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別跟來,必須要她一直在對我施法,我才能滅了她。”
在兩男人還沒搞懂什麼意思時,寶珠便義無反顧向鏡子跑去。
“找死!”鏡子裡的丑時參不明所以,但感覺寶珠氣勢洶洶的跟之前不一樣。她便似是要作最後一擊那般,舉起錘子釘子向寶珠砸去!
“啊……”
腦袋被一錘,寶珠身體歪了下,差點被打趴在地。她一咬牙,頂着眼冒金星昏昏沉沉的腦袋,繼續跑。
看着自己在鏡子上的倒立影像越來越大,她受到的攻擊越來越狠,好幾次被打翻在地。
“糟瘟的……”
寶珠趴地上,小身板一顫一顫,咬着牙狠狠錘了把地板,還是撐了起來,繼續向前走。
身後的陳了一和莊羿看得甚是揪心,但又不敢貿然上去幫她。
“哼哼哼……過了丑時我就走,明晚,我會再來。”
丑時參嘲諷的笑寶珠,“你以爲,打破鏡子,就能滅我?哼哼哼……”
越走越近,鏡面上倒立的人已經跟寶珠真人一樣大了。
見此,寶珠停了腳步,手撐着後腰喘氣,忍痛笑對丑時參說,“我看過一本書,說詛咒術施法後若無法作用於人,施法者就會被咒術反噬。”
聞言,丑時參臉色一變,目露兇光,“我讓你笑不出來!”
就在丑時參舉起錘子的那一剎,寶珠再往前幾步,
突然,寶珠在鏡子裡的影像消失了,只剩下模糊一片的色塊!
鏡子裡的丑時參頓時呆立當場,她本來就突突的眼睛現在更凸得像那個哀傷青蛙,舉起的錘子在空中久久未能放下。
她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
而在後面的兩男人,看到此景象,詫異得很,但隨即便明白了過來。
這是凹透鏡的成像原理。
人站得遠,影像就會小而倒立,越靠近影像越大;
當走到凹面球體的圓心位置,影像就與真人一樣大;
若再往前,走到焦點位置,即球面將光線折射彙集的那個點,在這裡,物體光線無法聚焦,因此在球面上無法成像,於是,影像便模糊一片。
“哼哼哼……”寶珠笑得狡黠,眉眼彎彎的,“我一直很好奇,你頭上的蠟燭,那蠟不會掉下來燙到麼?”
此刻,丑時參整個軀幹像僵硬了似的一動不懂,眼裡滿是驚恐與不解。
然後,從面容開始,裂痕出現,蔓延至全身,就像龜裂的土地。
最後,像失去了水分黏連的乾涸塵土,條地飄落,消散,凹面鏡只剩原來那一片模糊。
看着鏡子裡散開如微塵的丑時參,寶珠不由得一陣感嘆,這兩百多年的鬼,就這麼沒了?
這事情,算是結束了嗎?
鬆懈下來後,她感覺累的快要散架,一屁股坐地上都不想動了。
“就這?我還以爲要把鏡子砸碎呢。”莊羿說。
“今晚砸碎的東西已經夠多了。”寶珠笑道,“走吧,回去睡會,明天還得賠償人家酒店。”
說罷,寶珠看到莊羿走到身後,她便看也不看的一把捉上他的精鋼手臂,要扶着起來。莊羿也順勢拉了她一把。
然而,當她大大咧咧起來後,便對上陳了一那快要噴出火來的雙眼,嚇得她連忙縮開挽着莊羿手臂的手。
三人坐莊羿車回去。
寶珠坐到後座,以爲陳了一會坐過來,她便坐到一邊去。然而那幼稚鬼徑直坐上了副駕,都沒看她一眼。寶珠撇了撇嘴,倒頭便睡。
到了酒店,寶珠已經熟睡。
莊羿開了後座門想抱她上去,看到剛下車的陳了一,便站到一旁讓他來。
結果這男人,居然一腳踢上車底座!
寶珠被嚇醒,“幹嘛?”
