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一次同時愣了。
寂靜長街,昏黃路燈,相擁的男女,還有,擼貓咕嚕聲。
黑夜把這聲音放大了,鳴響迴盪長街上,真切而實在,連每一個餘韻尾音都清晰可聞。
寶珠就貼着陳了一胸口,一聲聲鳴響在她耳邊迴盪,直擊腦海。
她感覺他胸口的起伏逐漸強烈,擠壓着她的呼吸。這些“咕嚕”聲,她居然從可愛之中,聽出一點點的慾望。
這是,又萌又欲?
“你,放開我吧。”寶珠低聲說,不敢擡頭看陳了一。
“你不鬧我就放。”
“我不鬧。”
陳了一稍微鬆手,突然又抱回來,手還箍得比剛剛更緊。
“幹嘛呀,我都說不鬧了。”寶珠問。
“你說得不算,我得先確認爲什麼錢轉不過來。不然你又罵我騙你。”
陳了一滿臉得意的繼續抱着寶珠不鬆手,另隻手慢條斯理的去刷寶珠的手機。
寶珠沒辦法,掙脫不開,只能讓他這麼抱着。聽着他胸腔的聲音,她情不自禁閉上眼,雙手環上他腰。
呃,這質感,軟中帶硬,硬中有彈,寶珠雙手便不自覺的往上游歷,隔着薄衣衫,感受他背肌的線條和溝壑……
打住!
她趕緊睜眼,把手縮回來,找回自己的理智。
“好了沒有?”寶珠勉強從男人懷抱裡擡起頭。
陳了一剛纔其實沒怎麼看她手機,他思緒全程被寶珠雙手帶着走,他理智差點就走不回來了。
“到底是什麼問題?”寶珠問。
陳了一終於是放開了她,然後他幾下把寶珠手機的膜撕掉,露出光溜溜的機身。
“裂痕遮擋攝像頭了。”
終於,在最後20秒裡,寶珠刷臉成功。
“叮咚”,信息顯示,200萬到賬。
坐到陳了一車上時,寶珠還在數2後面的0,反反覆覆前後後前的數,確認是200萬。
然後她呆了一陣,在從包裡拿出清涼油,在鼻子腳、太陽穴、耳後根塗了好久,還打開車窗吹了一陣,才平復下來。
沒多久她又把信息點出來看,確認是自己銀行卡所在銀行的官方信息,又數了幾遍2後面的0,隨後又塗一陣清涼油,才又平復下來。
陳了一全程在旁翻白眼,心想這是沒見過錢吧?
“這個,大公子,咱們……算是達成一種僱傭關係嗎?那這種關係要維持多久?”寶珠問。
陳了一想了想,“待你攢夠二百萬把錢還我,僱傭關係結束。”隨後,他又補充,“每次委託的報酬,給你30%。”
這樣啊……
寶珠心裡盤算,捉鬼這種事,價錢自然由法師定的了,找上這大公子的人肯定非富則貴。
那以後她一定搶着去談價錢,每次委託談他個百八十萬的,那不用做幾趟,她就攢夠錢還他啦!
看着寶珠那眼珠子溜着,陳了一便知道她肯定是在算計着什麼時候攢夠200萬。
這就計劃上逃了?休想!
……
第二天一早,寶珠家裡。
父親寶健看到手機上那200萬的轉賬信息,嘴張了好久都合不上。
“那個,珠兒,”寶健意味深長的試探問,“你,有跟那個誰,那個啥嗎?”
寶珠愣了下,“什麼呀,人家這是借錢給我!那個啥是哪個啥呀?”
“哎呦,”寶健有點心疼的樣子,“這錢懸了,搞不好等下就要回去了。”
“爸!”寶珠生氣瞪父親,“有你這樣當爸的嗎?你就希望我跟人家那個啥來換錢啊?!”
寶健嘆了口氣,“爸也知道你沒這本事。”
“啊你……”
寶珠一口氣堵在胸口,她竟詞窮無法反駁。
隨後寶健嘆了口氣,抽起鼻子來。
“你哭個毛線啊?”
