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猶疑着說道:“此次連城的變局,不知楊門主是怎麼看的?”
“幫中的事如今我已插不上手了,連城的變故還是從老友哪裡得知的,我聽仙子說你們被李必追殺,莫非連城的事你們也有參與?”楊玄何其聰明,當即聽出越蒼穹話裡有話。
“其實蒼穹恰好目睹了連城變局的前因後果,所以能猜出兩分,連城的事因外人而起,卻由李必推波助瀾,門主可知道影守這個組織?據我在我連城得到的訊息,偷襲雄信五哥的就是影守僱來的殺手,其中爲首的就是百面魔猿。”
“百面魔猿?要請出他價錢可不低。”楊玄有些吃驚,“影守這個組織從沒聽說過,卻不知和我寒門有何瓜葛?”
“據我猜測,影守這個組織的頭目很可能就是遠遁東陸的翟旭,因爲我遇到了一個女子,自稱是翟旭的手下來策劃了那一場變局,目的要對付的卻是李必,對方還聲稱李必纔是寒門的內患,如果如門主所言翟旭是陷害翟旭離開的就是李必,那麼對方可能就沒有說謊,只不過被李必又一次利用了翟旭而已。”
聽到越蒼穹如是分析,楊玄和飛萊仙子也不由陷入了沉思,大約覺得他說得事情雖然匪夷所思,卻並非不可信。
“看來一切都能聯繫起來了,雄信已是寒門中唯一不賣李必帳的人,連他也除去了寒門中我也就孤立無援了,怪不得李必這一次傾巢而出,把所有的親信都帶去了。”楊玄沉默着分析,嘴角上卻帶着深深地怨恨。
“只是李必的真正目的只怕還不是雄信五哥一人,若是楊門主肯信我,我倒是可以給門主獻上一份大禮。”越蒼穹估摸着此刻楊玄的情況,一定很需要人幫上一把,自己若能幫他奪回寒門的大權,那麼自己的勢力又能增加一分。
“少主言重了,楊玄雖然創建了寒門,心卻還是向着驚寂門的,我不服的只是汪家,少主有何指教不妨說出來,大禮什麼的可就折煞楊玄了。”楊玄對越蒼穹的態度倒是出奇的好,和之前蕭不敗、蘇臣飛的態度一般無二,就算性子孤冷的何緹也是難得客氣得很,越蒼穹這些日來漸漸發覺有很多驚寂門的老人都對汪家恨之入骨,卻對越家感情極深。
或許這些對他來說都是一種的莫大的安慰,於是繼續說道:“其實我在連城無意間發現了一處寶庫,收藏天地間至邪至陰的法寶,巧合的是看守這些法寶的就是驚寂門的前輩妙手巧匠何緹。”
“何緹?我當他早就不幸去世了,這又是怎麼回事?”楊玄倍感詫異,飛萊仙子的臉上卻露出更古怪的神色,越蒼穹看在眼裡心中一動,隨即說道:“說來也是何前輩的不幸,當年他是和汪劍仲發生爭執,被對方暗算才誤入地底找到那處寶地,據何前輩臨死前對我說,那處寶地名爲邪異閣,在整個大陸至少有三處分苑,這裡只是其中之一,收藏了許多威力無比的法寶,每個別苑的主人職責就是看守這些寶物,不爲歹人所佔有。”
“何前輩在地下一待就是幾十年,本來這件事外人不應該知道的,但是李必似乎知道這個訊息,所以解救連城是假,暗中奪取邪異閣的至寶纔是真正的目的,只是令我不明白的是,何以李必在幾十年後的今天才要動手,他的訊息從何而來,其實想一想前因後果,就不難發覺,知道何緹去處還會有誰?”
