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色鬼一聲尖叫,被電得彈出寶珠身體,飛入牆上一幅畫裡,再跳到下一幅,下一幅,一直往走廊盡頭去。
他每飛過一副畫,都把裡面的女鬼驚一驚,然後所有女鬼都扭過頭來狠狠盯着寶珠。
原來這些畫是色鬼藏身和行走的通道。
“嘶……”
寶珠被電的位置赤赤的痛,但這痛感也讓她身體清醒了。
切,她心想,所謂魑魅魍魎,迷惑衆生,其實也不外如是。少時讀《閱微草堂筆記》便已知曉,“畏則心亂,心亂則神渙,神渙則鬼得乘之”。
所以,遇鬼兇,就特麼的比它更兇!
這個色鬼,有機會再弄他,現在寶珠得先去找那跳鋼管舞的妞!
再次走進大舞池,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之前寶珠穿梭這裡查看時,雖然也極盡紙醉金迷光怪陸離,但至少全是正常人在玩樂;如今,這裡已是層層黑氣裊繞,尋歡作樂的,已經不止人了。
地上是瘋狂抖動的男女,天花上盤旋着衆多鬼魂,密密麻麻,互相穿行而過。
一個喝醉了的肥胖黃髮男人,獨自在搖晃身體,他想邀約跟前的妙齡女子共舞,但女子厭惡地推開他,跟自己的女伴走開。
男人發怒,想上前拉人,突然,天花一個爛了半身皮的血淋淋女鬼落到他面前,男人先是嚇一跳,但女鬼轉身變成一個貌美少女,男人心花怒放,迫不及待的上前和女鬼接吻。
然而,他們沒親多久,女鬼摟着男人脖子飄了起來!
糟糕,女鬼要勾魂了!寶珠連忙手握小電棍要去電醒那男人,然而她人剛進舞池便被幾個不長眼的醉漢撞了出去。
再看那女鬼,她把不捨撒嘴的男子魂拉了出來,一起沒入了天花上的鬼魂旋渦裡。而舞池上那個男人便已是渾渾噩噩,機械地繼續在扭動身體。
寶珠想起之前看的那些明清志怪小說寫到,人的所謂三魂是指天魂、地魂和神識,這三者結合爲靈魂,隨便少一樣人就如墜混沌,迷迷糊糊生活一陣子便死去。
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突然,音樂停了,換上了緩慢節奏的迷幻電音,舞池的男女紛紛擡頭。
寶珠這才發現,自己不遠處就是那根十幾米直衝天花的鋼管,千紗已經爬到上面,舞池雜亂的燈光已經換成粉紅幻彩燈光,射在鋼管高處那個嫵媚身姿上。
而寶珠不知道,她頭頂上,正是陳了一所在豪華包間的陽臺。
二樓包間的這個陽臺,還有個飄出開放平臺,與鋼管相距不足一米,這樣鋼管上的人便可以直接跨過來。
包間內,姑娘們繼續觥籌交錯酒不停。
包間外,恍如沒有骨頭的柔軟身體,隨着誘惑撩人的音樂,蛇一般纏着鋼管扭動,甩髮,起舞。
溼淋淋的頭髮每次甩起,都揚起大片水珠。在聚光燈映照下,清晰可見的晶瑩水珠飛瀉,讓這身體更顯媚態。
陳了一終於發現疑似目標了,這女子,她戴着防滑手套的左手有點奇怪,食指一直是微彎,沒法像其他手指那樣抓着鋼管。
他嘴角勾了下,站起,走到飄臺上。
此時,千紗那蛇一般的身體也剛好從十米的高度滑了下來,她雙腿夾緊鋼管,停在陳了一面前,慢慢伸展開蜷縮着的身體。
迷幻燈光下,飄臺上偉岸的男人,與一個鋼管上慢慢擡頭的柔媚女子,靜靜對視。
然而,男人輕扯了下嘴角,轉身便要走。
欲擒故縱?千紗一個轉體,跨步躍上飄臺!
在露臺下的寶珠看不到陳了一,但卻清楚看到千紗走進了二樓這個包間!她便一股腦的爬上樓梯往包間奔去。
露臺,千紗像水裡魚兒般靈活轉到陳了一跟前。
“走這麼快,怕了我麼?”