“爸沒本事,對不起你和你媽。”
說罷,寶健去陽臺自個坐着嘆氣。
“想不到啊,”寶健老人癡呆似的叨嘮,“我家珠兒也有機會過上被土豪包養的日子。”
寶珠囧:這老頭,真不要臉的。
寶健在陽臺嘆了一陣氣後,突然想到什麼,立刻跑回來,怒氣衝衝的瞪寶珠。
“幹嘛?”寶珠奇怪問。
“你,你是不是要跟人家幹什麼作奸犯科的事?”寶健問。“要包養你也犯不着那麼多錢,你肯定是要跟人去做什麼危害社會的壞事,這個,這個肯定是安家費!”
寶珠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最後只得坦白她去當法師的事。
聽完之後,這位堅持無神論的理工科父親,其世界觀受到了重特大沖擊。他打了電話回單位請假,然後在家把這些摧毀他理性思想燈塔的事件消化了一上午。
“捉鬼這種事,”寶健弱弱的問,“危險麼?”
“一般小鬼沒什麼攻擊性,根本不可怕,別擔心。”寶珠想想又補充,“不過還是別告訴我媽,天大的事都得等她好了再說。”
最後,在寶珠答應有機會帶他見見鬼,寶健才罷休。
話題隨即便引向陳了一。
“老爸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寶健在搗鼓一堆中藥,“那種家世的男人,你可千萬別肖想啊。錢攢夠了就還給人家,別走得太近。”
老爸說的道理,寶珠她何嘗不知道。
小時候父母曾經帶過她去看一場珍貴古董書畫展,在一家六星級酒店裡辦的。
裡面每一件展品都標有價格,那小卡片上的“0”讓五六歲的寶珠數都數不過來。
而且,只要她稍微靠近一點看,父親就輕聲阻止她:
“東西很貴重,不要靠近,不要碰,碰壞了要賠償的。”
所以,寶珠從小就明白這個道理,太貴重的東西,她是不能碰的。
寶珠端着父親配好的中藥,到廚房熬製。
然而,一到了廚房,她就看到那個久不露面的身影,正在幫她的湯看火。
“珠兒,”武羅用湯勺攪拌着那濃稠的雞湯,“好香呀。”
“你……你現在,是現型了嗎?”
寶珠看了看武羅腳下,有個很淺的幾乎不可察覺的影。
那是他身體的分子發生聚攏,使得他身體密度變大,大得足夠反射出可見光光線,那普通人就都見得到鬼了。
武羅也看看自己,嬉笑,“喲,奴家不小心現出原型了。”
“鬼啊!!!”寶珠尖叫,“老爸,有鬼啊,快來看,等下走了看不到!!!快快快!!!”
武羅頓時嚇得愣住了。
“哪裡,哪裡有鬼?”寶健邊擦着眼鏡邊跑進來。
看到寶健,武羅連忙打躬作揖,“寶老爺,奴家這邊有禮。”
“您是,鬼?”寶健戴上眼鏡打量對方。
“奴家現在的樣子令老爺有所懷疑?那,”武羅嬌羞的把頭摘下來捧着,“這樣會不會比較有信服力?”
“哦,鬼啊。”言畢,寶健兩眼一翻,直直倒了下去。
寶珠連忙扶着寶健,手按人中,“歪,老爸,老爸!”
把寶健安置到沙發上後,武羅開始說這幾天他到底幹了什麼。
“什麼,那個沐沐,就是你?”寶珠瞪大眼睛詫異的問。
武羅捋着頭髮,眉眼一轉,“怎麼樣,奴家美嗎?”
“那你知道那男的是誰嗎?那是警察,呃……前警察,他也是在查那家夜店的。”
“警察?”武羅想了想,面露嬌羞,“原來是個捕快,耶,早知道奴家就讓他抱走了,嘿嘿……”
寶珠臉色一黑,睥睨着他說,“你正常點。你還查到什麼?”
“奴家偷偷巡查了上面十幾層樓,哎呦,藏污納垢,嗚呼哀哉,全都是鬼魂操縱着的活屍跟活人,顛鸞倒鳳,天地大樂……”
“害,說重點行嗎?”
“奴家發現,每天午時,他們會把收集到的鬼魂藏起來。”武羅煞有介事的說,“午時正是陽氣最盛,鬼魂最弱的時候,所以大樓的陰氣一下子就全散了。”
“藏?怎麼藏?”寶珠問。
“那像是旋渦,黑不見底的,東西進去以後就沒了。”說起來,武羅心有餘悸,“奴家差點就被吸進去了,幸好溜得快。”
旋渦?寶珠想,不會是宇宙黑洞吧?這麼高大上?