“你是說汪劍仲!”楊玄大驚,恍然覺得自己陷入了某個天大的陰謀,竟然十幾年不知,“難道李必是汪劍仲埋在我身前的一顆棋子,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一切又有什麼不可能的?”越蒼穹冷冷一笑,“爲了驚寂門的實權,汪家趕走了多少老人,也許在當初就已經預留下了後招,所以楊門主你此刻已經沒有什麼後退的餘地,越早除掉李必及其親信越好。”
越蒼穹見楊玄漸漸相信了自己的推論,開始慫恿起和李必攤牌,心說雖然有些對不住,不過目前的局面攪得越亂,自己就越能趁亂取勝。
楊玄沉默片刻,忽然拿出一封書信說道:“臣飛說你不簡單,乃是人中之龍,我本來還有些不信,此刻看來少主你的心思氣魄果然直追昔日的老門主。李必我會對付,汪家我也不會放過,其實咱們驚寂門出走的老臣子早就在着手準備,臣飛兄已經離開蘇家開始和汪家對抗,我也在暗中聯繫一些老友,只是我這身體拖累了自己。”
“這樣吧。”楊玄換了副口氣說道,“少主所提之事還是不能操之過急,卻不知臣飛兄的女兒在那裡,他信中提到你們是一起的,怎麼沒有見到?”
越蒼穹見楊玄態度有變,不想泄露自己太多秘密,於是撒了個謊說:“宴紫被我安排到安全的地方暫避,蘇大叔的書信可否交給我一閱?”
“自然可以,這書信我本要隨手燒掉的,不如就給你吧。”楊玄將手裡的書信遞給他說道,“我這府上眼線太多,不宜說得太多,麻煩仙子給少主安置個住處,稍候咱們再聊,今日又到了問診的時候,李必每日都給我安排了什麼名醫診治,你們還是早些離去吧。”
越蒼穹聞言頓時明白楊玄的顧忌,於是依舊躲回真元空間,縮成卵石大小隨飛萊仙子離去,坐上飛來峰二人騰雲駕霧離開楊府,來到郊外一處偏僻的地方,才停了下來。
從真元空間裡出來,越蒼穹第一句話就問道:“你是機關師?”
飛萊仙子臉上瞬間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冷漠地說道:“你居然能看出來,想必早已知道機關師的厲害,我也就不瞞你了,我原本就是機關師,不過如今對機關師二字已經視如糞土,我不管你想在寒門做些什麼,我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你從邪異閣裡得到了些什麼?”
“看來你也知道邪異閣,是不是對裡面的寶貝有所心動?”越蒼穹早已看見飛萊仙子聽見邪異閣三字時的古怪表情。
“算你說對了,我聽說邪異閣裡的東西都是匪夷所思的寶物,不僅天下少有,關鍵是各個都威力無窮,稍有不慎便可遺禍人間,我怕你心術不正,幹出什麼天大的禍事?”
“那倒不會。”越蒼穹把玩着對方話裡的醋意,忽然肯定此女一定對邪異閣裡的某樣東西志在必得,否則不會這麼糾纏,“其實寶物都被我收了起來,也學會了使用之法,仙子要不要見識一下。”
忽然一伸手亮出那塊玄武神鏡,對着飛萊仙子猛然一照,卻見一片亮光閃耀,飛萊仙子猛然一遮眼睛,退後一步說道:“什麼東西?”
越蒼穹趁她不防備之時,立刻祭起神鏡,依照何緹所教的法門以鏡光罩住飛萊仙子身形,跟着猛然一收,已將對方收入鏡中,隨即反轉鏡面望着鏡內的人影,意外見到上面浮現出一個瘦弱的小女孩,正在跪地哭泣。
那女孩衣衫單薄,楚楚可憐,旁邊卻沒人理會,任由女孩喊破了嗓子也無人關懷,直到最後女孩哭得累了,才躺在地上傻呆呆地睡去。
這一番景象看得越蒼穹目瞪口呆,不明白何以玄武神鏡會顯現出這樣的場景,依照何緹所述玄武神鏡內有獨一無二的鏡中世界,可收納萬物,並反照出事物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莫非這鏡面上的小女孩就是飛萊仙子的內心世界,或許正是童年往事早就了一個冷漠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越蒼穹忽然有幾分可憐對方了,此女一定有段傷心往事。
但是此刻不是可憐對方的時候,越蒼穹板起臉來逼問:“仙子莫怪我無情,防人之心不可無,你雖對我有救命之恩,一路上卻始終提防於我,我不得不出此下策,還望你據實相告到底你的真實身份是什麼?”