陳了一卻端着張臭臉不回答。見此,寶珠便也懶得理他,下車,上房間去。
莊羿看着這賭氣的兩個人,又是搖頭嘆氣。
“剛纔給你做急救的是她。”莊羿說,其實也爲自己澄清,“心肺復甦,人工呼吸,她是哭着幫你做的。”
陳了一依舊是一臉惡臭,但眼底卻多了一抹瀲灩水光,擡眸望向寶珠背影,性感的喉結顫抖了幾下。吁了一口惡氣後,他轉身走向停車場,駕車離開了。
結果,這下半夜到天亮,他都在懊悔。
其實看着寶珠背影那會兒,他很想衝上去把她扛上房間,摁牆上往死裡親,再壓牀上讓她三天下不來。
然而,男人該死的尊嚴卻讓他忽然理智:他是金主,她應該主動來撩,而不是藏着掖着,救了他還不願承認,她就這麼嫌棄他嗎?!
之後,他又一直在罵自己:要臉,就沒媳婦了。
酒店裡,警方已經封了發生槍戰那層,取證完畢後,連同所有相關監控視頻都帶走封存。
還有停車場那輛來接應的車,車是截下了,但車上沒有人,警方正在查車的路徑行蹤。
至於寶珠,有莊羿的擔保,她回房間安心的睡到第二天上午。
當她想到樓下前臺商量賠償事宜時,前臺的小姐姐便熱情耐心告知,已經有位杜先生來處理好了,讓她別操心。
是陳了一那個苦口婆心得像保姆一樣的助理先生。那也不錯,寶珠心想,起碼不用她花錢,
再次見到千紗時,是在荒郊一座廢舊倉庫裡。
畢竟是活屍,總不能帶到刑訊室裡,而且也不知道用什麼名堂去審她,莊羿便把她鎖在一個帶鐵閘門的小隔間。
在現場,寶珠見到徐小千的父母。
饒是莊羿解釋過現在的徐小千是被惡鬼佔用的活屍,但父母看到女兒腐敗的屍體時,眼裡還是忍不住流露出深深悲痛。
但千紗不認識徐家父母,見到陌生人,她惡狠狠的齜牙向前撲。不過腕上手銬連着鐵鏈鎖在牆角水管,她無法有大動作。
看着這披着自家女兒皮囊的怪物,徐家父母收起了悲傷,波瀾不驚。
“我們請過一些先生做法事,招過魂,”徐母說,“可都沒找着小千。”
那應該還在夜店那幕後黑手手上,寶珠心想。
千紗聽出來了,面前的是這具身體的父母,她立刻換上一副柔弱的嘴臉,“爸,媽,救我!”
現場衆人都愣住了。
“你們不認得我了嗎?我是徐小千,爸,媽,他們把我捉了,救我。”
居然還能哭出眼淚?寶珠覺得這惡鬼臉皮厚得都刀槍不入了。
“救我,爸、媽……”
徐爸擡步上前,平靜的端詳着千紗。
“爸……”千紗哭着說。
徐爸嘆口氣,說,“我很想一腳踹死你!不過這是小千的身體,我不能打。”
千紗愣了下,隨即知道騙不了人,便又恢復了猙獰的表情。
“放了我!不然,徐小千的魂,”千紗扭頭看寶珠,“還有你的盒子,都別想找回來!”
“閉嘴。”徐母冷淡的罵,“別叫我女兒名字。”
然後她上前厭惡的看着千紗,語氣淡然說道,“小千找不回來,我們也會將屍體火化,超度,入土爲安。你就跟着進焚化爐,化爲灰燼,然後長埋地下吧。”
聞言,千紗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眼睛瞪大盯着徐家父母。
徐家父母轉身準備離去,臨出門前,徐母忍着眼淚對莊羿說,“可以的話,麻煩你們把小千找回來,我們夫妻倆,感激不盡。”
莊羿點頭,“我盡力而爲。”
父母倆再沒看地上的千紗,低頭抹着眼淚離開。
看着這對中年失獨徐徐老矣的父母,寶珠沉默了。
天理昭昭,乾坤朗朗,妖魔作惡要修理,好人無助時,她也應該幫一把。
然而,就在兩人走神之際,被反剪雙手扣上手銬的千紗,居然能伸出一條手臂,上前箍住了前方寶珠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