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18

胤伯翰的氣息有了好轉,讓內堂中衆人都燃起了希望。

誰知好景不長,半柱香時間不到,胤伯翰的身上全是汗水,臉色變得鐵青。而此時作樂的靈氣也消耗殆盡。胤伯翰再度痛苦地咳起來。

作樂無力地癱坐在榻邊,臉色極差,好像大病了一場。

有儀爲作樂拭着汗,關切地問:“作樂哥,沒事吧,我們知道你已盡力了。”

作樂卻不甘心地說:“注入胤大人身體後,靈氣在某個地方被截停了,然後全部被化解掉了。”

天羅剎沉思着,她無法斷定作樂說的那種是什麼情況。

有儀卻輕道:“是經脈上堵塞。內經說,痛則不通,通則不痛。”

天羅剎和作樂都吃驚地看着有儀,這個昔日膽小怕事的小女孩彷彿一個醫家聖手般篤定、冷靜。

有義自言自語的思索着:“老鄭說天教官是築基五重境。而內經上描述四重境以上的神修能把內力輸入別人的經脈中。”她迷茫的眼神閃動着睿智,擡頭時就看到天羅剎和作樂都用怪異的眼光正在看着她。

有儀沒理會他們,繼續推演道:“如果……也許……要不天教官和作樂合作一下!”

天羅剎輕吸了一口氣,她發現有儀並不是在胡說,而是真有所指。

她猶豫了一下,心中卻認證了有儀的說法:“有儀說的並沒有錯,我的確有能力貫通別人的經脈。只是這小妮子提到的內經是啥?我怎麼從來沒聽過?”

她不可思異地看着眼前這兩個少年:一個如聖子一樣掌握靈術,一個如醫神通曉岐黃之理!

天羅剎深吸了一口氣,心道自己手下有這樣逆天的人才,之前怎麼完全不知情?

只聽有儀擔心地說:“可是剛纔作樂哥已過耗體力了,也許支撐不住。”

天羅剎從思慮中回過神來,看向作樂,輕道:“你還行不行?”

作樂一咬牙:“不妨!來就來,誰怕誰。”

有儀見狀,便說:“那接下作樂大哥先再次引聚那種特異的靈氣,然後天教官便以真氣注入胤大人脈絡中,爲作樂大哥的靈氣開路,直攻那顆腫塊患處。”

天羅剎和作樂都一起信服地向這個十三歲的小姑娘點點頭。

有儀不忘打氣道:“這是天教官和作樂大哥的首次合作,祝你們馬到成功哦。”那個樣子,像個小教官。

天羅剎:……

作樂說:“小丫頭,你這樣算不算是在指揮天教官?”

有儀嚇了一跳,她這才覺得自己有點以下亂上了,慌忙向天羅剎跪下。

天羅剎將她扶起,說:“起來吧,不用害怕,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而且,我覺得你的方法值得一試。”

說完,她對作樂冷道:“來吧。”

作樂再次凝神,讓自身平靜下去。然後極力用最高的曲調,吃力地哼起那種撫慰天間萬物的樂曲。只是這回,作樂的臉色比剛纔更慘白,顯然付出了巨大的體力消耗來完成這第二次的發力。

終於有數股靈氣進入內堂。作樂立即向天教官點頭示意。

有儀趕緊提醒道:“接下來到天教官了!”

天羅剎凝神聚氣,雙手捏持法印,頓時她的手上寒氣畢顯。

有儀過去,將胤伯翰扶起坐在榻上。

天羅剎雙掌擊出,抵在了胤伯翰後背的命門穴上,然後把她身上的真氣向胤相的胸前經脈推注進去。

感覺到真氣在胤相體內衝開了數個障礙之後,循環了一週,又回到了命門起點,天羅剎向作樂頷首。

“脈絡已經用真氣強行打通了。”作樂明白,於是劍指直點伯翰人中,引導真氣入體。

這次真體灌體果然通暢起來,伯翰臉上的神色再次緩和,臉上現出了一絲久違的紅潤。

有儀的策略顯然湊效了。

大家都吁了一口氣,每個人都看到了一絲希望。

就在這時,整個內堂突然光線一暗,彷彿陷入了一種極沉重死寂的黑暗之中。

天羅剎立即感到一股巨大的壓力向她罩去,她收回真氣,並提醒有儀說:“小心,有襲擊!”

