半刻不敢回來,而他們與孤陽、天鴻他們並不對付,上宸天也不會再化力氣去接應這二位了。他們已可說是被排斥出了下來這一戰,我等只要在那裡留一件法器加以留意便好,就算真有動靜,也能及時趕至。”
上宸天,虹殿之內,有弟子匆匆到來,對着殿上的孤陽子、天鴻道人兩人一拜,道:“兩位祖師,方纔連真人和蔡真人的二人的碑位崩塌了。”
天鴻道人一揮袖,那弟子知趣退去。他回身道:“碑位崩塌,這兩位在世之身已壞。”
孤陽子道:“可以把靈都道友喚回來了。”
天鴻道人一點頭,對着案上一拂袖,一道法符已然飛了出去。”隨後他道:“看來有些小看那位張守正了,也難怪此前贏衝敗落在其人手中,其必是我上宸天下來一個勁敵。”
他感覺青靈天枝消散沒多久,連羌的碑位就崩塌了,這說明張御在極短時間內就將連羌給殺滅了,這無疑說明了兩者的實力有着明顯差距。何況此前他透過光幕,依稀看到兩人聯手都是被張御壓着打,這更是印證了其人鬥戰之能極高。
孤陽子道:“待召喚寰陽派後,若是他們實力仍若先前一般,那麼我兩家聯手,在場面上當已然不弱天夏,或還能有所超出,那時候天夏那邊的寄虛修士無論多一個,還是少一個,並不是什麼大事,也左右不了大局。”
天鴻道人道:“這倒也是。”他又道:“也不知那邪神現在如何了?”
孤陽子道:“若他能從正清手中逃過,自然回來尋我們的。”
“正清麼……”
天鴻道人神情變得嚴肅了一些,在他眼中,正清道人才是他們真正勁敵,是今後碰上必須要認真應付的對手。
虛空之中,靈都道人與陳廷執仍在對峙之中,這時他心生感應,身後一拿,將一枚法符從虛虛無之中拿了出來,待看過之後,他道:“陳道友,告辭了,下回再見,許有機會當真論一番高低。”
陳廷執則道:“靈都道友,你若願意歸回天夏,謹守天夏規序,廷上依舊不失名位。”
靈都道人沒有說什麼,打一個稽首,轉身一步,踏在一根無限延伸的枝節之上,就此遁去不見了。
陳廷執見他離去,身上光芒一閃,身影也是由此散去。
幽城主城,顯定道人立在高處法臺之上,似在等候什麼消息。
他等了許久,下方有弟子聲音傳來,“老師,天夏那裡已有消息傳至。”
顯定道人道:“呈上來。”
登時有一名弟子上了法臺,將擬好的書信呈上,待顯定接過,他又道:“老師,從天夏的消息來看,上宸天這次可是一連失陷了三位玄尊,這可是大敗了。”
顯定道人看過之後,淡淡道:“未必是敗了。”
弟子有些不解。
顯定道人道:“看書信上所言,上宸天這回失陷的,乃是連羌、蔡薰二人,這二人可是長期和孤陽子他們不對付的,背後隱隱還有跟從之人,二人這一失陷,上宸天反而更能力集一處了。”
連、蔡二人這回失敗,表面上看是上宸天力量被削弱了,可實際上,對於一個大派而言,有時候內部的反對力量所能造成的掣肘和破壞,反比外部力量更甚,也更難對付,故他認爲,這對上宸天來說,未必是什麼壞事。
他思考片刻,道:“傳下命令,讓各城主化身來主城相見,我有話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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