飛萊仙子在裡面怒不可遏地說道:“你這惡賊,休想逼我說出實話,我大不了自盡於此,絕不受你屈辱。”
“仙子何必如此,我又沒對你做什麼,只是想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對邪異閣知道多少,我越蒼穹雖然沒你活得大,卻已是見慣了滄桑,這世上什麼惡人都有,有的惡形惡狀,有的假仁假義,實在讓人防不勝防,仙子若能解我心中迷惑,或許可以放你出去。”
“若解不了,你待怎樣?”飛萊仙子嘴上不肯服輸,倔強着問道。
“那我只好打破神鏡將你永遠困在裡面。”越蒼穹當即出言恐嚇,那飛萊仙子還是有些見識,隨即怒道:“你敢!”
“若是被逼無奈,又有什麼不敢的?”越蒼穹揹着手冷冷笑道。
“好吧!”飛萊仙子大約是看出了這小魔頭是不會手軟的,只好說道,“其實我複姓夏侯,本是夏侯家的義女,雖然自幼出生在機關世家,卻倍受欺凌。”
“夏侯家的長輩從來不把我當做親人,夏侯家的兄弟姐妹更當我是奴僕,整日呼來喝去,我在夏侯家的每一天都沒有過過好日子,可是我卻偏偏比他們都有天分,即使靠偷學我掌握最精妙的機關術,如果不是夏侯家的家主藏私不肯教我夏侯家的機關寶典,我此刻就是夏侯家的第一人了。”
沒想到這個飛萊仙子居然是夏侯家的義女,倒真是出乎越蒼穹的意料,差點兒驚呼冤家路窄,卻聽對方又說對夏侯家也有極深的怨恨,這才慢慢聽她道來。
原來飛萊仙子的名字叫夏侯顏,乃是夏侯家家主夏侯廉多年前收得義女,奈何夏侯廉私心太重,雖然明知道夏侯顏天資極佳卻不肯傾囊相授,甚至還一度猜忌自己這個養女,以至於夏侯顏在夏侯家的日子十分之不幸,積累了無數的仇恨,本來夏侯顏性子冷淡,一直也就這麼過着,直到十六歲那年發生了一件天大的事情,改變了夏侯顏的命運。
原來夏侯家的有一位遠房親戚,品性極差,五毒俱全,常年住在夏侯家混吃混喝,惹人討厭,最可恨的這廝鬼迷心竅,居然打起了方將成人的夏侯顏的主意,幾次對其輕薄都未能得手,夏侯顏曾向自己的義母求助,奈何她的義母卻偏袒對方,甚至還想把夏侯顏一腳踢了出去,打發給那位親戚了事,因此將這件事隱瞞了下去。
對方見夏侯顏投訴無門,越發放肆,幾次將夏侯顏堵在屋中要行那禽獸之事,幸虧夏侯顏機關術頗佳,都被她逃掉了,最後一次更加可恨,還夥同夏侯顏的義母給夏侯顏喂下迷藥,想要生米做成熟飯,也幸虧夏侯顏疑心極重沒有上當,危急時刻居然使出偷學的機關禁術將那遠房親戚,壓在房中窒息而死。
雖然逃過一劫,卻也闖下了大禍,夏侯顏無路可去,找上義父夏侯廉,沒想到夏侯廉幫親不幫理,居然要處死夏侯顏爲那遠房親戚報仇,這下終於讓夏侯顏徹底死了心,兩父女當堂決裂,夏侯顏仗着偷學的禁術,居然和夏侯廉展開鬥法,二人居然鬥了一天一夜不分勝負。
那時,夏侯廉驚歎夏侯顏的天分太過詭異,正要痛下殺手,卻被某個神秘人趕到,強行就走了夏侯顏,至於這神秘人是何來歷,對方卻不肯交待,只說自己是邪異閣的主人,與夏侯顏有緣,早晚有一天會再重遇,而在那之前他指點夏侯顏去遊歷大陸,找尋志同道合的同伴。
後來夏侯顏找到這座飛來峰,化名飛萊仙子游歷大陸,因緣際會結實了楊玄,才成爲了寒門獨一無二的上賓,後來的事越蒼穹自然也都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