話未說完,室內接着升起了濃霧,到處都滲出了透着陰涼的溼氣。

天羅剎和有儀驚魂未定的時候,只聽於氏、季子、胤相都悶哼了一聲,便全部倒在地板上,瞬間沒有了知覺。

有儀驚叫了一聲,想撲向作樂,卻發現身體已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壓制着,根本無法動彈。

天羅剎一驚,想選一個角落進行防守,卻發現自己也無法行動,只能僵立於當場。

作樂則感到自己拼盡全身力氣而二度生出的靈氣,在剛纔一瞬間全部消失,幾近暈厥,頭也無力擡起,只能用雙手撐着癱坐在榻旁。

這時,一個幽暗的黑影,閃爍着兩顆恐怖的紅眼睛,緩緩地從這突如其來的水霧中升起。

那個黑影發出“傑傑”的陰笑,漸漸凝現出一個頭戴冕冠,身穿墨綠錦袍,腰間佩綬三尺黃金帶的青瘦中年男子來。

這個男子的出現,令內堂變得更加幽暗溼冷,水珠不斷地從牆上、地下滲出,衆人感覺如置身於透骨冰涼的水牢。星星點點的鬼火在男子四周飄蕩閃爍,讓這個人身上多了一份令人窒息的鬼氣。

作樂修爲最低,此刻的森冷寒意令他如墮冰窟,冰削一樣的臉龐顯得異常慘白。

有儀亦冷得全身起了雞皮,打着寒顫,但卻只擔心地喊着:“作樂大哥,別睡着啊!快打開眼睛,撐住!”

作樂朦朧中聽到了有儀的叫喚,總算沒睡過去。他側着臉向着有儀,艱難地抽動了一下嘴角,展示了一個極不安慰人的笑容。

看見作樂仍有着倔強的氣息,有儀才稍稍安心。她有築基二重境的修爲,此時情況比作樂稍好一些。但原本櫻桃一樣的嘴脣此刻也已漸漸發白。

天羅剎擁有築基境的五重境界,在這水牢竟同樣無法動彈分毫!她大大的眼睛盯着來者,卻掩飾不住滿眼的驚懼。

她的心中暗忖:“這個人,比我強太多了,我完全看不出他的修爲——他的境界至少超過我兩重境以上。”

只聽那個陰森的人用一種攝人心神的聲音說:“哼,不自量力的螻蟻,竟然想給上了閻王生死簿的人逆天改命,太無知可笑。”

神修道路上,有一句話:築基七重以下皆螻蟻。

天羅剎明白對方至少是築基八級以上的修爲——無視世間一切人類王者的恐怖存在。

她自知無力反抗,只能不甘心地閉上眼,集中全部的力量企圖衝破身體上的束縛。

錦袍人微微一哼,每個人都感到整個房間顫抖了一下。他那極磣人刺耳卻無孔不入的聲音再次響起:“沒有用的,小女孩。你只是區區的五重境,根本破不開本座的神力束縛!我名爲柴進,是築基九級,乃是來自地獄第三殿閻王的鬼差。”

築基九級!

天羅剎心中大駭,無數絕望涌入心頭。那是築基境的大圓滿,碾壓人間的王者!

有儀聽見是閻王手下的鬼差大人,也嚇得花容失色。

該是命時天不改。閻王,鬼差,這些傳說中的神明就這樣子活生生地來到眼前。

她明白,即便初祖黃帝重生在此地,也只不過是武修十二級聖王級別,根本不是這名鬼差的對手。對方的實力在人間無敵,完全凌駕於人族,超然於世間,生殺予奪都在掌股之中。

她實在搞不明白,爲什麼在胤莊這裡會遇上這種鬼神。

作樂想把魔軒轅放出來作最後一博,可是那顆魔核無論如何也不肯現身,並不斷地告訴作樂:“千萬不要提起我。否則我和軒轅都會被閻王殿收走。”

作樂此時無計可施,最後的底牌無濟於事,自己又筋疲力竭,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二女受到壓制。

作樂艱難地維持着呼吸,卻始終垂着頭,無力擡起,牙齒咬得格格響。他不管對手是人是鬼,只希望天教官和有儀不能有事。

只聽天羅剎問道:“上神在上,不知我等何事冒犯,惹得尊上對我等出手。”

柴進再度陰聲鬼氣地說:“胤伯翰的名字已上閻王生死簿,此人命數已盡,我在他身上設下巖芝絕命之症,就是要收他的命。此人在劫難逃……容不得你們這些螻蟻胡亂插手。”

天羅剎心中一陣淒涼,不甘心道:“胤相一生盡忠於玄雀王國,爲相清廉,鞠躬盡瘁,爲人臣之典範,卻落得如此悲慘下場,敢問上神一句,生死薄上可有公道?”

柴進陰聲笑起來道:“女娃子,我知道此人和你共處過一段童年的時光,但是該是命時天不改,你是左右不了命運的。不過,你剛纔的問題我還是會回答,地獄五殿閻王們的生死薄都是守護着人間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