說話間,她雙手欲撫上陳了一胸口,但還沒碰到便被他捉着雙手圈到她身後。
然而,陳了一沒想到,千紗身體一躍,居然纏上了他腰,整個人掛到他身上。
“你跑不掉的。”
千紗性感的嗓音響起,陳了一慢慢鬆開了捉着她的大手,讓她攀上自己的胸膛。
波瀾不驚。
陳了一驚喜的發現,胸腔居然沒有發出那尬死個人的“咕嚕咕嚕”!
之前不讓女人碰他,就是顧忌身體會發出這種的聲音。
原來,不是每個女人都行的。這麼一想,他又試探的伸手稍微用力攆上千紗的無骨纖腰。
“嗯……”千紗咬脣嬌喘一聲。
“不錯。”
陳了一不禁嘴角上揚,原來,他的身體只喜歡那個身子骨像薄片兒似的小財迷。
千紗雙手撫上他的脖子,“你走神了。在想什麼呢?”
陳了一輕笑,“我在想,你手套下的手指,夠不夠細長,好不好看。”
說話間,他已捉起千紗左手手腕,大手一抓,果然,沒有食指!
千紗臉色一沉,頓時這個美豔軀殼下,冒出一隻兇厲女鬼,面目猙獰,咬牙切齒。
“噓……”
陳了一手指按着自己嘴脣,粘上一點唾沫,然後迅速按在女鬼臉上。
頓時,女鬼臉“滋滋”冒煙,像被燒灼一般,痛得她齜牙咧嘴躲回軀殼裡。
“放開我!”
千紗想走,卻掙脫不了陳了一的大手。
陳了一低聲說,“你不是普通的奪舍呀。什麼人在幫你鍊度?”
之前在雪庫那行屍,那只是普通的鬼魂附屍身,七魄會因爲原主魂飛而散去,而且屍體會正常逐漸顯示屍僵、屍斑、屍軟、屍綠等腐敗狀態,當七魄悉數散盡,鬼魂便必須棄捨。
但這女鬼居然連原主身體的七魄都封住了。
七魄不散,這身體便可長時間保持鮮活靈動如生人。這就相當於把房東趕走,再造假騙了房管局說這房子是我的,然後心安理得住下。
背後定必是有強大的法師鍊度,助她奪舍。
“現在,是自己出來,還是我捉你出來?”陳了一說。
千紗頓時花容失色,連忙用力掙扎,但陳了一大手攆着她要,另一隻手已伸到她後背肺部處。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你放手。”
砰砰!!
VIP房間傳出酒杯打碎落地的聲音。
陳了一不禁望向房間,那裡地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讓他愣得一批。
房間內,寶珠跌坐在地上,雙手撐地,而她旁邊散落了一堆瓶子杯子,她身後卻站着幾個公子哥,都輕浮地盯着她看。
明顯就是寶珠被後面的人推到,然後把桌面上的東西掃下了一地。
而帶頭的那個人陳了一認得,正是他那手下敗將秦時墨。
“秦總,哎呦你帶朋友來玩就知會我一聲嘛,我送幾瓶羅曼尼康帝過去你包間嘛。”金老闆立刻上前逢迎,也不忘罵幾句這笨蛋服務員,“快收拾好!”
“嗯嗯,對不起哈。”
寶珠連忙拉過旁邊的垃圾籮收拾,突然她不經意擡頭,對上陽臺的陳了一,兩人都確認了是對方。
陳了一不知何故的立刻縮手後退,與千紗拉開距離。
那感覺,像是,偷腥被老婆捉現行?
寶珠也感到詫異,她要找的那千紗,居然被陳了一捷足先登?!她一個走神,不小心就被碎玻璃劃破了手,但她顧不上痛,趕緊站起來衝向陽臺。
“站住。”
秦時墨發聲,手下保鏢們上前攔住了寶珠。
“你們別攔我,我找那女人!”寶珠指着陽臺,“唉,她要走呀。”
突然,千紗一個翻身要下去!
陳了一反應過來,他一步上前,伸出長臂,手指僅僅碰到千紗幾根頭髮,
“封!”
然後,一道微弱的金光潛入千紗身體,但沒有影響她逃跑,不消一秒,她便跑進一樓人羣,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